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他下不了手
月未央冷笑，根本不容他说下去：“她后背不是胎记，不是藏宝图，是封印！有人在她一出生的时候，就用封印封了她的记忆和属于我们的体质！只要将这个封印破除，所有的一切就都会恢复，到那时，就是我们成就大业的时候了！”
“封印？”落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知道，那是封印？”
月未央依然笑得深沉：“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知道了！总之只要解开封印，成就大业指日可待！落月，你觉悟吧，这是你注定的结局，你逃不开的！这也是墨雪舞注定的结局，她同样逃不开！”
落月沉默片刻，淡淡地冷笑：“如果是她自己，或许逃不开，但现在她有苍云，只要我把这些告诉苍云，你所谓大业就绝不可能成功！”
月未央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这些北堂苍云不知道吗？他什么都知道，但依然下不了手杀了墨雪舞！他的不忍心，就是我们的机会！”
落月闻言倒是微微有些吃惊：“苍云早就知道？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会告诉他，让他提防着你！”
月未央冷笑：“尽管去，我倒要看看他杀不杀得了墨雪舞！不管怎样，墨雪舞是我们的人，这一点不用怀疑！”
话音未落，他已嗖的消失，果然没打算对落月做什么。或者是因为他也知道有北堂苍云和步天在，根本做不成吗？也就是说，他这次没有带着那个绝顶高手前来助阵。
可是他特意跑到这里来跟落月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就是为了告诉落月，他已经找到了更容易帮他们完成大业的人，所以准备放弃落月了？可如果真是这样，又有什么必要专门来一趟？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北堂苍云，北堂苍云必定会加以防备，对他们的大业岂不是严重的阻碍吗？
还是说他真的那么肯定，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哪怕是危及了天下苍生，北堂苍云依然不会忍心杀死墨雪舞？
但是，墨雪舞的个性他也是了解的，如果为了保住自己，就害得太多人无辜丧命，她也绝对不可能心安理得。
越想越觉得不安，落月突然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很快来到了北堂苍云的窗前。
可是看到房间内已经一团漆黑，他抬起的手却又犹豫了，这么晚了，要不明天早上再说？应该还来得及吧？
谁知就在这时，窗子突然打开，北堂苍云居然就站在窗前，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来都来了，还矜持什么？”
看到他衣衫整齐的样子，落月有些意外：“你还没睡？”
北堂苍云笑得像：“你不也没睡吗？进来聊。”
落月点了点头，轻轻飘了进来，并且开门见山：“月未央刚才来了。”
北堂苍云目光一冷，落月立刻接着说道：“放心，他一根指头都没有碰到我，只是跟我说了些话。这些话，我觉得应该马上告诉你，毕竟事关小舞。”
北堂苍云眼中的冷意这才稍稍隐没，跟着点头：“说。”
落月更不废话，将月未央刚才说的话转述一遍，几乎是一字不错。北堂苍云居然只是静静地听着，这让一贯冷漠的落月都忍不住动容的话，居然仿佛并没有在他心上激起丝毫涟漪，或者是有的，只不过落月看不出来。
静了一会儿，落月才接着开口：“我说清楚了吗？”
北堂苍云点了点头，居然微微笑了笑：“很清楚，我都听懂了。”
落月眉头一皱：“那你不担心吗？”
北堂苍云依然微笑：“担心有用吗？”
落月愣了一下，又沉默了片刻，才突然问道：“苍云，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局面一旦失控，后果究竟会有多严重？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月未央所谓的大业真的成功，会怎样？”
北堂苍云轻轻地、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仿佛生怕一个用力过大，就会吓到他一样，然后才说了四个字：“人间炼狱。”
落月从来都是冷漠的，仿佛天崩地裂也不能让他动容，可是这一刻，他却明显露出了一抹惊异，然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口说了一句话：“那么，你放弃我和小舞吧。”
北堂苍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眸子就像夜空中那轮清幽的月儿，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但幸好，并不那么冷。
然后落月就知道他这句话根本就是多余，一抹浅浅的愧疚浮现在他的眼中，他微微低了头：“对不起，我这是在侮辱你。”
北堂苍云又笑了笑，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还记得以前我说过的一句话吗？跟了我，就是我的人，只要是我的人，只有负我，我不相负。”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你，而且每一个你的人，都被千万人羡慕着？”落月微微一叹，“可是，如果月未央说的是真的，那……”
北堂苍云的笑容倒是不变，只是眼里的光芒有些复杂：“放心，如果真的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我还有最后的杀手锏！”
