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云开的脸不轻不重撞在他坚实的胸肌上,眉心蹙起,心中骤生歹念。
顾煜说:“手还疼吗?我给你换药。”
在这怀里,阚云开总能化为平静的春,她细语道:“不用,早上晓楠帮我重新包扎过了。”
顾煜拍拍她的腰,理顺她鬓边垂落碎发,“那你去吃饭吧,跟着队伍一起,我要去训练了。”
“啊?”阚云开抬眼看他,眼底眉间浮漫着失望,“等会还能见吗?”
顾煜蹭去她额间的汗珠,在眉心处印下浅浅一吻,“空了找你。”
阚云开心里不大痛快,可在这龙潭虎穴质地,分秒之间皆是危机,理智不允许她无理。
人总是不知足的,想要的多一点,再多一点,从沙漠中的点滴甘泉到江河湖海的蓬勃汪洋。
阚云开指指自己的嘴唇,意味明显,“这里。”
“在这儿?”顾煜讶然,环顾四周,“影响不好。”
阚云开说:“在这怎么了?你昨晚不是这样……”
顾煜快速低首衔住她的唇,轻嘬一下,正好堵了这狂妄之辞。
阚云开双手扶在他腰侧,踮起脚尖,加深了这般浅尝辄止的吻,结束时,她弯腰使坏,弄散了顾煜置于床铺间的豆腐块,顺手拍在他屁股上,逃之夭夭。
得逞清脆的声音:“拜拜!”
kan:【队长,屁股好翘哦,摸摸。】
看见这条信息,已是黄昏时刻。
顾煜:【……】
心想,早晚得算账。
直到回酒店,阚云开也再没能见到他。之后的两三天里,顾煜就仿佛消失了那般,就连四队和六队的队员也不知所踪。
在驻地的工作接近尾声,工作不甚忙碌,部队里举行了小型联谊活动。
顾煜不在,阚云开对游戏提不起兴趣,她坐在面包树荫下,支着下巴看众人笑乐。
“你怎么不去玩?”张赫老远瞧见阚云开一人坐在树下昏昏欲睡发着呆。
“没意思。”阚云开原以为是哪个同事的关心,随口一答,忽而又感觉耳边的声音熟悉,她抬头,“诶?你们回来啦?”
张赫说:“老大去找曾指导汇报工作了,一会就来。”
料想顾煜不会多嘴向众人挑明二人如今的关系,一声不吭消失这么久,阚云开不屑,“我问他了吗?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张赫啼笑皆非,“行行行,我自作多情。”
曾世庭忙碌已久,难得有空,也来小广场视察,顾煜和傅晋之就跟在他边上。
阚云开见状起身。
曾世庭笑言:“阚老师怎么不一起玩?看不上我们台上的战士啊?”他指着身侧的人说,“我们的精英都回来,反正你们都熟,挑一个和你搭档?”
阚云开目不斜视,不分半点目光给站在曾世庭身旁的人,谦虚说:“曾指导哪里的话,我是怕你们战士看不上我,嫌我累赘。”
“怎么会?”曾世庭说,“我们战士还不得排着队和你搭档。”
“那好啊。”阚云开打定主意,故意拖长音调,“那就……龙子吟吧。”
顾煜听见龙子吟的名字,神情明显怔住,几不可查地蹙眉,若是眼神似利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怕是早已死了万次。
龙子吟正在喝水,阚云开突如其来的转性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生呛一口,愕然望向顾煜。
顾煜怒色不过几秒,便又回归云淡风轻的姿态,账面一起清算的好。
龙子吟吱唔道:“我不行,我……”
阚云开对曾世庭说:“曾指导您看,我说的没错吧?”
曾世庭面子挂不住,斥责说:“你小子怎么回事,人姑娘主动和你一组,你还拿乔上了?”
龙子吟瞳孔放大,“我……”
曾世庭说:“你什么你,赶紧的。”
命令不敢不从,龙子吟心惊肉跳地走在阚云开身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向顾煜请罪。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你为什么不选老大啊?这么绝佳占他便宜的机会!”龙子吟气恼,“你给我留一条活路行不行?”
阚云开放下头发,发丝随意搭在肩上,睨他一眼,“和我一组你很亏吗?”
“亏倒是不亏,但是你和老大置气,别拿我这虾兵蟹将当挡箭牌啊,我是他手下,官大一级压死人,你选四队的人也好啊!你不是和傅队也挺熟吗?”龙子吟连珠炮似的质问袭来。
阚云开头头是道地分析说:“张赫结婚了,我有基本道德;李行不大喜欢我,我看得出来;其他人都不如你熟,还有我没和他置气,一个游戏而已,你哪里来得这么多问题?”
