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生气, 只下意识站起来便怒斥出声,话音刚落,便有些懊恼了——怎能当着外人的面吵架呢?
不等谢峥说话,她深吸了口气, 看向缩着脑袋不敢吱声的江成, 道:“没什么事了, 你下去吧。”
江成战战兢兢地看向谢峥, 后者却只皱眉看着祝圆, 压根没理他。
他暗松了口气,忙不迭爬起来退出去, 临出花厅忍不住担忧地看了眼祝圆——王妃这也太大胆了吧?竟敢当面直呼王爷名讳,还如此大不敬……她会不会被责罚?
视线刚要收回,便对上一双冷鸷双眸。
江成脸都吓白了,屁滚尿流跑离花厅范围。
谢峥看着那小白脸滚远了, 才转回来, 沉声道:“那不过是凑巧。况且,我并无怪你之意, 你为何如此生气?”
若不是她来聊斋,他也没想到让人过来查看, 也就不知道江成这小子竟然还往祝圆面前凑。
祝圆不相信,呵了声, 道:“那可真是凑巧。”哪天不凑巧,赶着她成亲后第一回出门瞎逛就凑巧了?“还不怪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出来会情郎呢。”
谢峥皱眉:“不要胡说八道, 我何曾说过你——”
“要不你说说为何这个时辰出现?别跟我说闲着没事。你闲不闲, 我还不知道吗?”
谢峥眉峰拧紧:“圆圆——”
“怪不得一副抓奸在床的模样……”祝圆越说越生气, “是, 我怎么忘了, 你娶我,不就是担心我投了别人吗?区区监视,自然不在话下。”
接二连三的,谢峥怒意也上来了:“你就是这般想我?”
“不然呢?”祝圆隔着浅露怒瞪他,“我身边徐嬷嬷、谷雨都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天天跟你住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以后不出门才合了你心意是不是?”
徐嬷嬷、谷雨登时白了脸,却不敢吱声。
谢峥阴沉着脸:“不要无理取闹。”
“我就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谢峥:……
出门时的好心情已全然消散,祝圆重哼了声:“嬷嬷、谷雨,我们走!”
扭头便要出门。
谢峥一把握住她的柔荑:“去哪?”
祝圆冷笑:“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还能去哪?撒手!”
谢峥自然不放,沉声道:“一起。”
祝圆正气愤呢,用力挣扎。
谢峥怕伤了她,只能松开:“我跟——”
祝圆已经甩袖出门,带着神色忐忑的徐嬷嬷几人扬长而去了。
谢峥:……
跟在其车架后头回到王府,谢峥想了片刻,还是去了前院书房,冷着脸投入忙碌——祝圆正生气,他还是让她冷静冷静吧。
安瑞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想到主子跟眠云居那位吵了一架,晚膳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就有一眼熟丫鬟凑过来,外头探头探脑的。
安瑞记得这小丫头是眠云居的,忙让一太监过去问问咋回事。
跑腿的太监很快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却不那么美妙。
安瑞垮下脸,心里暗骂了句娘。
不管如何,该来的总会来。
惯常回后院用膳的酉时到了,屋里埋头看信件的谢峥却半分没有停下的打算。
安瑞在书房外头徘徊许久,眼看酉时都快过去,天色都开始暗下来了,他没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小心翼翼道:“主子,该用膳了。”
谢峥顿了顿,抬头问道:“王妃来问了?”
安瑞张了张口,更紧张了:“没、没有。”
谢峥登时皱眉,看了下日晷,眯了眯眼,放下笔:“走吧。”起身欲走。
安瑞苦着脸凑上来:“主、主子诶……”
“说。”谢峥往外走。
“那个,王妃……”
谢峥动作一顿,眯眼看他。
安瑞打了个哆嗦,索性闭上眼睛,心一横,一口气往下说:“王妃吩咐了,晚膳送到慎思堂。”
谢峥心里微松:“圆圆在慎思堂?”他还以为这丫头生气要躲回眠云居呢——
安瑞压低脑袋:“王妃,在眠云居。”
王妃之意,不言而喻。
谢峥:……
“回慎思堂。”他冷声道。
不能惯着。
***
眠云居里的祝圆也很烦躁。
一开始她确实愤怒,稍微冷静下来后,她也知道是自己有些过了——说不定这次真的是意外呢?
可她心里就是憋得慌。算了下时间,估计是月事快来了,暴躁得很。
为防跟谢峥吵起来,她索性让人将晚膳分开,让谢峥别过来了。
这话一放出去,登时把夏至等人吓得不轻,纷纷苦口婆心地劝她。
“王爷不过是紧张您,怎的就跟他闹起来呢?”
“王妃,哪有把王爷往外推的道理?”
