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铺洒,火光摇曳。
那本因地处暗处,且为树影笼罩而黑的深邃,肉眼难辨的平台之上,在此时变得清晰可见。
那一道坐于中央,似临风缥缈,举杯独饮,深邃的金眸透着熠熠寒芒,笑凝着他们的少年,亦是极为明显的倒映于穆闻雷等人的眼眸之中。
而后,他们那面颊之上,或多或少,齐齐流过几缕或深或浅的波澜:不好,还有人!
尤其是那眯眯眼极懂奉承的男子,更是不小心失声吐语:“叶凉!”
呵...
于男子的失声喊语,叶凉白皙的面颊扯出一抹弧度,面带寒笑的看向那他道:“好久不见,伍德掌柜。”
他在北凉城内,生活了十多年,不敢说北凉城全部的人都认识,但是于一些酒家、布店等一些显眼、长待之人,他还是颇为清楚的。
而眼前这眯眼男子,便是北凉城内一家不起眼的客栈掌柜,名为卢伍德。
其实,卢伍德的客栈开的算是北凉城内比较偏僻的角落,旁人不太会去了,可偏偏这么巧的是,当时的叶凉身具废材之名,为众人鄙夷、嫌弃。
所以,他都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毕竟,去人多的地方就会被嫌弃,何必呢?
这避着避着,自然就避到了不少偏僻的地方,而这卢伍德的客栈便是其中之一,曾有一段时间,他还时常去饮酒解闷。
倒和这卢伍德有过一小段交情,眼下见到叶凉自然是能够轻认而出,并老友‘寒暄’般的言语了。
听得自身被点名,卢伍德忍着背脊上流淌的冷汗,对着叶凉点头笑语道:“许久不见,世子都差点让在下认不出了。”
“是啊。”
叶凉手中举着那酒杯把玩着,眼眸轻投其上,悠悠吐语道:“当初见面,你为客栈掌管,我为北凉一不成器的小世子,你我皆为北凉不起眼之人。”
“而如今...”
他意味深长道:“我已为北凉将帅,抗击仇寇侵吞北凉,可你却再也不是那仅为生活苟且而努力的小小掌柜,而是为奸贼欺我北凉,谋我北凉的细作!”
“如此两不相同,又如何能认得出呢。”
深语于此,他缓缓举眸,目光凌冽的似可洞穿其躯,直直的盯着卢伍德,嘴角带寒笑,一字一顿道:“你说是吧,卢...伍...德...掌柜!”
被叶凉这言语和目光弄得身子打了个激灵,卢伍德忍不住边暗暗咧嘴哂笑,边紧张的伸出袖袍擦拭去额间的汗水,不敢言语。
要知道,他本这么开头,是为了奉承一下叶凉,如今蜕变为北凉将军,更甚至只差南祁皇族承认,便名正言顺可继承北凉王之位了。
可是叶凉来这么一语,亦是令得他后面的话全部哽噎在了喉间,生涩难语。
“哼。”
感受到卢伍德的胆颤畏惧,穆闻雷不满的哼了一声,以敬醒那卢伍德,不要给南云王府丢人后。
他气势雄浑的看向叶凉,沉语道:“小辈,你还当真胆大,竟然敢让北凉王来迷惑我等视线,自身于此设伏、镇守。”
“若非如此,又怎能骗的过,你们这些老狐狸。”叶凉把玩着酒杯道。
“哼,纵使被你骗出又当如何?”
穆闻雷不屑轻哼道:“本君只怕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赔了自身的性命!”
要知晓,他此时出来,非但是在暗中观察许久,觉得安全了,还是有得到那埋伏于北凉城外的手下,传来的叶烈已归北凉城的消息,才敢出来的。
也就是说,现在的叶凉并无叶烈等人的相助,只为其一人。
如此叶烈等北凉镇府强者不在,穆闻雷怎会惧之?
毕竟,虎云涧一役,看似叶凉大杀四方,强悍无匹,但是最强的也就一元君中期的青绝而已,而他自问自身实力,不再青绝之下。
身旁的这青蚀更是远胜青绝。
此等种种,他自然不将叶凉放于眼中了。
“是么?”
叶凉看向那穆闻雷,嘴角挑起一抹戏虐的弧度:“那我还真想看看,究竟是谁会赔了性命了。”
“大人!”
一名着褐色衣袍,面容青俊的男子踏步而出,对着穆闻雷拱手道:“便让小人去取了此子首级,以闭了他那碎言!”
穆闻雷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那见到自己等人,依旧泰然自若、无畏无惧的叶凉,微一思肘,便点首道:“去吧。”
显然,他亦打算让此人试一试叶凉虚实,看看其究竟实力如何。
有了穆闻雷的应语,男子转过身,眼眸锐芒尽显:“我便不信,这虎云涧一役,当真是你一人所为!”
说着,他手中长枪显现,对着叶凉便是纵身刺掠而去,狠语道:“今天,便让我来败你这徒负虚名之辈!”
玄君中期?
叶凉看了眼那面色狰狞,憾杀而来的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力不错,可惜脑子不好使。
想及此,他似忽略男子般,自顾自的再度饮酒而起。
“叶凉,你敢辱我!”
男子看得叶凉半点不防备,甚至还摇首再度饮酒的模样,羞怒之意瞬间升腾,那体内玄力疯狂席卷而出,对着叶凉更为迅猛的刺掠而去:“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唰...
然而,就在男子于空纵掠,将刺枪到叶凉前方时,那漆黑的半空之中,陡然有着一道银光,裹挟着凌冽的寒芒,凭空而现,袭掠而下。
噗嗤...铛...
下一刹,那男子还未如何反应,那一道银光便带着幽寒煞气,直直的穿透了那男子的身影,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之上。
枪尖裹血带肉,刺入地中,溅起点点尘土,染红了草木。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得那卢伍德等人皆是齐齐面色一变:一枪败之!?而且,还是无主的一枪!?
甚至,连那傲然无比的穆闻雷和一直平静无波澜的青蚀,都是脸面之上,掠起几缕波澜,凝神皱眉:果然是铭苍枪!
在众人的惊愕下,叶凉看向那嘴中淌着鲜血,似挣扎着,满脸不甘的男子道:“这件事,就是教会你,以后大人说的话,要信。”
旋即,他又自言自语般的否定,道:“不过,你似乎也没以后了。”
说着,他轻呷了一口酒,道:“那便下辈子吧。”
嗡...
伴随着叶凉这一语的落下,那插在男子身上的铭苍枪,枪身诡异的血色纹路陡然凝实而现,无数幽煞寒刃从其中席卷而出,透入那男子的体躯之中。
将其身躯卷荡、残毁,使得其生机尽散,不复活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