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舞摇头:“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潇绝情慢慢地点头,好一会儿之后才唇角微挑:好的,我知道了。不过没关系,不影响。
“可我不知道。”墨雪舞叹了口气,“潇太子,你想验证什么?”
潇绝情看着她,眼神有些奇怪:验证一个结果。
这个回答没毛病。可是跟没回答有什么两样?
墨雪舞抚了抚眉心:“你……”
潇绝情却站了起来:打扰了。
“喂……”
只说了一个字,甚至还不算是个字,潇绝情已嗖的消失,只留空气中淡淡的幽香。
墨雪舞这才发现,潇绝情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是一种水的清香,跟墨苍云的阳光味道完全是两种风格,但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可他到底要验证一个什么结果?那首曲子到底怎么了啊……
现在她还不知道,关键不是那首曲子,而是听曲子的人,也就是她。
潇绝情踏着夜色回到住处的时候,没想到会有客人在,而且还是两位。
“这么晚了还出去?”墨苍云看着他微笑,“等你好一会儿了。”
楚星辰笑得更温暖:“潇太子。”
潇绝情有些不解,对着他点了点头,又看向墨苍云:你带他来找我?怎么了吗?
墨苍云用眼神示意,楚星辰便起身走到潇绝情面前,对着他伸出了手,传达着自己的友好:“我是楚星辰。”
萧绝情不动,眼里有着几分疑惑。墨苍云便笑了:“把你的手给他,你会看到你想要的答案。”
潇绝情迟疑片刻,才把手伸了出去。两人的手握到一起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心口一暖,眉心更是骤然热了一下,甚至有些烫,但很舒服。
少顷,他便看到楚星辰的眉心光芒一闪,浮现出了一个红色的火焰状图案!他知道,他的眉心也一样!
一种并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瞬间了然:你也是……
“嗯。”楚星辰笑得很开心,随后放开了手,“我很高兴,你也是。因为,我挺喜欢你的。”
潇绝情轻轻抚了抚眉心,却看到楚星辰眉心的图案很快消失,不由一怔,楚星辰已经接着解释:“苍云帮我们封印了它,这对我们是一种保护。
潇绝情点头,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幸好,他对楚星辰还算温和:坐吧。
看着他落座,楚星辰突然觉得他眉头微皱的样子很令人心疼,不由下意识地问道:“有心事啊?”
因为共同拥有的特殊身份,潇绝情对他不设防,只是挑了挑唇:那么明显吗?
“还好。”楚星辰点了点头,一时也没多考虑,“是不是为情所……唔!”
后面的“困”字还没说出来,墨苍云突然捂住了他的嘴,把他的脑袋搂进了怀里,对着潇绝情微笑:“看我的面子,饶他这一回。”
潇绝情看他一眼:行。
“谢谢。”墨苍云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你得原谅,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我这么了解你,就算犯了你的忌讳,也是无心之失,可以的话,下手轻一点。实在忍不住不动手,尽量给人留个全尸,收起来比较省时省力。”
潇绝情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眼里已经闪烁着隐隐的笑意:有你了解我就好了,别人了解不了解的,我也不在乎。
“我很荣幸。”墨苍云放开手,把楚星辰的脑袋推了出去,“星辰个性单纯,有时候是冒失了点,但绝无害你之心。我今晚带他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什么话不愿跟我说,跟他说也一样,他可以全身心信任。”
楚星辰很委屈:憋死我了!可我说什么大不敬的话了啊?至于死无全尸?
潇绝情看看楚星辰红扑扑的脸:没事。能跟他说的,都能跟你说。不能跟你说的,也就不能跟他说。
潇绝情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却并不曾再多说。但他知道潇绝情刚才去了哪里,因为他身上,带着墨雪舞的幽香。
他可以用妖瞳之心找出答案,但他不能。与其如此,他宁愿等着潇绝情主动开口。
飞身上了屋顶,确定潇绝情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墨苍云才瞅了楚星辰一眼:“平日瞧你是个聪明的,也有犯迷糊的时候。”
楚星辰到现在还没get到他的点,摸着后脑勺眨眼:“到底怎么了啊?他不能为情所困……哎呀!啊!我……我……”
潇绝情还是中性之身,为什么情所困?真要为情所困了,不是早就变身了吗?他这话简直就是在猛戳潇绝情的忌讳。
瞬间冷汗涔涔,他冲着墨苍云拱了拱手:“多谢救命之恩!”
“客气客气。”墨苍云也拱了拱手,“不过……他为什么又去找小舞?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被我知道呢……”
潇绝情是一向冷漠孤傲,对任何人都保持着天生的警觉和敌意,但这并不表示他不知好歹,分不清敌我。何况他和楚星辰同样是墨苍云的人,他当然知道楚星辰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丝毫恶意,只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所以,他当然不会介意,只要对方没有碰触到他真正的忌讳。
看着面前的烛火,他又开始出神,脑海里始终闪现着墨雪舞那张绝美的脸:为什么……偏偏是你啊!我很难做你知道吗?
