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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4)

其中许多人穿着西域制式的道袍,数目之多,令人触目惊心。

许久未闻五域仙山的消息,难道西域出了什么事吗?

云殊华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双拳紧握。

为首的卫惝走到一处宽阔的牢房前,挥退众人,散漫道:打开。

几人将眸光转移到云殊华与灵绍逸两人身上,只见云殊华低着头,迅速取出一串钥匙,放在距自己最近的那人手上。

你,卫惝指着灵绍逸,去将里面的蜡烛点燃。

是。

灵绍逸乖觉上前,跟着开门的下属一齐走进去,摸出火折子,将室内一根根蜡烛点亮。

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起来,只见墙壁上血迹斑斑,颜色深浅不一,依稀可辨出新旧。

这间牢房足有寻常十倍之大,这里照亮了,内里依旧瞧不清楚。只能看到几条粗硕的麻绳将一个成年男子吊了起来。这男人身上的衣衫破碎不堪,下.体血肉模糊,浑身是伤,唯那一张脸是完好的,从云殊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灰败的脸色,认不出完整的长相。

卫惝一点点将袖口挽起,叹道:这些小宠物,我可是许久没见了。

他慢慢抽下腰带,衣衫松散,当着众人的面走到那男子面前,拍拍那人的脸。

醒醒,为师来看你了。

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对为师说的话?你应该清楚为师想听什么

那男子毫无反应。

卫惝唇角抿起,葱白的手指拈着男子的下巴,将他整张脸扳了起来。

随即声音里透出一丝故作的惊愕:真是不经玩,这么快就死了?

那男子早就没了气息,双眸紧闭,唇色泛青,想来是被折磨致死。

在场无人敢出声,一旁悄悄打量的云殊华眸光闪了闪,若不是看到灵绍逸递过来的眼神,险些便要失控。

这人是他们的故知北域大弟子赫樊!

数月未见,竟然被卫惝这个狗贼折辱成这个样子!

云殊华身形微晃,怒从心起,竭力克制着自己的面目表情。

卫惝嫌恶地将死人挥开,暗声吩咐道:蜡烛给我继续点,我就不信一个个都死了。

烛火逐渐填满整座牢房。

待看到深处关押的女子,云殊华眼前一黑,浑身汗毛倒竖,浓浓的冷意自脚底直窜入后脑。

同样的方法,吊着一个将死的女子,裸露出的肌肤新旧交织,像是被人撕扯下来又新生了一般。与赫樊相比,她还算幸运,可胸前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实在可怖。

在她面前放着一个破损的瓷缸,其中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婴儿,面色红润,像是睡着了。

看着与灵绍逸那五六分相似的脸,云殊华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这女子就是灵沧菏。

昔日与灵绍逸交谈曾得知,灵沧菏携子求药时遇到屠城而来的清虚门大军,想必是那时被卫惝一眼识破,叫人抓入孚城。

却不想眼前这人阴狠歹毒至此,连一对母女都要这样折磨!

卫惝绕着濒死的灵沧菏转了一圈,语气不善道:这张脸我真是见一次吐一次,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自己枉死的兄长。

灵沧菏无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开口:彼此彼此,却不知那年你将我丈夫杀害,给我的孩子下毒,又将我族人尽数绞杀,往后的日日夜夜可有过一天安睡?

那是你们活该呀?卫惝瞪大眼睛,煞有介事道,贱人!明明说好不语外人道我的行踪,你们有做到吗?为什么后来五域的追兵还是赶了过来?!

我丈夫一诺千金,从不骗人!灵沧菏昂起头,神色凄厉,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在你败走东域逃亡的时候答应放你进了悬泠山,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你分明就是害怕自己走后留下把柄,才千方百计为自己找理由杀人灭口!

看看你,阴暗,敏感多疑,简直就是一只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卫湛虽性格懦弱,却不知比你善良了多少倍,你没有资格提你兄长。

啪!

卫惝用尽浑身的力气狠狠扇了灵沧菏一巴掌,浑身颤抖着,嗓音尖锐道:不要提我的兄长。

灵沧菏依旧偏着头,没有反应。

卫惝阴暗地睥睨着她,单手抓起那个婴儿,高举到灵沧菏面前。

这是你和他的儿子吧,被我下了毒,竟还不死,真是命大。

听说你将他做成了药人,不老不死,如植物一般。这样的怪胎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

卫惝将婴儿举到头顶,居高临下道:今日我就让你再尝一遍亲人去世的滋味,怎么样?

