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谁的替身
“小舞……像你……”北堂苍云翻了个身,又喃喃了一句,“看到没有?像,眼睛……”
我像这个离云?眼睛像?卧槽剧情不会这么狗血吧?难道我穿越一回,也赶上了这种俗不可耐的桥段?北堂苍云之所以一直对我那么在意,其实是把我当成了这个见鬼的什么离云的替身?
苍云,你藏的真好啊,在一起这么久,竟然没有露出丝毫蛛丝马迹。看来你知道我们已经无法在一起,又把心底深处的思念勾起来了?这倒是不奇怪。
那我就懂了,为什么你总是强调我心里还有人,原来你是拿你自己做参考,或者说有你这前车之鉴,就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
卧槽,更狗血了。
墨雪舞原本还算平和的目光已经变得清冷,上前几步落座,她淡淡地开口:“真的很像吗?”
北堂苍云似乎听到了她的话,接着就笑了笑:“像……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小舞就觉得……像……我……要她……”
我就说,当时我貌丑又废柴,又是个被皇子退了婚的,你却当众点我为妃,原来是因为这个?你真的藏了好久啊,从赤日国一直到这里,现在才让我知道真相?
行吧,那我也不算对不起你了,咱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谁也别怪谁。
话虽如此,她到底还是有些好奇的,就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离云是谁?”
也不知是因为酒劲上涌还是因为即便喝醉了,他潜意识中也知道应该保护他的心上人,北堂苍云居然一个字都不肯再说,渐渐睡得人事不知。
隔了一会儿,鬼应终于把醒酒汤端了来:“好了好了,醒酒汤煮好了,快给王爷喝下去……王妃你、你怎么了?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吓人……”
这还指望着王爷酒后吐真言,跟王妃重归于好呢,怎么王妃杀气腾腾的?该不会是王爷说了不该说的,弄巧成拙了?
“没事。”墨雪舞摇摇头,站起来让到了一边,“给他喝吧,不过我瞧这样子,够呛喝得下去。喝不下就算了,等他睡一觉,明天早上酒醒了就好了。”
鬼鹰虽然满腹狐疑,却不敢多问,立刻上前扶起北堂苍云。试了一会儿,果然没灌进去多少,只好重新把他放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先出去了?”
墨雪舞点了点头,除了目光比刚才冷了点,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去吧,这里我守着,他不会有事的。”
鬼鹰退了出去,墨雪舞又在床前坐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我这准备了酒菜,等着跟你促膝长谈,你却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跑到我这里倾你对另一个女人的相思,这剧情,真特么蛋疼。
北堂苍云这一夜睡得挺安稳,至少没有哇哇狂吐,倒省去了收拾清洗的麻烦。一直到日高挂,他才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楚自己居然在墨雪舞的房里,就发现昨夜的记忆断片了:不是一直在外面喝酒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一回头,才看到墨雪舞就坐在桌旁,正在安安静静地写字。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氤氲出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辉,让她一直太过苍白的脸有了几分暖意。不过他真心觉得,暴瘦之后的墨雪舞不如原来好看,还是珠圆玉润一点更国色天香。她这个样子要是走在街上,八成会让人以为沧海王府克扣她的口粮,都没让她吃饱饭。
大概是也听到了动静,墨雪舞转头看了看,正好对上了北堂苍云那双依然有些迷茫的眼睛,就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终于睡醒了?你这酒量还不如我呢,以后最好少喝一点,否则容易出事。”
北堂苍云慢慢坐了起来,心里的感觉有些奇怪。墨雪舞的态度很平和,也并不那么冷,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一种陌生和疏离——墨雪舞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难道昨天晚上喝醉酒之后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像当初不知道说了什么,把步天惹毛了一样,不会那么逊吧?
下了床,他往前走了两步:“你没事吧?我昨天是不是说了什么……”
“没有。”墨雪舞放下笔,也跟着站了起来,“你昨天喝的太多,闯进来之后,基本上就立刻睡着了。”
虽然她的回答很肯定,北堂苍云还是忍不住皱眉:“是吗?”
墨雪舞点了点头,居然微微笑了笑:“昨天我让鬼鹰去找你,本来是打算和你好好谈谈的,谁知你居然喝了那么多。现在应该清醒了,我们谈谈?”
北堂苍云仍然觉得有些晕,宿醉之后的头痛正在折磨着他,不过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你想跟我谈什么?”
墨雪舞保持着那让人不舒服的、淡漠的笑容:“还能谈什么,无非就是需要一个结果而已。我就是想问你,我们还能继续下去吗?如果不能……”
“怎么样?”北堂苍云又往前走了两步,紧盯着她的眼睛,“你想要那天没有拿到手的休书?”
