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万温淳说话,萧林下又继续说道,“我打听过,这里以前有拐卖人口的事情,因为外面买来的人没法生育,才逐渐没有了这个习惯,接下来几天,我会在山里布置风水阵,好让这里的人能够逐渐和外面沟通,日子也会逐渐好起来,不至于最后又去跟人贩子沟通。”
萧林下把事情想的完善。
万温淳就担心何教授没法接受这里的人生育受到影响全是因为一个头骨的答案。
第二天等何教授起来后,万温淳就把萧林下的话告诉了何教授,没想到何教授竟然接受度很高,就轮到他有些惊讶了。
何教授乐呵呵的,“其实我之前就找了很多资料,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这么多年了,总有他的道理,年轻人不要觉得我就是一个老古董才好。”
何教授之所以接受度高,也是因为吴教授对玄学这一块很是感兴趣,在给他介绍萧林下的时候,着重提到了她在玄学上的实力,这也是一路上,她展露的各种能力带给何教授惊喜之外的结果。
何教授又跑去跟萧林下请教。
接下来几天,萧林下就这个问题给何教授举了很多例子,又在周围山里布置风水阵的时候带上了何教授,几天下来,他差点就想让萧林下做师父了,只可惜,师父不收徒。
等萧林下的风水阵做的差不多,也到了他们返校的日子了。
经过几天的休养,李灵蝶勉强能够走动,她大晚上硬是拖着浩子行走,四肢除了冻伤严重,距离脱臼也不远,整个人十分颓废,可要问她那天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是想要验证浩子是否有心想事成的能力才单独把他带出去的,本来就心虚,至于是在什么时候受到了毒王的蛊惑,以及被控制后的事情,她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只说自己确实是想去找草药,可一旦何教授问是什么药草,她就耳语不详。
何教授对李灵蝶十分失望,自己的徒弟,他哪里会不了解,更是清楚李灵蝶说的不是实话,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何教授已经决定要冷她一阵子了。
李灵蝶在休养中只是感觉到了何教授的冷淡,她有心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但她的身体太过虚弱,连路都走不顺畅,只能把这事情搁到后面,她当然不知道何教授内心的打算。
众人就要启程,李灵蝶还没法爬山,只能暂时先留下来,她当然不希望,就在她心里焦急的时候,浩子上门了。
他急匆匆的跑过来找萧林下,“姐姐!求你救救我爸爸,我爸爸他突然就摔了一跤!”
萧林下正在收拾行李。
听到浩子的话,她叫上万温淳,三个人连忙赶到浩子的家里,他家里只有父子两个,屋子里陈设简单,除了床以外,就剩一个柜子、一张桌子还有几个凳子,还好不透风。
浩子已经把他抱到了床上。
他年过五十,看着精神还不错,没有浩子说的那么吓人。
萧林下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人瞳孔涣散,眉眼看着有神,实则已经没了生气,离过世不远了。
“姐姐,这是我爸爸!”浩子连忙说道,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上,“爸爸,我把姐姐带来了,你肯定会没事的。”
“你呀。”浩子爹咧开嘴笑,“都说不要麻烦了。”
快死的人大都有感应,他当然清楚自己现在是回归返照,哪怕是对方医术再厉害,也没法把他的命硬生生从阎王殿里面拉回来。
萧林下迟疑了一下。
“浩子,你不是还在做饭吗?我有点饿了。”浩子爹说道。
浩子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厨房。
“给你们添麻烦了。”浩子爹说道,脸上已经露出疲态,“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救不救我都是一样的。”
萧林下点点头,“我能让你多留一会儿,跟浩子多相处一下吧。”
说着她贴了张健体符在他身上,足以让他在死前的这一小段时间健步如飞。
她扭头,门口站着阴差,他们不认识萧林下,但能感应到她身上黑白无常的气息,连忙上前行礼,萧林下的话,他们当然也听到了。