你不得好死,迟早有一天会被天诛!灵沧菏死死盯着他。

先杀了这个怪胎,卫惝将视线移到一旁的角落,殷红的唇勾起,再杀了你的亲弟弟。

他识破了!

云殊华看过去,便见灵绍逸撕破伪装,拔刀向卫惝刺去,却被后者轻易躲开,一掌击中。

灵绍逸口中吐出大滩鲜血滚落在地,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狗、贼。

卫惝掐着婴儿的脖颈,狞笑:是啊,你和你阿姐的脸,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云殊华眼睁睁看着卫惝五指收紧,当即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怒声道:客服,给我读档!

在场的人被这道嗓音震了一震,还未反应过来,便不得动弹。

万物静止,脑海里响起熟悉的冰冷提示音。

【云殊华先生这是你最后一次读档机会了,请慎重考虑。】

不用考虑了,现在就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三个人去送死。

客服沉默了一瞬。

【第四次读档,我帮你取走玉逍宫玉令时,你说过,最后一次要留给景梵。】

【现在,你确定自己想好了吗?】

第99章 百转千回

读。

云殊华冷静地道:他们不能死,现在就读。

【好。】

【当前正在读档,目前可回溯的时间较短,你想回到开始重新改写一切,还是只进行部分改写?】

只需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能冲进去就好。云殊华说。

【这样做难度很大,你不能没有帮手。】

云殊华不由得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场景虚实相交,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客服勾了勾手里的扇子,轻声道:准备好,我要开始作法了。

狂风猎猎,室中烛火忽然晃动起来,紧接着云殊华听见身后有人呐喊:有奸细!将他们抓起来!

客服如一只蓝蝶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进入牢中,折扇轻摇间,数根梨花针精准刺入卫惝的手腕。

云殊华唤出一把长剑,扬手将木门劈成两半,闯入牢中喊道:灵绍逸,快去救你阿姐!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转瞬间,局势翻覆。

卫惝腕间吃痛,婴儿便落到面前的陌生男子手中,但见他对着身后抛去,接住的竟然是云殊华!

竟敢伙同灵氏劫狱,看来是做好受死的准备了?

卫惝突袭而去,却见蓝衣男子欺身上前,扇骨啪啪在他肩胛处点了几下,便感到浑身一颤。

竟然是他!

昔日两人曾在裉荒山交过手,那次若不是江澍晚即使搭救,他就要在此人手中命丧黄泉了!

卫惝抬手阻挡着男人的攻击,心里却止不住地慌乱起来。此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凭空出现在牢房之中,体内的法力还如此雄厚!

云殊华单手抱着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不住地提腕砍杀涌上来的魔修,他见准时机向墙边挪去,扬手便打翻一排火烛。

熊熊火焰登时燃烧起来,云殊华看着灵绍逸小心翼翼地将灵沧菏背起,催促道:这里撑不了多久,我们先出去!

好。

火势渐大,滚烫的火舌舔舐着卫惝的衣角,却碍于眼前男人的阻挡无法离开原地。他一边召唤出佩剑挥退火苗,一边看着零星的火点掉落在男人的肩上、脸上,脸色却未改分毫,心中大为惊颤。

卫惝咬牙道:你既不怕死,又没有痛感,到底是何方神圣!

客服冷冷地看着他,唇角微勾:你的记性很差。

这六个字,不带半分情感。

男人冰蓝色的眸子睥睨着他,声音愈发机械而空灵:我早说过,我的法力源源不断,不老,不死

他的声线越来越嘶哑,慢慢地,整个身体在卫惝面前变得透明,并逐渐消失。

【系统检测到游戏管理员发生故障,正在维护】

卫惝后退几步,头顶上一道烧得烫红的梁木砸在他面前,彻底封死了他逃亡的路。

少顷,那个神秘男人便在他眼前失踪了。

卫惝目眦欲裂,嘶吼道:愣着做什么!快点救火!救火!