龙子吟闭嘴。
一轮游戏结束,顾煜实在看不下去二人的“亲密”互动,起身离开。
阚云开露出一抹狡猾的微笑,她胜利了,目的达到了
——他吃醋了。
她冲着顾煜离开的方向抬抬下巴,双臂环在身前,对龙子吟说:“喏,你担心的麻烦走了,没那么多牢骚了吧。”
“反正你已经把我害惨了,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龙子吟适时噤声闭嘴。
想要的效果已然达到,后面的环节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活动结束,大家三五成群一起去食堂吃饭。
阚云开的一颦一笑落在那男人眼里,就像在他心尖插刀般,让人喘不过气。
在孟马的工作收官,往后的调研活动要前往锡勒城继续,收拾整理好资料,抬眼望去,晚霞染红远处天际线,红得诱人,天地相接,浑然天成的油画体系。
阚云开将从洗手间出来,一股能揉碎筋骨的力量将她扯来拐角无人处,蝶骨紧贴着墙面,她张口欲叫,又被无情地捂住了嘴,声音吞没在手掌缝隙之间。
阚云开对上顾煜阴鸷的双眸,鲜有的狭促之感。
顾煜嗓音低冽,语调淡凉,皮肤染上一层暗红色,“阚云开,你想干什么?在一起不到一周你就给我找不痛快?”
阚云开偏不随他意,睫毛扑闪,眼波流转,“哟,队长呀,我友情提示您,咱两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准确地说,一个小时四十七分钟,还没我和龙子吟住一个病房的时间长呢。”
“你闹什么脾气?”
“我……”
刺激神经的话再也听不得,顾煜俯身堵住她能说会道的唇,他一手垫在她脑后,不容脱离,唇下欲望彰显。
他霸道敲开那道洁白皓齿,缠|弄着。
阚云开想要推开他,捶打着他的肩膀,然而顾煜就像是一片噬人的沼泽,挣扎愈甚,沦陷越深。
她干脆放弃,被迫承受着热烈的吻。
意乱情迷间,那些准备使小性子的说辞全被弃之脑后。
见她不再挣扎,顾煜动作有所缓和,末了狠咬一口才肯罢休。
阚云开“嘶”声痛吟,明珠般的眸渊瞪着始作俑者,“你属狗吗?”
顾煜吻着她的脖颈,鼻息埋在其中,委声说:“你白天那么做,是不是气我那天没来找你?你要是生气了,就打我两巴掌,踢我两脚也行,实在不解恨你就给我一枪,别用那种方式报复我行不行?”
阚云开方才意识到自己行为欠妥,她本意只是希望顾煜吃醋能调和二人间的感情,却忘了他心底的不安与惶恐。
今天的做法,确实伤害刺激到他患得患失的脆弱神经,她柔声说:“你吃醋啦?”
顾煜不语,起身用那双复杂的眸子凝视她,望向自我救赎的深渊。
“我没气你那天没来找我,你和他们突然消失,我就算再蠢也能猜到原因,什么能气,什么不能气,我还是有分寸的,就是……”阚云开顿了一下。
顾煜问:“就是什么?”
她咬唇为难说:“就是觉得认识你以后,我都产生自我怀疑了,连带一起怀疑以前那些从纽约排到罗马城追我的男人是不是眼瞎。”
适才情迷之下的激吻混沌了思绪,双商下线,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顾煜唇角泛起一丝笑意,“从纽约排到罗马城?”
阚云开圆回话题,撒娇求饶说:“我就是想让你吃醋,你别生气好不好?”
说着,她踮起脚尖,双手讨好似的环上顾煜的脖颈,见他不应,她顺势亲吻他的喉结,一下又一下,想要融化他心底坚硬的磐石,“还气吗?”
气息交织,顾煜喉结微动,不上不下,“你这都是和谁学的?”
阚云开浅笑说:“拜你所赐,无师自通。”
顾煜搂过她,“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他轻声念道,“他们不瞎,我瞎。”
“从小到大,拿我有办法的人就没出现过,希望你有幸成为第一个。”阚云开享受这个拥抱,安静贴在他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的侧腰。
白色的锦盒应景地从顾煜作战服的口袋里掉出,他躬身去捡,不想阚云开快了一步。
“我这是掉落圈套了?”在驻地那点可怜的光源照射下,她看见那两个烫金的字母,笑意充满眼底,“蓄谋已久啊,队长。”
第三十四章
打开铭牌封扣的小盒, 戒指置于绒布中央,素圈上嵌着一颗钻石,在绯色的晚霞下折射出夺目的红光。
顾煜记得她不喜欢钻石, 但那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象征着他们独一无二的情愫,更代表他对她的承诺与忠诚, 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仪式。
阚云开失神几许, 视线粘着在掌心那枚冰凉带着异温的戒指上, 氤氲之雾蒙了眼前景物,她问:“什么时候买的?”
顾煜说:“从你家里出来那天。”
那天意味着什么,二人再清楚不过, 阚云开不想去猜测如果这次没来苏国, 这段关系, 这枚戒指, 会有何归宿。
阚云开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有没有在楼下看看, 到底哪个男人会来?”
顾煜没有回答, 鬼知道那天他在车里坐了多久, 他像是蛰伏在黑夜中的孤狼, 每一个出现在楼前的可能异性都如霰弹般刺穿骨肉。
他拿过盒子, 取出戒指, 戴在阚云开右手无名指上,尺寸略大一圈, 但无伤大雅, 他抬起她的手, 轻吻落在指尖, 道:“喜欢吗?”
唇吻所及之处, 似游火渡过, 指尖发烫, “你这算是求婚吗?”
那些年,风靡一时的偶像剧求婚名场面成了诸多少女对爱情的期许,阚云开也曾幻想是否会有一人的出现让她对非己之人的信任基本回归。
然而,辗转多座城市,走走停停多年,到头来还是独自一人对抗长夜漫漫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