萧林下能看到阴差,浩子当然也能,他感受到阴差的气息,连灶台都顾不上了,匆忙跑过来,也就听到了萧林下的话,看着自己爸爸一脸感激的模样,他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萧林下和万温淳客气的把阴差请到边上,给父子两留下空间。
约莫一个小时后,浩子红着眼睛出来的,他的身后是他父亲的魂魄,后者不舍的看着浩子,还是利索的跟着阴差离开了。
浩子看着他爹的魂魄消失,眼睛眨也不眨,直到最后一丝气息消失,他才嚎啕大哭。
因为这段插曲,萧林下他们在龙邵村多留了几天,还给浩子他爹做了一场法事,再把他火化后,才带着捧着骨灰的浩子,一起离开了龙邵村。李灵蝶是跟着众人一起走的,她多休息了几天,勉强能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浩子情况不同,他唯一的牵挂是他爹,现在他爹不在了,他就想跟着萧林下一起走,去道观里面当个门童也是好的。他第一次跟着众人踏上回j市的路,一路上火车、大巴还有飞机,看得他不亦乐乎,惊叹连连。
飞机平安回到j市。
一落地,万温淳就一脸严肃的拉着萧林下,他把手机递给萧林下。
“j市多人爆发传染病,患者口舌歪斜,或疯癫状,或痴傻……”
萧林下看到最后,眉头紧皱。
浩子好奇看了一眼,咂舌,“这是中邪了吧?”
阴煞之气入体,俗称中邪。
萧林下没回话,这个症状是中邪,但这么大规模的中邪……她很快就想起了之前陆梁婷等人忽悠人服用的紫河车,当时她就联系了郭展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没想到还是爆发了恐慌。
她想着先给他们打个电话,才开机,就有电话进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宋景初打过来的。
“林下,你回来了?你看到新闻了吗?路上一定要小心点,我和师父已经被打发出去给人驱邪了,最近几天玄门的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你回来了就先回道观休息休息,别太累了。”
宋景初那头还有传来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哭喊声,显然是还在忙着驱邪。
萧林下眨眨眼,宋景初体质特殊,他没法施展玄术,顶多是用一些镇魂符驱邪符之类,成效还比一般人要差,连他都被抓取做壮丁,显然事情严重到了一定的程度。
挂了电话,萧林下怕其他人在路上有危险,索性分别把人送回家,连李灵蝶也不例外,等送了人回去,她才带着浩子回到道观。
往常香火旺盛的道观,这几天更是人头攒动,来往的人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
“姐姐,你的道观好多人!”
浩子由衷的感叹。
萧林下:“……”
她本来想着回来以后还有徒子徒孙来接待一下自己,看这程度,她一进门估计就会被抓壮丁。
萧林下正想说带着浩子去翻墙进内院,门口维持秩序的李核眼前一亮,顿时向她冲了过来,“师叔!师叔!您可算回来了!”
李核激动的想流泪,他跟他爹请了好多来道观挂牌的道士来,只可惜他们都被派出去了,能请过来的都是一些小辈,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几天萧林下画的驱邪符已经一售而空,他们愁的不行,没想到萧林下真的赶在节骨眼上回来了!
萧林下:“……”
“师叔!呀,这是您带回来的孩子吗?都这么大了,正好当个小门童!”李核开玩笑说道,还想继续说,结果浩子一脸开心地打断了他。
“这位大哥哥,你眼光真好!我就是来当门童的,你是在迎宾吗!我来就好!”
说着,浩子开心的跑过去准备站在门口。
萧林下:“……”
她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迎宾也要换身衣服,我先带他过去,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
萧林下带着浩子翻墙进了内院,心里默念着让祖师爷息怒,她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人太多了!
当时制作道袍的时候,萧林下特意让人多备了很多,从孩童到大人码数都很齐全,她挑了一身灰白色的道袍,长袖上还绣着两只飞鹤,加上一顶黑色镶边的小帽子,浩子穿上后活脱脱一个小道士。
十分像样!
浩子只来得及在镜子看一眼自己,就被等在门口的李核抓去做了壮丁,他离开前还告诉萧林下,让她努力画驱邪符,这个灵符是卖的最火爆的了!