墨雪舞后退两步,重新将距离拉开,倒是很冷静:“这个不是我想不想要的问题,而是你给不给的问题。你给,我就接着,你不给,我不强要。我觉得吧,我们已经成亲这么久了,换做别的夫妻早就儿女绕膝,你我之间还彼此干净,这应该是一种暗示,说明我们成亲是一场错误,如果现在修正,你我都没有任何损失,也不会耽误你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像也挺好的,你说是吧?”
北堂苍云一时之间想不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昨晚他无意吐出的那个名字,目光瞬间冰冷:“我?是你吧?拿到休书之后,你可以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你没有任何损失,这样说才对吧?”
墨雪舞笑了笑,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你硬要这么说,我也没必要再解释,反正我解释了你也不相信。我是觉得,目前我们分开比较好,至少你的人身安全能得到保证,也不会影响你的使命。所以……休书不急,你可以考虑我们先分开……”
北堂苍云沉默片刻,又开始一步一步往前逼近:“总之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走,只要能离开我,哪怕拿不到休书也无所谓,是这个意思吗?”
墨雪舞跟着后退,下意识地很想抬手捂住脸:“我想心平气和地跟你谈,我也是带着解决问题的态度跟你谈的,而且我觉得我说的挺委婉了,请你保持冷静可以吗?否则若是又谈崩了……你能不能站在那边说?你这么步步紧逼,是有多想再赏我一巴掌?”
也不知是哪句话起了作用,北堂苍云居然真的停住了脚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说实话他挺平静的,眼底深处却已经闪烁着隐隐的血红色光芒:“小舞,我挺佩服你,真的。你居然可以用这么冷静的语气和态度和我讨论这件事,我真的很想挖出你的心来看一看,到底冷硬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其实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我们虽然在一起那么久,但我从来就不在你心里,是吗?”
墨雪舞笑了起来,笑容其实挺美,就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碎:“你这一句话,抹杀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既然这样,好像也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休书给我,我马上走,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第二,我留下,我们继续这么耗着,耗死一个少一个。你选吧,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答应。”
北堂苍云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看着不是让人心碎,是让人心颤,那么可怕:“这么乖?那就好,我喜欢乖一点的女人。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所以休书你是别想了。”
他甩袖要走,墨雪舞却到底有些不能自控地咬了咬牙:“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有啊。”北堂苍云的脚步顿住,回头看着她“你不是说了吗?就这么耗着,我就这么耗着你,你不爱我没事,但也不能再去爱别人。”
墨雪舞的目光骤然一冷,一句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沧海王,做人要厚道,太不厚道的话,容易折寿。”
北堂苍云愣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晕眩险些将他击倒,他下意识地抬手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抓住,幸好支撑着没有摔倒,却已忍不住低低地苦笑起来:“折寿?你这是在咒我早死吗?我们那么久的情分,你居然咒我?不用你咒,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你不至于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吧?留在这里,你会有机会亲眼看着我死的,不会等很久。”
“对不起,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他眼里的血红色渐渐变得浓烈,墨雪舞吃了一惊,立刻扑过来解释,“我刚才是、是激将法,我就是想激你给我一纸休书,我没有你想的那种意思,我……”
北堂苍云一抬手阻止她,表情变得有些疯狂:“无所谓,是真是假都好,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还给你天经地义。我如果真的死在你的诅咒里,就算是还给你了……嗯……我好像有点要失控,你先出去,我怕会伤到你……”
墨雪舞当然不可能离开,早已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手帕藏在身后,尽量让语气平和:“没事,不要紧,听我的,深呼吸,平心静气,不要激动,收摄心神,你会没事的……啊!”
这一次北堂苍云没有给她留下将他制住的时间,他猛的抬头,眼里的红色光芒刹那间璀璨到令人不敢直视,五指如钩抓向了墨雪舞的咽喉,同时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幸亏墨雪舞早有防备,脚尖点地猛地往旁边让开。她虽然没有内力,动作却是奇怪,本来是不会受伤的。可北堂苍云的的内力太过浑厚,邪性发作时更厉害,她竟觉得身体仿佛凝滞了一样,速度比平常慢了不少,虽然避过了要害,颈侧却一阵剧痛!
虽然知道完全没有用处,她还是一边躲闪一边大叫:“苍云!冷静一些,是我!我是小舞……”
北堂苍云状若疯狂,拿一双赤红色的眼睛顶紧盯着墨雪舞,源源不断地发动着攻击。
墨雪舞已经几乎完全动弹不得,他手掌上挥发出的内力不断积累,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粘稠的浆糊里,举手投足都异样困难。眼看着又是一掌劈来,她拼尽全力要躲,却终于没了力气!幸好就在此时,嗖的一声轻响,步天已经出现,瞅准时机砰的一掌砍在了北堂苍云的后颈上。
北堂苍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墨雪舞身上,再加上猝不及防,顿时浑身一软晕倒在了步天怀里。
墨雪舞松了口气,浑身都在哆嗦:“哥,你来的真巧,太及时了……”
步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斥责了一声:“巧什么巧,鬼鹰让我过的,他说你们又吵架,怕出意外,请我过来照应一下。跟着你们这样的主子也是够倒霉,见天的提心吊胆,还得时时替你们操心!你们俩就不能消停点,鬼鹰欠你们的?”
