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把自己的玉扣给了嵇雪容,他给的时候很舍不得,依依不舍地瞅了好几眼。
小几上摆放着嵇雪容写的字据,嵇雪容的字非常好看,像是临摹出来的,他拿着瞅了好几眼,底下还要写他自己的名字,签字画押。
“殿下,你能不能给我念念上面写的。”念桥指着纸条说。
嵇雪容看他一眼,对他道:“没有什么,是一些每月会给念桥的点心,还有月俸。”
念桥呆了一下,这是有银子的意思?他不由得有些高兴,脸上因此红扑扑的。
他不确定地问道:“殿下,这是每月都会有银子的意思?”
嵇雪容留意着念桥的神情,应了一声,想了想道:“只要不犯错,每月都有。”
“奴才不会犯错的。”念桥能每月领到多余的银子很开心,虽然不多,但是比他之前要好的多。
不知道别家主子是不是都这般对宠侍。
念桥开开心心地按了自己的手印,他把手印按上去,上面写着他和嵇雪容的名字。
他和嵇雪容的名字挨在一起。
手指上还有朱砂红印,念桥拿着字据看了好一会,折叠好藏进怀里。
然后在嵇雪容袖子上蹭了两下,把朱砂都蹭在了嵇雪容的袖子上。
担心嵇雪容生气,念桥先凑过去亲了嵇雪容一下,他挨着嵇雪容像是小动物,总是亲亲蹭蹭。
“多谢殿下。”
念桥小声跟嵇雪容咬耳朵,他说完便捧着自己的字据起身,打算回去放进自己院子里。
临走时,他提醒道:“殿下,玉坠你好好收着,不要碰坏了。”
嵇雪容说:“过来。”
念桥走到门口,于是又哒哒哒小跑到嵇雪容身边。他如今换上了剪裁的新衣,都是鲜艳的颜色,袖口略宽,衬得他像个团子,尤其是揣着手吃点心的时候,好像小人儿书里的团子跑出来了。
他到了嵇雪容身边,嵇雪容解开他腰间的系带,重新帮他系好。
这腰带有双扣,稍微复杂一些,念桥总是系不好。
嵇雪容的手很巧,解开在他腰间系成蝴蝶扣垂下来,念桥用手扒拉两下,好像蝴蝶的翅膀一般会扑棱。
“学会了吗?”嵇雪容问他。
念桥收回手指,他脸上发热,“殿下,你方才扣的那么快,我没有看清。”
嵇雪容意识到了,念桥反应有些迟钝,尤其体现在学东西和做事上,总是比别人慢半拍。
他收回了手,没有说什么。
“殿下,我可以先下去了吗。”念桥乖乖地问。
嵇雪容说可以,看着念桥欢快地走了,然后眼角扫到了什么,自己袖口多了好几道朱砂手印。
“……”
原本说嵇灵玉过几日便能回来,念桥等了好几日,没有等到嵇灵玉回来的消息,倒是太学休沐结束,他要跟着嵇雪容一块去尚书殿。
几个月前,他还是七皇子的书童,现在又成了嵇雪容身边的人,人还是以前那些人,念桥估计自己有的被笑话。
尤其是萧逸云,念桥已经想象出来了萧逸云的嘴脸。
他在心里想,若是萧逸云敢笑话他,他就要让嵇雪容掌萧逸云的嘴。
他心有戚戚,只是想想,在心里过过瘾。
念桥坐在马车上,很快到了地方,他想问问嵇灵玉为何还没有回来。
他进讲堂时瞅了一眼,角落里的位置一直空着,那里安安静静,仿佛与众人隔绝。
他多瞅了两眼,然后随着坐到嵇雪容身边。他已经好些时间没有来过讲堂,看到纸张上的字迹有些陌生。
以往他是在下人堆里吃饭,现在可以和嵇雪容单独吃。
念桥吃饭吃的不少,食物完全够吃,东宫送来的食物有十几道,而嵇灵玉每次只有两三道菜。
多了不方便拿。
他一直留意着下人那面,瞅见了原先千阙宫的宫人,便想打听打听消息。
“殿下,我要去解手。”念桥说。
嵇雪容没有拦着他,对他道:“不要乱跑。”
他当耳边风,从假山那边绕过去,去了下人堆,找以前熟识的小太监打听消息。
“耳风,你知不知晓七皇子什么时候回来?”念桥逮住小太监问。
“不知晓,蜀郡如今疫灾,你不知晓?”耳风对他道,“听说七皇子短时间里回不来了,蜀郡闹鼠疫,如今又是夏天,依我看……十有八九回不来了。”
鼠疫?念桥小时候听说过,洪水过后经常容易闹鼠疫,人命如草芥,一旦染上鼠疫,就算不死,也会留下病根儿。
这消息他并不知道,念桥着急道:“这是你从何处听说的?”
