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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赵秀娥的骂声,连枝儿和连蔓儿姐妹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赵秀娥回来之后,似乎是得了娘家人的嘱咐,不像以前那么爱折腾、多话,而是安分了许多。这才过了几天,就又吵起来了。是觉得住的安稳了,心里憋着气,再也憋不住了?又或者是人的性格,终究无法改变。
就是不知道,赵秀娥是跟谁在吵?连蔓儿这么想着,外面传进来的声音,让她立刻就知道了答案。
“俺不是你婆婆,哪家媳妇不得听婆婆的使唤干活?有你这样,把活计都推给婆婆,自己个往炕上一躺,啥也不管的吗?”这是何氏的大嗓门,“怀了身子咋地,庄户人家,哪个媳妇怀了身子就得供起来,谁不是该干啥干啥。俺一天没得你伺候,还得做粗实婆子伺候你?”
原来是何氏和赵秀娥婆媳之间开战了。
赵秀娥回来之后,就推说身子不舒坦,要养胎,啥活也不干。连家的规矩,是几个儿媳妇轮班做家务。轮到二房这班的时候,赵秀娥啥也不做,那所有的活计就都得何氏来做。当然,二房还有一个连芽儿,她和连蔓儿同岁,也是能干活的。可连芽儿裹了小脚,连守义和何氏对连芽儿的未来有了某种期许,便也学着连秀儿和连朵儿那样,不让连芽儿做粗活,怕她走大了脚、弄粗了手、熏黑了头脸。
何氏给儿子娶了媳妇,心里是很希望学周氏,开始享受做婆婆的待遇,让媳妇将家务全部接手过去的。可现在。她不仅没有享受做婆婆的福,反而因为家里多了怀孕的赵秀娥。她要承担的活计更多起来。
这次是赵家托了来人,连家才接赵秀娥回来的。何氏认为很可以压住赵秀娥了,于是,在忍了两天之后,终于发作起来。
今天两个人吵起来的原因,是何氏让赵秀娥洗土豆。赵秀娥不仅不做,还将盆子摔到了何氏的脚面上。
何氏当然生气,又听赵秀娥说她不配指使她干活,才有了这些话。
赵秀娥听了何氏的话,就拍着巴掌大笑了起来。
“哎呦呦。这全家上下。你们凡是能喘口气的,你们都来听听。还有左邻右舍的,你们也来给评个理。”赵秀娥走到院子当间,提高了嗓门,指着何氏骂道。就你,还跟我摆起婆婆的款儿来了。**我呸,不看你是二郎的娘,我就大嘴巴扇你。谁家婆婆的兄弟欠一屁股沟子债,就抢儿媳妇的嫁妆来抵债的?你有那脸做,我都没那个脸说。我要是你,我早悄没声的我找个地方吊死了去,你还有脸成天吃饱喝足了东走西逛,跟我吆五喝六的?”
这赵秀娥不再提是连家夺了她的嫁妆。只将炮火对准了何氏和不在场的何老六。
“你成天你都干啥活了?你咋不去看看你那屋子,埋汰的都没个下脚的地方。要不是我每天收拾着,都能比茅坑还埋汰。你当我愿意吃你做的饭那,我这要不是怀着身子,又让你和你那好兄弟给气的,我能干不了活?行。你不心疼我,不拿我当个人。你咋就那么心狠,连你孙子你都一点不疼。非要把我们娘俩折腾没了,你才甘心。你好拿了我的嫁妆,都填给你那宝贝兄弟去是不?”赵秀娥说话一串话像机关枪似地,何氏张了几次句,愣是没插上话。
“天冤杀俺了。夺你嫁妆的事,俺可不知道。他老舅那时候还让人给捆着那,他咋夺你的嫁妆。谁夺了你的嫁妆,你跟谁说去。”等赵秀娥喘口气的工夫,何氏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二伯娘可不是秀娥嫂子的对手。”西厢房里,连蔓儿悄声对连枝儿道。
赵秀娥的炮火对准了何氏和何老六,不提连家半个不字。可何氏一开口,就得罪了几乎连家所有的人。
“你说谁夺了我的嫁妆,你告诉我,我找他去。”赵秀娥见何氏自投罗网,心里得意。她不肯就此罢休,又往前逼了一步。
“这你咋问俺,俺那时候可没在场。”何氏终究没有傻到那种程度,赶忙就道。
“老二媳妇,这都啥时辰了,你做饭做到哪去了?还不赶紧干活,你想饿死几口子是咋地?”上房屋里,传来周氏的骂声。
何氏有些委屈了。明明她占着理,让赵秀娥干活,这个周氏应该支持她啊。咋现在周氏出声,不骂赵秀娥,反而骂她。她可听了不只一次,周氏听说赵秀娥骂了她,在家里发狠,说赵秀娥不回来就算了,要回来,要好好教训赵秀娥,让赵秀娥知道规矩、长幼尊卑。
“娘,俺这不一个人忙不过来吗,让二郎媳妇帮把手。她不帮忙,还骂俺。咱连家啥时候媳妇能骂婆婆了?”何氏朝屋里道。