片刻后,他突然皱了皱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那是他和水心柔之间的一个暗号,表示水心柔可以入内。
房门被轻轻推开,水心柔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看到你房里还亮着烛火,怎么还没休息?”
潇绝情很平静,看起来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你不是也没休息。
“你不休息,我不放心呀!”水心柔更加温柔,并不掩饰脸上的担心,“是又难以入睡了吗?我再帮你点一些凝神香?”
潇绝情点了点头,看着她把凝神香点好,又重新回到他面前,才做了几个手势:最近觉得凝神香的用量有些轻了,即便能够入睡也很快就会醒来,下次加大用量。
水心柔含笑点头:“好。不过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劳累,否则也会影响睡眠的。”
潇绝情点了点头,突然又皱了皱眉:这种凝神香不会让人上瘾吧?别以后的用量越来越大,起的作用反而越来越小。
表面虽然没有任何异常,水心柔的心却不自觉地跳了跳,拢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地一握,然后才含笑摇头:“你想到哪儿去了?如果真的会让人上瘾,我怎会拿来给你用?你就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若是不放心,我在让御医给你换别的药方,咱不用这种凝神香了。”
潇绝情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我要睡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那你睡吧。”水心柔答应了一声,“明天一早我就去找随行的御医,让他给你换个方子,再配一些好一点的凝神香来。”
她很快离开,并且把房门带了过来。潇绝情却坐着未动,只是眼里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否则……
皇后寝宫里,柳凤梧正习惯性地满地转圈,好像除了这种方式,其他的都不能表达她心中的焦急担心。
好一会儿之后,北堂凌锐快步而来,神情凝重:“母后,情况不妙!”
“快说!”柳凤梧立刻停住脚步,“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珑真的杀了陆平康?”
“是!”北堂凌锐点头,额头已经见汗,“据陆名皓说,凌珑醒来之后不肯跟着陆平康离开京城,还突然发疯,把陆平康刺死了,刺了几十刀,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柳凤梧又气又急又担心,声音都变了,“那她会不会被御林军抓到?”
“现在应该还没有。”北堂凌锐摇头,“不过父皇已经派了御林军全城搜捕,就算她暂时躲起来了,恐怕早晚还是会被抓到的。”
“这可怎么办?”柳凤梧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你父皇现在正是最恨她的时候,一旦被抓住,绝对是死路一条!凌锐,你赶紧派人去找她,一旦找到,立刻送她出城,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再说!”
北堂凌锐赶紧扶住了她:“母后放心,儿臣已经派人去找了,一有消息即刻回报!来,您先坐。”
柳凤梧颓然落座,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是真不明白,好好一个公主,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墨苍云的到来开始的!如果不是他,北堂凌珑不会像着了魔一样,一步一步落了个万劫不复!
最可悲的是,北堂凌珑现在还不知道,墨苍云跟她是不可能做夫妻的,因为他们是……
“墨苍云,墨苍云!难道你真的是我们的克星?”她突然咬牙切齿地开口,“既然如此,你就非死不可,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碎尸万段!凌锐,你说过会想办法除掉墨苍云和墨雪舞,想出办法来了吗?到底应该怎么做?”
北堂凌锐却有些迟疑,目光微微闪烁着:“母后,这件事我们恐怕得从长计议,好好商量一下……”
“什么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根本就来不及!”不等他说完,柳凤梧就狠狠地挥了挥手,“墨苍云已经骑到我们的头上来了,你肯等,他可等不了了!他现在巴不得把你拉下来,他好……再等下去,完蛋的可就不止是凌珑,还有你!你必须立刻把他们杀掉!”
北堂凌锐的目光变得冰冷阴沉,却十分镇定:“母后,之前儿臣就说过,单凭武功修为,现在我们是杀不了墨苍云的,要想除掉他们,只能剑走偏锋,说白了就是靠歪门邪道,比如用毒、巫术、下蛊,但是你觉得,这些招数会管用吗?”
柳凤梧很想说一声可以,可是想到用蛊虫对付墨雪舞的南宫流莺恐怕已经只剩了一副骨架,她就知道这些歪门邪道恐怕没用!
咬了半天牙,她到底还是哼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能束手待毙,把一切乖乖地让给墨苍云和那个贱人了?”
北堂凌锐却摇了摇头,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不是束手待毙,而要死中求生!儿臣认为现在这是唯一可行的法子,虽然九死一生,但至少还有成功的可能。如果我们继续跟墨苍云斗下去,恐怕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被他的说辞吸引,柳凤梧的眼里露出了几分希望:“哦?这么说你已经想到妙计了?快说!”
