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班后,我和裴瑾年直接来到了枫桥怡景别墅区,到洛君柔那里吃晚饭。
落日的余晖照射在淡金色奔驰上,折映出温暖的光芒。
下车后,我不自觉地向旁边瞥了一眼。
天哪!坐在庭院里的修长身影,不正是楚轩吗?
他端正地坐在一把矮椅上,身着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带着一顶深蓝色的滑雪帽。
他的脸被遮住了大部分,别人基本认不出他的相貌,但因为我事先晓得他住在这里,知道那一定是他。
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宽大的画板,拿着画笔在画纸上聚精会神地勾勒线条。
北方的冬天,坐在外面画画的人不多见,但他却必须在外面。
我不想让他发现我,于是赶紧移开目光,并拉着裴瑾年迅速向别墅里边走。
许是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画画这种行为本身就很奇特的缘故,裴瑾年不由得特意朝他的方向看了几眼。
由于装修的原因,洛君柔的房子比楚轩家要温馨很多,楚轩追求的主要是开阔,去除密闭感,而这所房子,设计风格与摆饰色调走的都是温暖路线,很合洛君柔的口味。
当然,这都是裴智远命人按照她的喜好完成的,而且是他的记忆中,她的喜好。
记得刚刚搬过来的那天,洛君柔看了第一眼,就说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她又确信的确没有见过,后来她自嘲的笑着说,大概是梦见过吧。
是的,是她青春年华的梦,她和裴智远的那段梦。
我和裴瑾年看在眼里,心里也清楚得很,裴智远根本没有忘记洛君柔,时隔二十六年,连她喜欢的样式、颜色和风格,都一一记在心里。
其实,怀念一个自己根本无法忘记的人,却又千方百计的证明自己已经将她忘记,是一件心灵饱受折磨的事。
裴瑾年为洛君柔找了两个人,共同打理这个面积接近四百平的别墅,外加一个宽敞的庭院。
不过洛君柔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各种家务活都做得井井有条,但无奈这里太大了,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也就勉强同意雇佣两个阿姨。
我们进去的时候,厨房里弥漫着轻轻的白雾,这是饺子临出锅之前的熟悉景象。
“你们回来了?”洛君柔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盘饺子从厨房里走,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妈,太香了,我等不及了。”裴瑾年凑过去,眼里的笑意已经盈出了眼眶。
每当看到他这样满足的表情,我的心里都会异常欣慰。
让自己所爱的人达成心愿,远比自己实现梦想更幸福。
“那还等什么呢,快吃吧!”洛君柔把饺子放在桌上,拿过一小瓶醋招呼我们过来吃饭。
“等依依一起吧。”裴瑾年是很在意这一点的,生怕洛君柔对自己的疼爱,让洛依依有失落感。
“她对我的手艺已经嫌弃,和一飞出去吃晚饭了。”洛君柔开着玩笑。
“也是,山珍海味也有吃腻的一天,那就让她去吃几顿野菜吧,哈哈!”我坐下来,开始展现吃货的本色。
席间,我向洛君柔发出邀请,让她到我父母家做客,她欣然同意,并说让我妈常来她这里来聊天,免得她一个人在这里太闷。
忽然,我的手机有提示音响过,我低头一看,是楚轩发来的微信: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我暗吃一惊,原来他看见我了,但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没有上前来跟我打招呼,而是选择了这种私密的方式跟我联络。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其实我的表情有什么破绽,裴瑾年问我:“有事吗?”
我连忙心虚的否认,“没有,一个朋友闲聊而已。”
过了一会儿,他的信息又来了:找不到借口见我,是吗?
哼,这是什么说话风格,怪怪的?让我突然有种偷偷摸摸做贼的心理。
然后,我在心里悄悄问自己:我想过要见他吗?
才没有,要是他发信息过来,我眼里只有这盘饺子,早就忘记他在隔壁这回事了。
我没理会他,他又发过来一条:需要我替你找一个吗?
我快速回复:还是省了吧,我在吃饭。
裴瑾年是什么人,我这个时间出去,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再说楚轩现在好好的,也没有什么病症,我见他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他发了一个猪的表情,然后又传过来一张图片。
我点开一看,立即惊得合不拢嘴。
原来是我的画像,刚才他一直在画我。
“你确定没事?”裴瑾年又问。
也是,我的表情一定是太过夸张,换了谁都好奇的。
“我一个同学,买彩票中奖了。”我只好顺嘴胡诌。
“是吗?中了多少奖金?”洛君柔也禁不住开始打听。
“一万。”我可以说了个不多不少的数字,打算以无趣的形式结束话题。
果然,两个人都没有了追问的兴趣,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画得像吗?”楚轩又发了微信消息。
“嗯,很像,只是没想到你画得这样快。”我回复道。
楚轩:其实这一张是见不到你的时候,凭记忆画的。
“……”
我瞬间沉默,他平时没事画我做什么?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如果不照镜子的话,有时连自己也想不起自己的模样,更别提那些细节了,他居然记得如此清晰。
见我半天没有回复,他又问道: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画了你,不高兴了吗?
我想了想,回复说:没有,哪有人不喜欢自己,设成手机屏保了,你看。
说着,我给他传了一张截图。
他回复了两个字:很美。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他画得很美,还是我的人很美,只是匆匆写了一句:有事,先不聊了。
他很知趣,果然没有再发任何消息。
当我和裴瑾年陪洛君柔聊了一会儿天,从家里出来准备回去时,楚轩家的庭院里已经空无一人。
而当我坐上车后,又不由得向他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二楼,他的卧室,也就是那天我去过的那个房间,窗口映着一抹瘦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