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立刻哑口无言。
“谁都看得出皇上写在传位诏书上的承接帝位的人是陆铮。”
“他现在还是镇国公的儿子。”
安王脸色一瞬变得很差,也知这是自己的狡辩。
黑衣男人喝了一声,“皇上想做什么,谁能阻止得了,镇国公吗?陆家的脊柱在陆皇后病逝后就断了。镇国公只是个将才,无论是在权谋朝廷上,还是在处理家事上都不是个明白人,还赶不上永乐侯果决。”
“你对陆家……”
安王听得出男人口气中对陆家的佩服。
“老国公是真正的军人,陆皇后可惜了,虽然我们总是败在老国公的手上,对他的确有过佩服,就算是对镇国公同冠世侯,起码在疆场上,我们也是服气的。”
正因为在疆场上没有把握胜过冠世侯,才会派他潜伏入京城,期望能在疆场之外遏制陆铮。
“王爷再仔细考虑清楚,不同我合作,安王没有任何机会,若是你我联手,起码还有一博之力,而我们也不会要求太多,甚至可以在安王登基之后,向您俯首称臣,我只希望安王殿下能保证不对关外用兵,彼此和睦相处,开通商贸,私盐马匹提铁器,愿为安王的屏障。”
这些要求并不算过分,安王略有心动。
也只有陆家人同陛下执着于完成太祖遗愿收复辽东。
不是为了赶超先帝,隆庆帝未必会如此执着。
他们都不懂老国公同太祖为何对辽东如此看重,不过就是一块荒凉的地方罢了。
安王等到黑衣男人走了好一会,他才从茶楼中出门,路过点心铺子时,安王吩咐随从去,买了几盒子点心。
他还是要对顾珊好一些,除了她肚子里的儿子之外,顾珊最近的表现很好。
安王本就对顾珊有几分情分,如今更多了些许真情。
他愿意为顾珊多做一些以前不曾做过的事情。
这也是安王休闲下来后的进步,懂得去关心身边的女人。
安王给顾珊带了点心回来的消息顷刻传遍整个王府。
安王妃呕出了一口鲜血,半晌喘不过气。
“王妃……”
“我好恨啊。”
为了安王痛苦死撑着,这么多年的付出,她到底得到了啥?
安王妃从来就没这么痛苦伤心过。
不患寡,而患不均。
倘若安王对所有女人都很冷淡,安王妃也认了,偏偏顾珊是个例外!
就因为顾珊能生儿子吗?
“您想开一些吧。”
“以前我还想着把顾珊的儿子……如今我想明白了,何必给辛辛苦苦给别人留下退路?”
安王妃眼底闪过疯狂,娘家那边指望不上,丈夫又把温暖爱慕给了旁人,她仿佛体会到陆皇后临死前的绝望。
既然不让她好,那么所有人都别想好了。
都跟着她陪葬!
倘若让她看着顾珊的儿子继承安王的一切,甚至有可能是皇位,顾珊坐到太后的位置上,她死了都得被气得再死一遍。
“你别哭,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安王妃抹去嘴角的鲜血,扯出一个脆弱苍白的笑容,“真好,亏着在陆皇后的祭奠发生了这么多事,陆皇后为我提了个醒,记在我名下的儿子又能如何?依然是别人生的。”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安王妃喘息了好一会,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真的想通了。”
她都这样了,还去想别人?
娘家即便没有她,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她就算留下安王世子,以娘家人的才干也无法出头。
依靠出嫁女人始终不是长远之计。
何况她这些年为娘家没少付出,此时此刻她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陆皇后给她一个很好的示范!
到底嫁安王多年,安王妃在王府中的人脉绝不少。
一直她又表现贤惠忠贞,为安王宁可忍受病痛的折磨,一片痴情。
安王对将死的安王妃的戒心很低,何况安王答应了安王妃的诸多要求,等安王妃过世,他会娶安王妃的妹妹做继室等等。
安王妃突然转换了念头,几乎从不曾看过她的安王全然不知情。
倒也不是安王无情,而是他着实不想见拖日子的安王妃。
安王难受心痛,更会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依靠女人!
他索性眼不见为净,但凡有空就去后院看望顾珊,看望还在顾珊肚子里的儿子。
儿子才是安王的希望!
他明明中有种预感,倘若错失这个儿子,以后他很难再有亲生骨血了。
顾珊一心扑在儿子同安王身上之后,抛开杂念之后,倒也展现出独特的温柔,让安王日子过得很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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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姐稍等,奴婢去通知太后娘娘。”
再次踏入慈宁宫,顾瑶明显感到有几许的压抑。
侍奉在门口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比起以往慈宁宫外等候宣召的妃嫔,此时显得格外安静,隐隐有落寞之感。
不过一会,宫女带着顾瑶进门,没有去正殿。
太后穿着宽松的衣服,半靠在软垫上,深色略带萎靡,面色也不甚好看,病恹恹的仿佛承受了很大的打击。
“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顾瑶行礼一如既往,标准,行云流水。
太后撩开沉重的眼睑,“哀家以为你会推脱入宫。”
“您身体如何?臣女见您气色不大好。”
“你过来。”
太后招手,顾瑶缓步上前,正准备坐在一旁的绣墩,太后把顾瑶拽到自己身边,不曾说话,泪水先滚落下来,“只是几天而已,哀家似过了几年,真真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啊,皇上……皇上这是在一刀刀割哀家的心,再过一月,你怕是再也见不到哀家了,哀家的身体也没再注意。”
“您打算出宫?”
“不是哀家,是皇上让哀家去寺庙里调养身体,算是他给予哀家最后的体面。”
“其实去寺庙也挺好的,清净又安宁,还可以受精研佛法,对娘娘的身体很有好处。”
顾瑶睁着明亮的眸子,“过上一年半载,陛下思念太后娘娘,必会亲自去接您回宫,偶尔祖母烦父亲,见都不想见他,不过几日,祖母又想得不行。”
太后苦笑:“傻丫头,哀家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哀家……是陛下的生母啊,陛下不能偏听偏信,冤枉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