“宫里都知道,太子难道没有跟你说?兴许是怕你担心。”耳风瞅着他身上穿的料子,略有些羡慕,叮嘱他道:“念桥,你现在是太子的人,可不要四处打听七皇子的消息。”
“七皇子回不来也是他的命,你什么也做不了,太子不让你打听你就不要多打听,小心惹厌。”
耳风见念桥担忧,知晓原先念桥便忠于七皇子,那么个落魄皇子,有几个愿意真心待他的呢?
念桥算是其中之一。
耳风没忍住道:“你若是真的想知道,不妨有空去千阙宫问问,瑶碧兴许知道的多一些……”
念桥记了下来,他不知如何答谢耳风,便从袖口里拿出来银子给了耳风,耳风笑着接了,没有说什么。
直到念桥走了,耳风才摇摇头,“自己是奴才,还给别人赏银。”
为什么嵇雪容不跟他说呢?念桥路上想着这个问题,他远远地看见了嵇皓尘和萧逸云。
嵇皓尘因为谶书的事,被罚了半个月禁闭,如今才放出来。
他看到嵇皓尘便害怕,下意识地离远一些。
“五殿下,我去去就回。”萧逸云跟嵇皓尘说了一声,然后朝着念桥过来了。
念桥下意识地想跑,他现在在嵇雪容视线范围里,他想了想,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若是萧逸云敢动手动脚,他就可以告状了。
“乖乖,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怕我吃了你?”萧逸云哼笑一声,上下打量念桥一番,“听说你现在成了太子的人?”
念桥手腕被握住,他觉得萧逸云说的是一些无聊问题,他下意识的挣扎,想要避开萧逸云,但是又被萧逸云拽到了假山后面。
“关你什么事。”念桥没好气道,“你最好赶紧放开我,一会太子哥哥要看见了。”
“太子哥哥都叫上了,”萧逸云似笑非笑,“你这么多哥哥,太子知道吗。”
“你家七殿下现在远在蜀郡水深火热,你这么快就勾上了太子,本世子真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萧逸云要抓他的下颌,念桥避开了,他甩开萧逸云的手,心里小火苗蹭蹭蹭地冒出来。
“太子知不知晓又如何,萧世子怎的这般爱管奴才的闲事。”
“我倒是算不上爱管,我哥才是最爱管殿下的闲事。”萧逸云笑意不达眼底,“念桥,你最不该招惹的便是太子。”
“若是什么时候后悔了可以过来找我,本大爷考虑饶你一命。”
念桥没理萧逸云说的狗话,他使劲地擦了擦被萧逸云碰过的地方,不远处上善已经过来了。
“萧世子,殿下传唤念桥过去。”
“他在后面呢,殿下这么担心做什么,我可不敢对他做什么。”
嵇皓尘扫一眼上善,对这场插曲不在意,对萧逸云懒散道:“逸云,不得无礼。”
萧逸云应了一声,和嵇皓尘一同离去。
念桥回到了嵇雪容身边,由于他耽误了一会,先生已经过来了,他没有和嵇雪容说上话。
课上欧阳先生特意抽查了念桥,念桥今日第一天过来,前面的都忘完了,被先生罚了抄书。
整整五十遍,要第二天送过去。
“先生是不是故意的,殿下,”念桥不高兴地抱怨道,“明明知道我不会,还要提问我。”
“五十遍我如何抄的完。”
嵇雪容看了看念桥写的笔记,对他道:“不用完全抄完,先生只是一时生气,你能抄多少抄多少。”
“念桥,你今日去了哪里。”嵇雪容问他。
他我想起来嵇雪容前几日才说过喜欢诚实的他,他略微犹豫,想了想说,“奴才去打听了七殿下的消息。”
“殿下为何不告诉我,七殿下被困在蜀郡之中。”
嵇雪容对他道:“你未曾问孤。”
这不是理由,嵇雪容明明知道他在意,却故意不告诉他。
“那我现在问殿下了,殿下能不能告诉我?”念桥瞅着嵇雪容说。
嵇雪容:“念桥不是已经知道了。”
“殿下,七殿下是宫中唯一待我好的人,我关心他是奴才对主子的关心。”
念桥这么说,他说的是实话,但是有一事隐瞒,他要去千阙宫一趟去找瑶碧。
嵇雪容淡淡道:“这般,孤知晓,念桥总是记挂别人的点滴之恩。”
“那自然了,殿下还记不记得在狩猎场的时候,那时候我被侍卫抓走,是七殿下救了我。五皇子烫伤我的手,是七殿下日夜帮我包扎,后来我殿下罚到冷屏宫,七殿下还特意吩咐红公公关照我。”
嵇雪容那双手生的非常好看,冷玉一般,修长又不失力量感,只是手掌侧面有一道长箭留下来的疤痕,疤痕是今年新增的,不仔细看看不清楚。
念桥细数下来嵇灵玉的好,怎么也数不完,但是他不能说多,说多了怕嵇雪容生气。
他话音落了,发觉嵇雪容在看着他,然而嵇雪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赞同地附和他。
“这般,念桥记挂他是应当的。”
第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