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张炼回去是怎么说的,他回来之后没多久,张大伯当天下午就带了个同族长辈和他们大队开具的证明材料一块儿赶回来了。
他们对沈华浓的态度也非常好,一副生怕她反悔撒手不管的样子,主动催着沈华浓就去办了手续。
现在各项审核调查的环节都不完善,程序并不复杂,转让的双方都同意,张炼这个年纪也晓得事了,他也不反对,公安局又有熟人,所以在当天下午公安局下班之前,将这个监护权转让手续给办完了。
张大伯问起户口转移的事情,沈华浓见张炼目露鄙夷,不由心中一动,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于是,张炼的户口关系也给办好了迁移证,从他家的房子里迁出来了,落户的地方,就跟沈华浓的一样填了石油城派出所。
都办妥了,张大伯拿着他的那份转让材料就眯了眯眼,边看边问负责接待的公安:“就是说有了这个,张炼从现在直到成年都是那位沈同志负责吃喝,出了什么事也是找她,不是找我们了,是这个意思吧?”
那小公安不耐烦的嗯了声,他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她要是不想负责了,那也不能说撒手就撒手的吧?”
虽然得了个白眼,但是好歹也得了肯定的答案,张大伯松了口气,仔细的将那张纸给收好了,搓着手跟沈华浓道:
“沈师傅,不是我不愿意管弟弟留下的这一根独苗,是实在管不了,家里也有几个娃张嘴要吃要喝,负担很重,也养不起,以后张炼跟着你也是他的造化,他跟着你当学徒肯定是比我们在地里刨食要强,他要是不听话偷懒不干活的,你随便管教,要打要骂都随你。”
沈华浓听他刚才是承认张炼的是张家的孩子,刚才在监护权转让上这一点也写的清清楚楚的,虽然对对方这种急于甩掉责任的态度看不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就不咸不淡的哦了声。
张大伯又絮叨了几句自己的为难,最后又问沈华浓还要不要收学徒,说他家里还有两个半大小子比张炼听话懂事还机灵,做事很勤快,别人怕背井离乡,他家里的不怕,去哪里都能跟云云,竟然极力推销起来。
沈华浓也不说话,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那张转让书皱眉,张大伯就悻悻的闭嘴了。
张炼那小子也不是吃素的,转头就跟那公安道,“我不走了,我突然想起来,我现在要是走了,他肯定要卖我家的房子!现在他还给我办理了户口迁出证,就是不安好心!”
不等公安说话,张大伯就急忙道,“你个白眼狼在这里瞎说什么呢!户口不迁出去,你的粮食关系怎么转跨市转动啊?你以为是在一个村里呢?不转过去你到那边吃什么喝什么?你常年住在那边不看户口关系呢?我事先都打听好了的!”
边说就边大步的往外走了,也没有等沈华浓和张炼,就匆匆走了。
张炼目光沉沉的看着对方的背影,沈华浓拍了拍他的脑袋,他就又赶紧收敛了神色。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伯果然就一副自己是房屋所有人的架势,去城南街道去张罗着卖房子的事情去了,张炼也赶过去了,然后“气急败坏”的将人抓了个正着。
沈华浓也没有露面,不过中午就得到了消息,房子买到了。
因为张炼闹开了,又是要赶到公安局去取消户口迁移证,张大伯怕事情有变化,他也知道很多人都是同情张炼这个孩子的,没准他的户口又落户回来了,怕夜长梦多,一听说有人要买房子,已经在街道办登记过了,他就暗暗让同来的张叔叔找上门去将房子给卖了。
田主任也没有留他自己的地址,用的是他的妻弟的。
因为卖得太急了,价格上就又压低了一成。这个价格能够买到确实算是十分划算的了。
张大伯还象征性的给张炼分了一些钱,怕引起众怒,冠冕堂皇的表示其他的钱就给他留着以后成年了娶媳妇用,被张炼当众拒绝了,并表示他是张家人,就当是用这属于他的一半卖房钱孝顺爷爷奶奶了,当他一次性预付给两位老人的生活费。
按照现在普通人家供养老人的标准,张家是三个兄弟,一个月每家给两块都是多的了,张炼的这一半卖房钱能够管五年了,这还得从他成年之后算,没道理才九岁就开始背负赡养老人的义务的,那也至少是七年之后的事情了,再加上预付的五年,那就是说张炼至少十二年不用管两个老的了。
他估计这十二年也就是代表他这辈子都不用再面对张家人了,两位老人过得好也就罢了,过得不好,能再活十二年怕是非常不容易了。
至于他的两个叔伯,他用这两人仗着他年纪小,骗人骗房实在不堪为长辈为由,跟人断绝了关系,请乡邻作证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站在他这边的人很多,街道办的大妈帮着张炼将他两个长辈大骂了一通。张炼觉得他们想要用亲属关系在政审的时候给他添麻烦,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张家的两位叔伯,一点儿也不在意跟个年幼的侄儿断绝往来的事,就看张炼现在恨不得杀人的架势,他们就没有指望过这小崽子成年之后还会孝顺他们,更何况监护权都已经转让出去了,他们也不用背负拿钱却不养侄儿的恶名,这不是都已经帮他谋了出路了吗,有个借口就已经够了!他们又不在城里生活,所以真的无所谓了。
他们摆脱了个麻烦不说,还得了全部的卖房款,这房子虽然卖得很低,但是毕竟也是房子,这也是一大笔钱了,张炼不要说孝顺他们父母的,那不也都是他们的?白得了这么一笔收入,欢喜都来不及。
这态度也让看热闹的人频频摇头。
这场闹剧下来,双方都达到了目的,也算是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