“妙计谈不上,只能说是万般无奈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北堂凌锐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话,“儿臣的法子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柳凤梧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置之死地而后生?什么意思?将谁置之死地?”
“你。”
北堂凌锐上前两步,低声说了几句话。柳凤梧瞬间脸色大变,一下子蹦起来咬牙尖叫:“一派胡言!不行,绝对不行!这么蠢的法子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不是害我吗?不行,绝对不行!”
早就料到她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北堂凌锐不急不慌,等她尖叫完才开口:“稍安勿躁。这法子表面上看起来对母后是十分不利,可是母后你想一想,除此之外,你真的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为什么没有?”柳凤梧恼恨万分,杀气腾腾,“杀了墨苍云和那个贱人!或者至少,只要把那个贱人杀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就算墨苍云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局面!”
“好。”北堂凌锐点了点头,“那么请问,如何才能杀了墨苍云和那个贱人?我们的人,谁可以跟墨苍云抗衡?只要有墨苍云和鬼鹰在,别说是杀人,你根本连那个贱人的一根头发、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母后您承认吗?”
柳凤梧看了他一眼,暂时不曾开口。
“还有墨雪舞。”北堂凌锐接着说道,“儿臣有一种感觉,除了没有内力,墨雪舞其实比墨苍云更难对付,更深不可测。”
柳凤梧慢慢地坐了回去,脸上的怒气稍稍消散了些,目光却依然阴沉:“就算我照你的计划去做,你又如何能保证绝对可以保住你的太子之位?他们既然那么厉害,把你拉下马不也是很容易的事吗?何况,你怎么保证皇上不会因为我迁怒于你,干脆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北堂凌锐咬了咬牙,目光也变得阴沉:“所以必须好好运作运作,让外公联合部分朝臣替儿臣求情。幸好这些年来儿臣谨言慎行,不但没有丝毫过错,还曾屡次立下大功,父皇要废儿臣,应该没那么容易!”
照理来说,这个计划不是绝对行不通,可柳凤梧无法接受。一旦事情公开,她皇后之位不保事小,关键是必定会受万人唾骂,甚至依着北堂千琅对那个贱人的宠爱,她这条命都未必能保住!
如果早晚是个死,她宁愿跟墨苍云继续斗下去!只要杀了那个贱人,就什么事都没了!
北堂凌锐等得有些不耐烦,只好出声催促:“母后觉得如何?”
“不行!”柳凤梧咬牙,到底还是摇头拒绝,“要真把一切都说出来,我可就全完了!反正当年的事我做得很隐秘,就算那个贱人还活着,也没有任何证据指证我!只要没有证据,看谁能奈我何!我又何必说出一切,自投罗网?”
北堂凌锐有些气急,试图劝说:“母后!您别那么天真了好吗?如果真的没有丝毫证据,墨苍云为什么要带着那个贱人回来?他们根本……”
“要是有证据,他们早就揭穿我了,为何一直躲躲藏藏、遮遮掩掩?”柳凤梧半步不让,厉声驳斥,“就是因为没有证据,他们才不敢亮明身份!不用怕,他们奈何不了我!你这法子蠢透了!是能将我置于死地,但不能后生!”
北堂凌锐皱眉,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当年的事,柳凤梧应该还是有所隐瞒。
沉默了片刻,他忍不住开口:“母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儿臣?如果只是你先前说的那些,就算跟父皇说了实话,后果应该也不至于太严重,顶多就是做不了皇后而已。”
柳凤梧咬牙,竟有些不敢看他:“我都告诉你了,哪有、哪有隐瞒?总之不管怎样,你说的法子不行,绝对不行!”
北堂凌锐只得点头:“好吧,母后不肯,儿臣也不能勉强。至于杀墨苍云和墨雪舞的事,儿臣会尽力,但不敢保证一定成功。儿臣告退。”
他施了一礼,转身退出。
柳凤梧咬牙,突然伸出手狠狠一划拉,所有茶杯全都被扫到了地上,发出了阵阵巨响!
不,我绝不认输!当年的事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和证据,只要来个死不承认,绝对不会有事!
当年的一切她的确对北堂凌锐有所隐瞒,不是信不过这个儿子,而是她觉得根本没必要提起。他只要知道墨苍云不死,完蛋的就是他自己不就行了?
可是现在看来,难道连亲生儿子都靠不住?居然让她主动去坦白一切!那她不就死定了?说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还不是想牺牲她这个做母亲的,好保住他自己?
真是个好儿子!不想办法去对付墨苍云,居然来算计亲娘?
当年相关的人该死的都死了,所有证据也都已灰飞烟灭,就不信他墨苍云真有通天的本事,能把那个案子翻过来!
她不相信的事,不代表永远不会发生。或许墨苍云一个人不能通天,可他有最后一张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