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压抑了起来。
胡方亮看这青年不像是过来捣乱的。
点了根烟,吧嗒了一口:“你打算什么价格收购?”
吴签至始至终都明白一个道理。
谈判桌上,谁先出价,谁被动。
后世身价几十亿,这点道理怎么可能不懂。
老狐狸般笑了笑说:“胡叔,你给个数吧,看我能不能承受。”
胡方亮开口说了句:“小兄弟,我这砖厂一年的营业额数目可不小啊。”
吴签很是淡然:“没关系,你说。”
接下来胡方亮不停地说自己砖厂如何如何。
又说了自己能够走到今天,多么多么的不容易。
吴签懂,无非就是为自己增加后面加价的筹码罢了。
吴签前世什么场合风浪没有经历过。
就这么百般无聊的听着,看着他表演。
胡方亮也是个性情中人。
一谈到自己从一个普通农民,到今天家业的奋斗史,人就特别的兴奋。
到了最后,终于到了正题上。
一拍桌子,豪情万丈的说:“小江,我看要不这样,你给我五十万,五十万,这个砖厂我给你了。”
年利润十几万,五十万接盘,并不过分。
可见胡方亮是真的对他的那些亲戚忍无可忍了。
心里也比谁都明白,如果还这么下去,这个砖厂肯定要被他的那些亲戚给吃空。
不过,吴签承受不了这个价格。
呵呵笑了下说:“五十万有点高,要不,十万?”
“十!咳咳咳!”胡方亮被烟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好一会才平静,望着吴签一阵苦涩:“你这杀价也实在太过分了点吧。”
“你觉得可能吗?”
吴签回了句:“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啊。”
“那可不行!”胡方亮想也没想的直接回绝:“虽然我知道砖厂一天不如一天。”
“但我还赚两年钱,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
“再不济,我也不可能这两年只赚这十万块钱吧。”
吴签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姿态。
也不着急,平静的说:“胡叔,如果我给你一条另外的发财路子呢?”
“你愿意不愿意把这个砖厂给我?”
“发财路子?”胡方亮正色了几分,望着吴签,心道这难不成真是个富二代。
凝色望着吴签。
吴签于是开口:“华阳城的彦本军,你可认识?”
“彦本军啊,认识啊,咱们华阳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几个不认识他的。”
“怎么,你还能帮忙从中搭线?”
吴签点了点头:“你开砖厂这么多年了,想必你更想做的是下线业务吧。”
‘我还真能够帮你从中搭线。’
胡方亮哈哈大笑,不以为然:“你若是真能帮我在彦本军那边拿点工程过来,这笔账我还是算的很清楚的。”
“十万,我可以给你,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红包表示感谢。”
砖厂是房地产商的上线主材供应商。
这行赚的是辛苦钱,一年到头累成了狗,也到手不了几块钱。
胡方亮在这行这么多年了,必然眼红房地产工程业务。
随便一个工程搞下来,轻轻松松年入几十万不是问题吧。
而且他开砖厂的,认识的泥瓦匠等工人太多太多。
想要拉起一个工程队也非常的简单,只是缺乏上层资源。
不然早就抛弃砖厂干工程去了。
吴签的提议,他很心动。
但,他不相信吴签能够维系到彦本军关系脉络上去。
话里透露着那么一股子的不信任。
吴签明白,笑了笑说:“那成,咱们现在就写个协议如何。”
“如果我帮你牵线上了彦本军,这场子你十万给我。”
“如果我没有帮你牵线上彦本军,这十万,我不要了!”
“不要了?”胡方亮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的惊讶。
再次审视了吴签一遍:“这可是你讲的,白纸黑字写的明白,不是我欺负你们年轻人,到时候我真会当真的。”
吴签抓过了放边上的书包。
对着桌子一股脑的倒了下去。
哗啦啦的十万现金堆在了桌子上。
“钱就在这里,拟合同吧!”
胡方亮意识到了这个青年不是来胡扯的。
没有了轻视之心,起身去了后头办公室。
让他的那个文员以最快的速度,打印了一份合同出来。
二人签字后,吴签离开了他办公室。
走到了砖厂门口,想了想。
又去了食堂看了下老妈。
张凤凤此刻在食堂里提着一搂子青菜,十分费力的往后厨挪动着。
额头上满是汗水和疲惫。
整个食堂里面有三四个人。
就她一个人在忙前忙后的,其余人都坐在边上嗑瓜子,时不时的还对她指指点点几句。
每每如此,张凤凤都会很是抱歉的笑笑就过了。
哪里有她平日里的那副皇太后的姿态。
为了给自己儿子赚学费,这个女人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去讨生活。
吴签看的一阵心酸,但没有打扰她。
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张凤凤,你再熬一熬,很快就好了。”
离开了食堂后,他又去了砖厂那边。
找到了正扛着砖头的江志广。
肩膀上都擦破了很多皮,但江志广愣是一声不吭的扛砖头。
吴签看不下去了,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这里。
在他走后没多久,张凤凤突然跑到了工地上,一把拉住了江志广。
“志广,刚咱浩儿是不是来了这里啊,我咋觉得刚好像看到他了。”
轰的一声,江志广非常费力的把砖头放在了地上,拿毛巾擦了擦脸上沾满了灰尘的汗水。
咧开了一嘴的白牙憨厚的笑了下:“又想儿子了吧。”
“这才过来几天啊,浩儿怎么会跑咱们工地上来。”
张凤凤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是,这小王八羔子从来都不懂得心疼自己爸妈。”
“他怎么会过来。”
“嗨呀,这都到这个点了,这小王八羔子吃饭了没有啊。”
“志广啊,过两天咱们还是得回去一趟,我总担心这小混蛋过得不像个人样!”
江志广笑了笑:“在家的时候你恨不得杀了他,现在出来了,又一天到晚的念叨着。”
“你说你何必呢?”
张凤凤白了一眼:“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