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自残
凌雪舞也知道今晚自己失态了,不得不侧过身子深吸了几口气:“你如果一定要一个理由,其实也很简单: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
墨苍云怔了一下:“没听懂。”
凌雪舞唇角微挑,勾出的笑容却带着几分冷意:“自己悟吧,等你懂了,或许就会消除对我的怀疑。”
墨苍云咬了咬唇,这个动作不但不会让他看起来太女气,反而氤氲出一抹男人式的倔强和隐忍:“我承认,我对你有怀疑。但……”
“不用解释,我明白。”凌雪舞居然笑了笑,眼里的冷厉总算稍稍融化了些,“沧海王,你心里有很多秘密吧?”
墨苍云轻轻闭了闭眼,有一种想要掩饰什么的感觉:“为什么?”
“因为你活得很累。”凌雪舞一针见血,“你的邪魅张狂,不过是一副面具,你不敢笑,不敢哭,不敢爱,不敢恨,因为任何一种情绪的宣泄,都有可能泄露你内心的秘密。这种压抑足以让你怀疑一切,所以我不该为此生气的,毕竟你已经够苦了。”
墨苍云静静地看着她,放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因为用力过大,指节都已泛白,手背上也跳出了道道青筋。
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能这样血淋淋地把他解剖开,把他所有的痛苦和软弱赤裸裸地呈现出来!那种痛,刻骨铭心。
“对不起,我过分了。”凌雪舞接着就意识到了不妥,立刻后退了两步,给双方一点空间,“我不是想刺探你的秘密,只是想告诉你,我虽然喜欢穿黑色,但我的心不是黑的。”
墨苍云终于开口,声音却变得沙哑:“是吗……”
“你想说我明明那么狠?”凌雪舞微笑,“不错,我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很好说话,但谁要惹了我,我可以比谁都狠。可我狠归狠,心尖上却始终有一点干干净净,我用它储存一点美好,就不会对这个世界太绝望。”
墨苍云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眸子里的痛苦渐渐隐没,仿佛沉入了心河最底层。
“算了。”凌雪舞放开手站了起来,淡淡地笑了笑,“看来我们不但做不成夫妻,连朋友也没的做。如果你还是怀疑我的目的,对你的治疗随时可以中断。告辞。”
手腕一紧,墨苍云抓住了她,声音依然沙哑:“如果我跟你学,也在心尖上开辟干干净净的一点,你愿意成为我储存的第一点美好吗?”
凌雪舞明白他的意思。回过头,她以问代答:“你先回答我:如果我许你生死相依,你能不能许我不离不弃?”
墨苍云怔住,手慢慢松开,唇反而慢慢闭紧。
凌雪舞笑了笑,转身而去:“好好休息。如果你愿意继续治疗,派人告诉我,如果你要中断,也派人告诉我。”
墨苍云低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还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柔滑和温热:如果我许你生死相依,你能不能许我不离不弃?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不是不想给,是怕答应了却又给不了。因为我心里的秘密,任何一个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到那时,我拿什么与你不离不弃?
气息很快变得紊乱,墨苍云咬牙,不得不闭上眼睛,运起内力来驱逐杂念。谁知越是驱逐,却越是心烦意乱,他手腕突然一翻,已经握着一把锃亮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猛然刺进了肩窝!
剧痛瞬间袭来,他却只是气息一窒,原本散乱的眸子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清明——十年了,这是他唯一能用的、排解压力的方式:自残。
他知道这很危险,但他没办法。不这样排解一下,他很担心不定什么时候,绷紧的那根弦就会嘎嘣一声断了!
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他立刻转头看向门口:“行云?”
砰,门被推开,墨行云瞬间出现在门口:“大哥!你又伤害自己了?”
嗖嗖嗖,他运指如风,点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血流立刻减缓。来不及多说,他取出药箱,麻利地上药包扎。
夏侯若尘虽然跟了进来,却只是皱眉站在一旁,不做声。
墨行云皱眉,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大哥,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这样的!怎么了?”
墨苍云立刻把手抽了出来,避开了他的目光:“找我什么事?这个时候,你应该在睡觉。我说过,不许熬夜。”
墨行云的眼里立刻满是担忧,却有些迟疑:“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去向凌姑娘解释解释?”
墨苍云笑了笑,笑容从来没有过的苍白:“解释什么?”
“告诉她你早就不怀疑她了啊!”墨行云皱眉,很着急的样子,“你早就把她看做了你的人,你对她……”
“行云。”墨苍云转过头,淡淡地打断了她,“有些事情不能、也不需要解释,该懂的时候她会懂,太过刻意容易适得其反。”
墨行云有些无奈,看了夏侯若尘一眼。后者抿了抿唇,突然开口:“刚才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
墨苍云不回头,语气居然很平静:“太难,回答不出来。”
夏侯若尘冷笑了一声:“你不是聪明绝顶吗?能或不能就可以回答的问题,难得住你?”
墨苍云挥了挥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墨行云很担心:“大哥……”
“别逼我。”墨苍云咬牙,“我真的不喜欢杀人!”
夏侯若尘将墨行云拖了出去,轻轻把门关了过来。
墨苍云闭上眼睛,原本精致晶莹的脸容说不出的黯淡。
月色不错,凌雪舞心里其实也是汹涌澎湃,就和落月一起沿着午夜的街道慢慢走着。
许久之后,落月突然开口:“我刚才有些担心,你会弄死沧海王。”
凌雪舞失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还真有,能整死沧海王的,舍你其谁。”落月依然冷冰冰的,却不吝赞美之词,“你既然看得出他有苦衷,何苦还要逼他太甚?”
凌雪舞摇头:“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对我的怀疑是多余的。落月,我是不是太狠了?”
“你为什么觉得这是个问题?那明明是答案。”落月一脸匪夷所思,“女人像你这么心狠的,我第一次见。”
凌雪舞叹了口气:“总之沧海王这种人,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敬而远之是一定的,但墨苍云的针灸按摩不能中断,凌雪舞只能忍着尴尬,照旧上门。
有墨行云陪着,她让落月留在了府中。一路行来都畅通无阻,可是他们刚刚降落在追云逐月阁门口,墨行云愕然开口:“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