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抬头看去,只见三个女人拥着杜芊芊走进屏风,她微微一笑:
来了?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杜芊芊不屑的对跟着她的女人说:“她脑子有病,不记得以前这里是谁用的了。”
“我有病,你有药吗?”没等杜芊芊反应过来,洛泱走到她面前,将已经拉直,长长的桃花针比在她眼前,笑眯眯道:
“可是,你有病,我有针哦!”
“你!”
杜芊芊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还不至于傻到要激洛泱说出,自己只吃了几颗毒谷子,故意当大家面跳河的事。
旁边一位长得下巴尖尖,涂了个红坨坨小嘴的女子,站出来替杜芊芊说话:
“苏洛泱,这个位置去年宫宴就是芊芊用的,你别厚脸皮霸占了。你知不知道,过两天芊芊就要进京了,住的可是兴庆宫......”
“她就是住进大明宫,又与我何干?这榻上是写了她名字,还是宫里发了号码牌?去年用过,今年就必须给她,那她走过的路,我是不是就不能走了?”
洛泱可不想惯着她。
杜芊芊本想张嘴跟她吵,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气呼呼的一跺脚,转身走了。
哈?这么快就认输了?没劲。
“芊芊,你怕她做甚?她是有几个阿兄,可他们总不可能当众打人吧?”
“别理她,我们到后面的殿里去!”
几个女人呼啦啦的走了。坐在外面榻上的李兰枝看着她们的背影,冷笑一声。旁边坐着的小胖妹撇撇嘴道:
“阿姊,里面那间明明应该让给您才对,她们也不看看,现在东都谁家最有权势。”
“我可不屑于争一个什么角落。”李兰枝冷冷道:“再说里面太小,外面这个榻才够大,一会我们几个躺着说话。”
“那是那是,阿姊,我们出去赏花吧。”
等到外面没声音了,洛泱才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对丁香做了个鬼脸道:
“从古到今都是一样,‘女人堆里是非多,翻波无需因风过’。走,咱们也出去逛逛。”
出了殿门,有小宫女引着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很快,上了一条爬满藤萝的花廊,花架上羞答答的开了几串紫藤花。
小宫女行了个福礼离开了。
刚才在门外看见马车、檐子停了一堆,休息的宫殿也是人来人往,进了园子却不见了人影。
洛泱朝四处看看,就数牡丹最多,这才刚进入花季,一朵朵都开得明艳动人的。
“也没个人讲解,都不知是什么品种。”洛泱自言自语道。又没手机拍照,干看花有什么意思?她加快了脚步。
渐渐的,听见了叽叽喳喳的人声。
花园的尽头有个两层的亭子,亭子两边是弧形游廊,就像是伸开双臂环抱着这个花园。
外面有一大块铺着青石板的空地,此时早有太监、宫女们抱着一把把投壶用的箭在等她们。
亭子上下都坐满了贵女们,她们走过来都是一身汗,个个拿着团扇一顿乱扇。
一位四十出头的端庄女官,正站在游廊下,她似乎在等什么人。见洛泱过去,便微笑着上前行礼:
“苏小娘子来了,好久不见,听闻您失足落水,不知如今身子可大好?”
“托您的福,身子已无大恙,只不过,以前的人和事都记不起来了。敢问,这位女官如何称呼?”
那女官仔细一看洛泱的打扮,脸上愣了一下,很快又回复了平静,含笑道:
“小娘子,我比您母亲还年长几岁,夫人嫁到东都之前,时常会进宫参加宫宴,又与永安大长公主要好,故而相识。”
比母亲还年长几岁?女人生不生孩子,差别真是太大了。
“这位是紫微宫的司闱,蓝姑姑。”丁香介绍道。
蓝姑姑笑着摇头:“紫微宫有品极的女官只有三位,哪里还分得那么细?有事管事,没事闭眼罢了。”
“蓝姑姑。”
听到个熟悉的声音,洛泱转过头去。蓝姑姑略微有些激动,她快步迎了上去,行了个大礼,颤声道:
“殿下安好?”
六表兄?洛泱也回过身向他微微颔首。
“表妹。”李奏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白色暗纹锦袍,手上拿着把折扇并未展开。
先前他看背影,就知道正和蓝姑姑说话的女子是洛泱,这才毫不避讳的上前打招呼,可洛泱这一回头,她明艳的笑脸竟让他移不开眼......
不,让他移不开眼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脖子上明晃晃挂着的那块玉佩!
洛泱没想到六表兄会盯着自己看,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现在也猜到,蓝姑姑站在这里,就是在等这位表兄,赶紧行礼告辞,顺手将手袋里的金珠子摸了三颗出来,塞在蓝姑姑手心。
溜了溜了。
蓝姑姑看他俩神情都怪怪的,恍然大悟:难怪呢,我说那块玉佩怎地那么像,原来是送的定情礼。
“姑姑,一别四年,您和之前一点没变。”李奏收回目光,看着蓝姑姑笑道。
蓝姑姑进宫便是在东宫做宫女,伺候过两任太子。
李奏在东宫出生时,她被派去照顾他们母子,直到他十二岁封漳王住进王府才分开。
四年前,当今圣上登基,大批裁减宫人,蓝姑姑早就无父无母,便主动要求到东都,值守没有油水的紫微宫城。
“怎会没变?都老得不成样子了。殿下这腿......”
“这样挺好的,否则,还出不了京师,见不到故人。只是,姑姑以后别再叫我‘殿下’了,让人听到,惹人笑话。”
李奏微微一笑,已经恢复了他的气定神闲。
刚才尽管匆匆一瞥,他已确定,小表妹脖子上挂着的,就是自己丢失的玉佩,心中各种遗憾一扫而空:
原来真是掉在河里,这样都能被你捡了去......那就,暂且存放在你那里。
“姑姑,今日人多,您忙去吧,阿凛推我四处看看。”
阿凛上前,把挂在轮椅上的一个包袱递给蓝姑姑:“姑姑,公子惦着您,您要保重身体。”
“保重保重,公子您也要多保重才好”
蓝姑姑接过包袱,眼光再次落在李奏的腿上,眼角不由得湿润了,她想转个话题,记起了刚才的洛泱笑道:
“苏小娘子先前就是个性格开朗的,虽然娇气些,那也是府里宠出来的。刚才见她稳重有礼,竟是比先前更叫人喜欢。要是沈淑人还在就好了,看到你俩”
“呃那个小表妹”
蓝姑姑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笑道:“不说了,您慢慢逛去。阿凛、阿冽,你俩记得推公子回正殿用午膳。”
李奏望着蓝姑姑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公子,投壶比赛开始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小娘子?”阿冽殷勤问道。
李奏哭笑不得:
“刚才你们真没看见?我那块玉佩,就挂在小表妹的璎珞上。”
“啊?我真没注意。玉佩没丢真是太好了!我们找她拿回来,就知道令牌上那个镂空,是不是用来塞玉佩的了。”
阿凛很高兴,这事在他心里憋了一个月,他最怕找到玄冰卫,对不上令牌,也调不动人啊。
他不禁轻松的问:
“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哪?看投壶比赛啊。”
阿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