墨雪舞虽然觉得委屈,可也知道确实是自己的错,声音里就带了些哭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
“天哥你别生气,咱们心甘情愿的。”看到墨雪舞愧疚得无以复加的样子,鬼鹰倒是过意不去了,赶紧含笑开口,“咱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王爷和王妃,跟着这样的主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没觉得倒霉。”
步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去,替你说话你还拆我的台!起开,我先送苍云回房间!”
跟鬼鹰在一起混的久了,步天就不许他们再叫天公子,叫步大哥他又死活嫌难听,鬼鹰就提议叫天哥。他仍觉得难听得要命,又想不出更好听的了,只能勉勉强强接受。
墨雪舞依然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到她脖子上的几道抓痕还在流血,鬼鹰有些着急:“王妃,您赶紧止血上药啊,别看这伤口小,也容易出大问题的。”
墨雪舞摇了摇头,还挺冷静:“我一会儿就上药,你去歇着吧。”
鬼鹰答应了一声,原本就要出去了,却突然回头小心翼翼地开口:“王妃,我没资格评判您和王爷到底谁对谁错,或者到底谁的错更多一点,但是不管怎样,我觉得那句……折寿什么的,不大好,王爷会很伤心。”
墨雪舞何尝不是在后悔,既没有理由也没有心思为自己辩驳,就苦笑:“我知道,可是……”
“当然我也知道,您不是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的。”鬼鹰倒是十分公平,“王爷说就要耗着您,也不是什么好话,也让人受不了。我的意思是说,王爷看起来好像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其实有时候真心不如您冷静自持,理智有分寸,特别是跟您有关的事情,他非常容易失了冷静和最基本的判断力,您能不能多端担待一些,多让着他点?”
墨雪舞咬唇看着他,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你对沧海王倒是很了解。”
“那必须了解呀,我们跟在王爷身边多少年了?”鬼鹰笑了起来,笑容里有着令人羡慕的归属感和自豪感,以及那种让人心动的不离不弃的守护,“我也知道刚才的话对您不公平,可感情里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其中一个注定要付出的更多。您不幸运,是付出更多的那一个,可这个人既然是王爷,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您说是吧?王爷一直那么全心全意地对您,普天之下就您一个人能把他伤得撕心裂肺,咱们都替他疼。请您多担待他一点,多让让他,行不行啊?”
墨雪舞还能说什么?鬼鹰待北堂苍云的这份心的确令人感动,可是她跟北堂苍云之间的一切,鬼鹰又并不十分懂,想解释也无从启口,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个字:“行。”
鬼鹰顿时开心的像个孩子,眼睛都亮晶晶的,充满了喜悦:“那就多谢王妃了,您赶紧去上药吧。噢对了,王爷刚才说要耗着您什么的,那都是气话,您可千万不要当真。其实王爷最疼您最爱您,舍不得让您受半点委屈的。”
他终于离开,显然也知道有些话说到了就行了,再多了就过了。
墨雪舞已经连苦笑都苦笑不出来了,这帮孩子,眼里心里只有北堂苍云,虽然拼命拿出一副“我处事绝对公允”的样子,可言辞之间,天平不知不觉就向北堂苍云倾斜。当然这很正常,人家才是一伙的,自己到底是个外人嘛。
她承认刚才那句折寿很难听,一般人接受不了,可她也是被北堂苍云逼急了。说什么冷静自持超过一般人,她也是个一般人,哪来那么多冷静自持?
脖子上突然一股剧痛,她只得落座,对着镜子照了照:我去,下手还挺狠,四道血痕并排趴在脖子上,伤口虽然不是特别深,这么片刻的功夫,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北堂苍云这次邪性发作不是特别厉害,鬼鹰又及时把步天请了过来,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让步天稍稍放心的是,他这股邪性比墨雪舞发作时的破坏力要低,这也是他这个九阶高手屡次成功将北堂苍云控制住的原因。
墨雪舞那边就不行,她一旦发作,简直就变成了上古时期的妖魔,根本无法控制。
所以可以肯定,两人体内的邪性完全不是一回事。至少他基本上能看出北堂苍云体内封存着一股异类的力量,一旦冲破控制,他就会迷失本性。墨雪舞那边,他到现在还完全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