明月夜,孚城南边的地牢着了大火,火光漫天,照得天空如同白昼。

云殊华一行人连夜跑出孚城外,可灵沧菏早已是强弩之末,到了郊野外,她便支撑不住地从灵绍逸身上滚落下来,口中吐出大片鲜血。

她没能挺过子时,最终在亲弟弟的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云殊华和灵绍逸将她葬在一处溪水旁,土坟做得很隐秘,不敢让清虚门的魔修有所察觉。

阿姐,多等我些日子,灵绍逸跪在坟前哭道,待大仇得报,我定带着全族人将你接回悬泠山,我们一辈子待在家里,哪也不出去。

云殊华抱着怀中沉睡的婴儿,对着坟墓深深地鞠了一躬。

灵绍逸躺在地上,轻轻拍着湿润的泥土,仿佛在安慰九泉下的灵沧菏。

他边掉眼泪边说道:卫惝是悬泠山所有人的敌人。那年仙魔大战时,他兄长卫湛败给景梵,便在天音石前自刎,卫惝则仓皇逃入西南,骗我姐夫收留他,谁知这小人离开悬泠山时,害怕我们将他行踪泄露,便将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杀掉了!

云殊华闭上眼。

从那以后,我阿姐便下了死令,悬泠山退出仙魔纷争,永远不能加入战局。这些年我们兜兜转转,一直在找卫惝的行踪,为的就是报仇雪恨。

灵绍逸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前抓住云殊华的衣角:阿姐一死,我就是悬泠山新的主人。我会将所有兵力借给你,借给东域,能不能告诉景梵,一定要让他亲手杀了卫惝!

云殊华心里一揪,替他难受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这样。

他伸出一只手将灵绍逸从地上扶了起来,将襁褓中的婴儿递给他:这是灵姐姐生命的延续,你务必要照顾好他。

这孩子目前是个药人,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让他像正常孩童一般生长?

有,可是哪里那么容易,灵绍逸抱紧小婴儿,缓声道,我阿姐说,浮骨珠可以救这孩子一命,可是唯一现世的那颗早就被用去修补楞严咒结界了,傅徇手中的浮骨珠也不知去向何处。

云殊华心中恍然,轻声说:原来如此。

怪不得两人第一次在磬苍山上见面时,灵绍逸顺着气味寻到了他的房,还要和南域争抢浮骨珠。

原来这珠子是用来救命的。

云殊华凑上前,手指刮了刮小孩的鼻子,问道:这孩子可有姓名?

他叫明涟河,是姐夫在他未出生时翻书许久才取出来的。

与恋菏同音,云殊华叹道,也算是煞费苦心。

天命造化竟如此捉弄人,让想要的得不到,拥有的都泛滥。

云殊华后退几步,单手封住自己几处要穴,原地打坐,周身灵力运作起来。

一旁的灵绍逸怔愣愣地看着,尚未反应过来他为何要如此。

莹白的光晕环绕在云殊华的丹田,只见一道光斑渐渐上浮,游移在他眉心处。

云殊华伸手轻覆上去,一颗圆润的明珠便出现在掌心之中。

他站起身,将珠子塞入婴儿的怀里,只听灵绍逸颤声道:这是你怎会有

这,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那保命用的浮骨珠,云殊华说道,让他安心长大吧,算作是我提前送给涟河的周岁礼。

我要这珠子没什么用,不如将它送出去,倘若有一天我被傅徇抓到手了,他也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灵绍逸抿着唇,眼泪一滴滴砸下来。

多谢,你就是我们灵氏的救命恩人,我们即刻便启程,待到抵达极西南,悬泠山所有的族人任凭你调遣。

说着,他便抱着孩子要跪下来。

云殊华再度将他扶起,刚说了句不急,就感到喉间涌上一抹腥甜之感。

他不想在灵绍逸面前露出端倪,便说道:我身上还有一枚玉令未交到东域,今夜恐怕不能离开这里。

你要去前线吗?灵绍逸询问,那里太过危险,我和你一起去。

云殊华却摇头道:你带着涟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好好休息,明日天一亮我就来找你。

灵绍逸迟疑了一会,才说:那好,你一定要小心。

嗯,云殊华抬头看了眼茫茫夜色,时间不多了,我要暂时离开,就在此别过吧。

说罢,他对着灵绍逸摆摆手,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到眼前的景象全都换了副样子,云殊华才扶着道旁的一棵树坐下来,立即打坐。

体内的毒原本有两颗浮骨珠压制着,这些天一直相安无事,熟料今夜体内的平衡被打破,便又开始出岔子。

云殊华调息许久,忍受着太阳穴刺痛之感,这种折磨持续了半个时辰,便渐渐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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