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得抽上了眼,他吐了一口烟卷,像是忘了时间似的,给祁烨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三更半夜的,即使好脾气的祁烨也有点不耐烦,“寒哥?这么晚了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出来喝酒。”江寒说。
“就这个?”祁烨难以置信。
江寒“嗯”了声。
“卧槽,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啊,我今晚十点才下班,到现在睡了还不到两个小时,困得要死,我明天下午……”
“来吗?”江寒打断他。
祁烨思考了两秒,说:“来。”
颜菲回到家,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江寒问她的话。
“他在追你吗?”
“你会答应吗?”
“那么我呢?”
“如果我追你呢?”
也不知道江寒到底什么意思,这会儿想起来,颜菲后知后觉地有点脸热,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江寒撩了,而撩她的人还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她睡不着,想找蒋忆梅说说话,一看时间,凌晨两点。
算了。
颜菲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事,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结果五点钟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她迷迷瞪瞪地摸到手机,不耐烦地问:“谁啊?”
“我,祁烨。”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男声。
颜菲在黑暗中皱起眉,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江寒的手机号,她一脸迷惑,“这不是江寒的手机?”
“江寒出事了,”祁烨语气平静地说,“他突发急性阑尾炎住院了,刚动完手术,身边没人照顾,你方不方便来照顾他一下?”
颜菲:“你不是在他旁边?”
祁烨:“我马上要上班了,很忙。”
上周五她才投了一个项目,目前手上没有新项目,她可以请一天假,而且江寒还帮了她挺多的,颜菲也没想那么多,对祁烨道:“行,我现在就过来。”
她从家里带了点生活用品,到楼下打了辆出租车,到了人民医院大门外,又买了两碗粥,踏进住院部的时候,浑身已经裹上了一层冷气。
江寒住在702号,颜菲到了702号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祁烨的说话声。
“等会儿人来了,你别摆一张臭脸,再把人吓跑了,兄弟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你难得生一次病,得好好把握,好生休养。”祁烨说。
颜菲听得一头雾水。
她敲了敲门,听祁烨喊了声“进来”,颜菲推开门,里面的两个男人齐齐抬头朝她望来,颜菲讪笑了下,看着江寒问:“你没事吧?”
“没事了。”江寒回答。
“怎么突然就阑尾炎住院了?”她不解道,昨晚分开的时候,他不还好好的?
“喝酒喝的,”祁烨说,“昨晚把你送回家后,寒哥约我出来喝酒,一不小心喝过量了,引发了急性阑尾炎,本来我想让阿姨过来的,但是寒哥说阿姨年纪大了,我才想到了你。他公司里的都是一群男的,你是姑娘,肯定要心细些,更适合照顾人。”
别的不说,照顾病人,颜菲的确有经验。
江寒道:“你若是忙,就回吧。”
“这两天手上没项目,不忙,”颜菲把生活用品放进柜子里,“我今天请假。”
祁烨朝江寒笑了笑,说:“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
祁烨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江寒和颜菲两个人,原本有第三个人的时候,气氛还好好,第三个人一走,好像他俩就面对面站着互相对望似的。
有点难以言说的尴尬。
颜菲揭开米粥的盖子,问江寒:“要喝点吗?”
他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右手打着吊针,腹部还插了两根导管,脸色很苍白,但仍旧很好看,是颜菲见过的最好看的病人。
颜菲有些不敢多看。
江寒摇头:“不饿。”
“哦,那我自己喝,”颜菲拿了勺子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米粥,抬眼发现江寒在看她,她眨了眨眼,不太自在地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哦。”颜菲复又低头,继续喝粥。
“颜菲。”
“嗯。”
“谢谢。”江寒说。
颜菲笑笑道:“小事,礼尚往来嘛,你也帮了我挺多的。”
她喝完一碗米粥,把盒子丢进垃圾桶,又听江寒唤她,“颜菲。”
颜菲抬头。
江寒:“我想洗个脸。”
“等等,”颜菲从柜子里把她带过来的装生活用品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了一小包湿巾出来,抽了一张递给江寒,“用这个吧,可以直接擦脸。”
江寒擦脸的功夫,颜菲又找了簌口水递过去,“直接喝,漱口。”
江寒拿着漱口水,却半晌没动。
“怎么了?”颜菲问。
江寒抬眸看她,说:“这是,你用过的。”
颜菲这才反应过来,一看那半瓶漱口水,顿时觉得脸热,她忙道:“哎,抱歉,走得急,没想起这点,你给我吧,等会儿我去另外给你买一瓶。”
她说罢,就伸手去接。
下一刻,却看见江寒对着她曾经含过的瓶口直接喝了一口。
“没事,我不嫌弃你。”他说。
颜菲:“……”
她脸更热了。
江寒真的不是在撩她吗?
颜菲抿了抿唇,从江寒的手里接过漱口水,目光掠过江寒的脸,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她把漱口水和湿巾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把纸巾拿出来放到江寒的手边。
“颜菲。”江寒忽然唤她。
“啊?”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
“那你脸红什么?”
“……可能有点热,”她拿手扇了扇脸,一副我的确是被热到了的样子,“这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太高了,闷闷的。”
江寒:“病房里没开暖气。”
颜菲:“……”
当你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尿遁,于是颜菲道:“我去上个厕所。”
颜菲在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短促的笑声,像是从某人的心间里散发出来的,颜菲的耳朵一热,拉开洗手间的门躲了进去。
她坐在马桶盖上,似是而非地想,她又被撩了?
江寒故意的?
颜菲有点受不了了,觉得再来几次,她大约能因为心脏承受能力不足而当场去世,她摸出手机给蒋忆梅发微信。
家财万贯:我跟你说,江寒昨晚突然问我如果他追我我会不会答应,今天早上又喝了我喝过的漱口水,你说他几个意思?
踏雪寻梅:?
踏雪寻梅:漱口水?妈呀,你们又一起过夜了?
家财万贯:没有。
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踏雪寻梅:姐妹,江寒不是随便撩女人的男人啊,但他这明显是在撩你啊,还让你去照顾他,他又不是没妈,再不济还可以请护工嘛,干嘛非得你照顾,是不是?
家财万贯:昂!
踏雪寻梅: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颜菲手一颤,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江寒喜欢她?
不能吧!
可是重逢后,他总是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正如蒋忆梅所言,江寒不是乱撩的人,那他的那些举措是不是真的是因为……
何况她貌美如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真入了江寒的眼。
真的可能吗?
颜菲自我怀疑了一会儿,然后她甩了甩手,弯腰把手机捡起来,点开微信,把自己的昵称给改了,又装模作样地按了下冲水,表示自己真的是来上厕所的。
她拍了拍脸,拉开门走出去。
江寒靠在床头上,正低头看手机,听到开门声,他从微亮的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朝颜菲扬了下手机,不确定地问:“再撩我就打人了?”
颜菲:“……”
这是她两分钟前才改的新昵称,没想到江寒这么快就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了吧,这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癖好,竟然还当着她的面给念了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颜菲一阵无语,尴尬道:“你盯着我的昵称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