落月眼睛一亮：“什么杀手锏？我能帮上忙吗？”
北堂苍云摇了摇头：“不能，我也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但我能告诉你，只管安心留下，月未央已经把目标对准了小舞，你走或不走，没有区别。”
这倒是。落月无奈地点头：“放心，我答应过你，除非你亲自开口让我走，否则我会留下来，免得给你添乱。”
“那就好。”北堂苍云点了点头，“不早了，去睡。”
落月默默地点了点头，穿窗而去。虽然他并不知道北堂苍云的杀手锏究竟是什么，但此刻，他觉得安心。
或许是因为，北堂苍云这个人就是最厉害的杀手锏，任何事只要有了他，别人就完全可以安心。
隔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北堂苍云的神情依然平静，只不过目光越发幽深。
月未央已经猜到了墨雪舞的身份，这本来已经足够糟糕。何况他说得对，即便知道墨雪舞的存在其实是一种威胁，北堂苍云依然没可能下手杀她。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不是合格的守护者。
第二天一早，落月就敲开了北堂苍云的房门。不过不等他开口，北堂苍云就抬手指了指他的眼睛：“哇哦，好大。”
落月怔了一下：“什么好大？”
北堂苍云微笑：“黑眼圈。你梳头的时候不照镜子的吗？”
“不喜欢照镜子。”落月摇了摇头，然后唇角微挑，“你梳头的时候不也不照镜子吗？”
北堂苍云眨了眨眼：“谁说的？我天天照。我这么天生丽质，不能只便宜别人，自己也得多欣赏欣赏。”
落月瞅着他：“那你没发现，你的黑眼圈也不小？”
北堂苍云哈的就笑出了声，然后叹了口气：“你也一夜无眠？”
落月轻轻吐出一口气：“皇上让你立刻进宫，白望舒到了。”
之前七皇子北堂凌锋突施暗算，抓住了墨雪舞，说什么她后背的胎记是藏宝图，逼问宝藏的下落。到头来不但落了一场空，还被墨雪舞揭穿了真实身份，原来他是蓝泽国太子白望舒之子，他的母亲，楚昭容楚秀薇更是白望舒的情人。
母子两人潜伏在朝龙帝国，就是为了打探宝藏的下落，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原本欣喜若狂，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北堂苍云废了武功，押入了死牢，等白望舒来了之后再请他们出来好好聊聊。
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吗？
北堂苍云眯了眯眼，跟着微笑：“走吧，聊几句去！”
御书房里的人并不多，如果不算隐身在暗处，负责保护北堂千琅的鬼鹰。北堂千琅端坐在桌案后，神情比较平静，只是目光微冷。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衣衫虽不如何艳丽繁复，质料却绝对上乘，衬出了高大壮硕的身躯。虽已人到中年，却依然英俊不凡——当然，比起俊美无双的北堂苍云，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何况他虽然还算英俊，眼神却是阴沉中带着狡诈，令人由衷的不喜。
他就是白望舒，蓝泽国如今的太子。生在皇家，又成了太子，他当然希望早日问鼎皇位，从此一呼百应。可他那个皇帝老爹——白敬雄养生得法，六十多了还一副风华正茂、身康体健的样子，看起来再活个六十岁都问题不大的样子，他能怎么办？只能无奈又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太子。
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或者不希望北堂千琅认为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他是独自一人进了御书房的，正抱拳行礼：“望舒参见皇上！”
北堂千琅微微冷笑：“朕倒是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白望舒一张嘴，却突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清冷的王者气息从身后涌来，是那么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刷，冷汗毫无预兆地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沁了出来，白望舒的身躯瞬间一僵：“沧……海王？”
北堂苍云走的并不快，但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他的命门上，等那脚步声终于停下，他已汗湿重衣：都说沧海王不好对付，这不是扯淡吗？根本就是无法对付，对付不了！
微微一笑，北堂苍云开了口：“为什么不看我？我觉得我还挺好看的。”
白望舒的嘴角抽了抽，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才含笑回身，抱拳施礼：“见过王爷！”
“不用客气，你我已算是故交。”北堂苍云依然微笑，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不过今日一见，人还是原来的人，事已不是原来的事。”
当年北堂苍云还是赤日国的沧海王时，曾带领使者团前来天朝，与白望舒的确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一向并无深交，也不可能有深交而已。
虽然也震慑于他带来的压迫感，白望舒却毕竟是一国之太子，很快就镇定下来，含笑又施了一礼：“王爷风采更胜往昔，可喜可贺！”