萧林下:“……”
她才回来,没顾得上休息,也知道情况,只能认命地拿出画符工具,几乎是以断手的速度,一分钟两张,很快画出了厚厚一叠的驱邪符,然而这一叠灵符,李核很快就搬走了,没过一小时,他又巴巴的在她门口等着。
重复了几次后,萧林下觉得自己手都要断了!
再一次开门看到李核,对方搬走她画的所有灵符,还对她表示鼓励后,萧林下认命的拿起笔,非常时期,就要非常的辛苦一点。
这一画,就是持续好几天。
萧林下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画符,只是来求符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她忙的连接宋景初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甚至困得闭着眼睛还在画符。
“呼呼呼……”
门外传来轻风的声音。
萧林下陡然惊醒,握着符笔的手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放下了符笔。
第二天一早,她宣布兴阳观今天闭观,又把李仁等人全都打发出去帮忙驱邪,一人分了几百张驱邪符,够他们赶来赶去的了。她还提早发了消息,告诉其他人今天她休息,一律不准过来打扰,包括宋景初在内,不过这消息,李仁等人不知道,他们只以为萧林下也要出门帮人驱邪。
整个道观变得十分安静。
萧林下站在大殿前,对着祖师爷像,一动不动。
风声是周围唯一的声音,就连虫鸣声都已经听不见了,过了一会儿,连风声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
萧林下慢慢的转身。
她身后站着一个道士,面若冠玉,眉眼间聚集了世间的风姿,举手投足自成一段风流,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眼中倒影出萧林下的身影,见她转过身,脸上还是一贯的平静,他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萧林下点点头。
“是祖师爷给你托梦?”道士又问。
萧林下依旧点头。
“果然。”道士笑着摇摇头,“你是多年来,祖师爷唯一厚爱的弟子。”
道士的眉目完全看不出他小时候的软绵模样,他虽然是在笑,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萧林下听出他的意思,昨天晚上祖师爷给她托梦,梦里是连片的尸体,李仁一家,还有后来赶来的静清道人,她的朋友,她战到最后,也倒在了血泊中。
梦里那猩红的血浸透了兴阳观,刺的她眼珠子疼。
所以她才会一早就宣布闭馆,免得其他人受到伤害。
“姐姐,我一直很好奇,祖师爷为什么独独对你这么厚爱。”道士缓缓开口,他的嗓音如潺潺流水,十分悦耳,他还在继续笑。
萧林下无端地生出一种危机感,她警觉的后退一步,原本她站的地方无声的出现了一个深坑,阴煞之气肆虐。
她瞳孔骤然紧缩,这么密集的阴煞之气,不直接接触,她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绝对不是她仓促之下能够抵挡住的,如果刚才没有躲开,恐怕一个照面,她就会受到重伤。
再看小道士还是一脸笑意,他那种怡然自得的风流姿态却成了最不可捉摸也最无法预料的模样。
“你看,你根本没法招架住我的玄术。”他还在笑,眼中却染上了疯狂的神色,他看着祖师爷最厚爱的弟子在他的攻击下狼狈躲闪,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一种强烈的嫉恨的情绪在心里滋生。
萧林下左手的灵力剑已经被打散,手臂因为反震力而发麻。
她喘了口气,抓住间隙反击,“你在嫉妒?”
“嫉妒?”小道士脸上嘲讽的情绪更胜。
他是不服,他从小守着祖师爷长大,可后者从来不承认自己就是他的弟子,甚至连香火都不受,哪怕他在玄学一脉上的天赋再怎么强大,在民间的声望再怎么高涨,祖师爷也就不接受他的跪拜。
他十几年如一日的供奉祖师爷,替他塑的金身会皲裂,上的香火会断裂,无论他多么努力,祖师爷都不会看他一眼。
相反,祖师爷对萧林下可谓是独一份宠爱,她也是年幼进入兴阳观,只念了兴阳观的观规,就拜入祖师爷门下,她可以调皮捣蛋,不恪守门规,哪怕出格一些,也没有人会训斥她,只因为她是祖师爷庇护下的弟子,是唯一得到承认的弟子,也是默认的下一任兴阳观的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