“哎呦,就这么点活,要不是我怀了身子,不舒坦,一只手我就能干的过来。就这还让谁帮手,以前没有我,你咋过的?没有我,你还就不活了那?……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要跟我摆谱。行啊,你把钱还给我,我立刻给你做牛做马。”赵秀娥冷笑道。
上房里,安安静静,周氏再没发出什么声音。
何氏得不到周氏的支持,以为何老六欠钱的事,她还有些心虚,再加上吵架她根本不是赵秀娥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回屋做饭去了。
“姐,借个火。”西厢房里,连蔓儿说着话,将手里的粉条伸过去放在火苗上烤。粉条遇到火,一下子就膨化了,颜色也变白了。
连蔓儿将两根粉条都烤好,一根递给连枝儿,一根自己拿了吃。
庄户人家的孩子一般不会花钱去买什么零嘴吃,不过,他们用智慧为自己创造出一点美味来。比如说抓了麻雀、鸟蛋来烤着吃,比如说在灶坑里埋上一两个土豆烤着吃,还比如说烤粉条吃。
经过火烤,膨化了的粉条,吃起来的口感,和连蔓儿前世吃过的虾片很像,当然是没有虾片的海鲜味了,不过脆脆的,还是很好吃。
连蔓儿是看过同村的一个小孩这么吃之后,学来的。
又烤了两根粉条,连蔓儿和连枝儿分着吃了,锅里的菜正好开锅,连蔓儿就将一整扎粉条都放了进去。
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安静,何氏和赵秀娥婆媳这番吵闹,连家其他的人都像没听见、没看见一样。
连蔓儿却知道,从此以后,只怕何氏就被赵秀娥给踩在脚底下了。
“俺咋就里外不是人了那,老六他欠钱,那也不是俺让他欠的。俺也没使唤二郎媳妇干啥重活,就是俺忙不过来,让她帮把手。这让她把俺给骂的。”过后,何氏跑过来,拉着张氏的手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
张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糊地拿话应着。
…………
开春时买的小鸡仔和小鸭子,喂养了这些日子,如今的个头已经有原来的三四倍大小了。小鸡仔和小鸭子大了,就不能总关在鸡圈里。一般的时候,都是早上喂一次食水,然后就把鸡圈门打开,让它们在院子了随便走。小鸡仔随便走动,可以啄吃土里的虫子。这样小鸡仔能够长的更快。
周氏每天也要放小鸡仔出来自己找食吃。两家买的小鸡子只差几天,个头长的差不多。不过,似乎是每个庄户人家主妇天生来的本领,她们总是能够在长的差不多的鸡鸭中,分辨出哪些是自己家的。
虽然如此,有一天,还是出现了弄错的事。
这天吃过晚饭,张氏就调了一碗朱砂,连枝儿、连蔓儿、五郎和小七几个将自家的鸡鸭都轰进鸡圈里,然后一只只地抓住,由张氏用朱砂在每一只的背上做了记号。
这样就能避免以后再弄错。
这是养有鸡鸭的庄户人家常做-情人阁-屋.s最快更新的事,做了记号的鸡鸭,就算是跑出了家门,也很方便找回来。
“娘,这只好像是小公鸡。”小七抓着一只小鸡递给张氏。
现在小鸡长了个子,可以比较容易地分辨出公母来了。公鸡比母子的鸡冠子大,身量长的也更快。张氏买回来的一圈小鸡,已经有三只可以明显地看出来是公鸡。
“公鸡好,等喂大了,给你们杀了吃肉。”张氏接过小七手里的鸡,笑着道。
对过东边的鸡圈,周氏正带着连秀儿、赵氏、连叶儿,也给她养的鸡做记号。她用的也是朱砂,不过记号是做在每一只鸡的头上。
周氏买的小鸡没有张氏的多,却已经发现有四只小公鸡了。周氏的脸色很不好看。
就在这时,赵秀娥和二郎前后脚地从后院走了过来。
二郎低着头,陪着小心跟赵秀娥说话,赵秀娥一脸的不耐烦,回手用胳膊肘往外推了二郎一下。
也是一个寸劲,这一下,正好撞到了二郎的肋下。
二郎额头冒出冷汗,哎呦一声,用手捂住了肋下。
“二郎媳妇你干啥那,你咋对二郎下狠手?”连秀儿从鸡圈往上房走,正好路过两人身边,看见二郎疼的变了脸色,立刻怒道。
“你个没出阁的丫头懂个啥,我们两口子的事,你问啥,也不嫌害臊?”赵秀娥似乎正在气头上,随口就堵了连秀儿一句。
连秀儿的脸腾的红了。
“二郎媳妇,你这是跟你老姑说话那?你还有没有规矩?”周氏踩着小脚飞快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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