“王妃,虽然府里只有您一人,可那想攀高枝的人多的是……您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祝圆没好气:“你们王爷还能是羊?”看了眼天色,她郁郁道,“都这个点了,人指不定不当回事,早就用过膳歇息了,你们在这劝我有何用。”
夏至跟了她多年,对她了解得很,听她这话,便知道她有松动之意,忙道:“没呢,王爷近戌时才回了慎思堂,这会儿估计还没歇息呢。您过去刚刚好。”
祝圆:……
“你这管事娘子当得还挺称职的,连王爷的行踪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夏至微笑:“这不是非常时期嘛。”
非常时期……她不过跟自家男人吵个架,就能惹得丫鬟、嬷嬷们如临大敌,仿佛天塌地陷般……
她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王妃,”夏至催她,“王爷一个人,指不定晚膳都没用好呢……您去看看吧。”
“王妃。”徐嬷嬷等人也担忧地看着她。
祝圆有些动摇了。
徐嬷嬷想起什么,忙不迭补了句:“恰好你昨儿刚绣了个荷包,这会儿送过去正合适呢。”
“对对!”谷雨立马去将荷包翻出来。
有理由有借口,还心虚理亏……祝圆犹豫许久,终是妥协:“行了,我去看看吧。”
吵架归吵架,总得有人低头。
于是,祝圆便拿着荷包,踏着夜色,就着几个灯笼的微弱光线慢慢往慎思堂走去。
这个点,慎思堂的院门已经关了。
不过,王妃过来,自然没人敢拦。
即便王爷王妃吵架了,王妃还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呢——如胶似漆数月的肃王夫妇吵架,连晚膳都没在一块儿吃,自然瞒不过王府众多下人。
如是,她过来,自然没人敢拦。
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安瑞面色如常,笑眯眯行礼道:“王妃大安。”
祝圆瞅他一眼,扫视一圈,问:“王爷呢?”
“王爷正在沐浴,王妃可在屋里歇息片刻。”安瑞站那儿不动。
“哦。”祝圆顿了顿,将握在手里的荷包摆在几上,“算了,我去看看吧。”
道歉嘛,当然得有点诚意……
夫妻之间,什么事最增进感情、消磨误会呢?
床事。
祝圆又不是这时代传统的女人,除了新婚那几日谢峥折腾得过火,平日里,她跟谢峥在这方面还是挺和谐的。
故而,她放下东西,挥退有些脸红的夏至等人,便往浴间走去。
安瑞欲言又止,看了眼浴间方向,终是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祝圆毫无所觉。
在这儿住了两月,她对各处熟悉的很,自然无需旁人领路。
熟门熟路走到浴间,却没听见水声。
这是在泡汤?祝圆轻哼。还挺悠哉的嘛,这厮是不是没得
外间伺候的小太监看到她,瞬间煞白了脸,惶恐地跪了下来。
祝圆视线一扫,心里一突,还没想明白,她已经越过太监,走进了水雾萦绕的浴间。
熟悉的身影慵懒地靠在浴池边,眼帘轻阖,仿佛享受至极。
一名薄纱美人裙摆半湿,正跪在他身侧,纤细十指在他太阳穴上轻柔按摩。
薄纱清透,曼妙身材展露无遗。
这哪里是按摩,这分明是……
祝圆心里一刺。
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道歉的心思登时消散。
祝圆转身便走。
谢峥丝毫不知。
泡澡太舒服,他甚至小眯了会儿。
醒过来时,按摩的手已经到了他肩背处。
他皱眉,眼也不抬道:“行了,出去吧。”他以为是安瑞找来的小太监。
他平日事儿繁杂,安瑞经常会这般安排。他也习惯了。
“王爷。”娇柔的嗓音传来,方才按摩的指腹力道一变,慢慢沿着他的胸膛往下抚,“让奴婢伺候您吧……”
谢峥倏地睁眼。
下一瞬,那名美人便被拽进汤池里。
“啊——”美人娇呼。
谢峥将其摁在身下,冰冷的目光宛如看着死人:“你怎么进来的?”
美人纤细双臂蛇一般绕上他脖颈:“王爷……奴婢是清溪院的管事——啊!”
谢峥将人甩进汤池。
“来人!”他直接走出汤池,“将这名奸细拉出去,杖毙。”
外头的太监急忙进来。
谢峥随手套了件袍子,不顾后头的哭叫,沉着脸走出浴间:“安瑞!”
安瑞苦着脸飞快出现:“主子。”
谢峥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人是你放进来的?”
“主子……”安瑞紧张不已,“奴才只是见您头疼,找个人给你按按。”
谢峥神色冰冷:“看来我说得不够清楚。”
安瑞噗通一声跪下来:“主子,奴才只是——”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去跟安福作伴吧。”谢峥冷冷道。
安瑞哭丧着脸。得,连顺水推舟都不行了……也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气消。
谢峥却不再理他,正欲回房,视线一扫,小几上一个突兀的荷包进入眼帘。
他皱了皱眉,问:“这是哪来的?”
安瑞心里咯噔一下,更慌了:“禀主子,这是王妃娘娘带过来的荷包——”
“她过来了?”谢峥扫视四处,“在哪?”
“……回去了。”安瑞垂头丧气,老实禀报,“方才王妃往浴间走了一遭,出来就走了。”
谢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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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晚娃娃发烧了,哭闹了半宿,早上又急匆匆带娃去做核酸检测,中午才停下来。
_(:3」∠)_
这章算昨天的,今晚还会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