北堂苍云负手而立，突然说了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欲要成大事，至亲亦可杀。”
白望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王爷……这是何意？”
“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明白，就是装糊涂。”北堂苍云目光清幽，不是特别冷，但是很锐利，“不过一个连自己的妻儿都能随意拿来当做谋取私利的工具的人，能成多大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装糊涂就令人不齿了。所以白望舒重新微笑，甚至故作优雅地挥了挥衣袖：“要成大事，自然就会有所牺牲，这是没办法的事。王爷的身份摆在这里，这一点想必能理解。”
北堂苍云浅笑，眼眸依然锐利：“也就是说，你承认了。”
白望舒也依然微笑：“他们是自愿为我所用，为我蓝泽国尽一份力，我也只好成全他们。”
北堂苍云唇角微挑，勾出一抹并不掩饰的讥诮：“不管是不是自愿，你承认他们是为了你。可到现在为止，你没问一句他们究竟是死是活。”
白望舒摇了摇头，跟着叹气：“还用问吗？沧海王冷酷绝情，他们焉有命在？不过我们问心无愧！”
看他居然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北堂苍云侧头：“哦？怎么说？”
白望舒轻咳一声，似乎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会儿才突然叹了口气：“好吧，看来不说实话是抚不平王爷的怒气了。可这毕竟是我蓝泽国皇室的不传之秘，还请王爷千万为我保密。”
北堂苍云不置可否：“你先说，我现看。若不能说服我原谅你，我把你的秘密传遍虞渊大陆。”
白望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底自是有一股怒气涌了上来。可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家又不大占理，关键对方是没人敢惹的沧海王，他只能暗中咬牙：“请王爷恕罪，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的！但我们绝无害人之心，只不过是想把属于蓝泽国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北堂苍云目光一闪，立刻了然：“你们要找的宝藏，是蓝泽国的？”
“王爷果然聪明。”白望舒点了点头，“不错，那是我们蓝泽国的宝藏，而且里面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宝物！”
也知道两人没工夫听他长篇大论，他便尽量说的简短。
大约五百年前，蓝泽国的皇位传到了白天逍手上。他有个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名为白天遥。两人无论才能、修为等各方面都不分轩轾，就因为白天逍早出生了一会儿，最终入主东宫，并终于坐上了皇位。
白天遥虽然觉得遗憾，却一直对白天逍忠心耿耿，尽心尽力辅佐，成了白天逍最信任也最倚重的左膀右臂。渐渐的，白天逍甚至把一些奏折都交给他处理，白天遥也从未让他失望，次次处理得妥妥当当，任何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白天逍当然十分满意。
在兄弟两人的联手治理之下，蓝泽国国泰民安，越发繁荣富庶，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滋有味，自然对兄弟二人感恩戴德，不住口地啧啧赞叹。
日复一日的颂扬声中，白天逍开始膨胀，把朝政之事一股脑儿地丢给了白天遥，自己则除了饮酒作乐就是左拥右抱，日日醉生梦死。
当时的皇后是昌乐公之女，名为苏灵儿。苏皇后知书达理，聪慧无双，又兼待人宽厚，博得了宫中上下一片赞誉。看到白天逍渐渐迷失了自我，她自是无比担心，屡次规劝。白天逍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听几句，后来不胜其烦，便干脆躲着她，若非绝对必要不再见她的面。幸好两人自小青梅竹马，白天逍对她的感情不一般，再加上他虽然越来越贪图享乐，本质上却并非弑杀之人，否则苏皇后只怕早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苏皇后见状越发担忧，简直寝食难安。幸好就在这个时候，她居然收到了一封密信。
那天一早，苏皇后的贴身侍女出宫替她买点心。虽然御膳房里有不少厨艺高超的大厨，她却对宫外一家点心铺的点心情有独钟，隔三差五就派人出去买一点解解馋。
买好点心，一路回到宫中都没有任何问题。可当苏皇后打开包装，却意外地发现里面居然藏着一封密信。她吃了一惊，忙问侍女是怎么回事，侍女却一头雾水，说付了银子之后就在外面等着，不多时伙计就把包好的点心拿给了她，她接着就带回来了。皇后娘娘的东西，向天借胆她也不敢拆开看，当然不可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苏皇后也知道这是实情，就挥手命她和所有人退下，轻轻拆开了迷信，看了几眼之后大吃一惊：这封信居然是白天遥的一个贴身侍女写来的！
这侍女说，她名叫繁锦，原本是白天遥的侍女兼心腹，更是内力高深的绝顶高手。因为聪明伶俐，办事得力，一向很得白天遥倚重，白天遥的秘密她也知道不少，而所有这些秘密之中，最骇人听闻的是白天遥居然一直在悄悄招兵买马，意图谋朝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