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咒我。”
吴文桦气呼呼地。
“你消停会吧。”
吴夫人右手去按太阳穴, 只觉得头疼。桦姐儿的性格泼辣,行事做派都是男孩子的作风。和璟哥儿虽然是嫡亲的兄妹,却是天生的不对付。一见面就互掐。
她摆手让丫头领了吴文桦出去。
“我了解你妹妹的为人, 她是任性妄为些,却不会说谎的。”吴夫人等女儿出了厅堂, 说道:“陈五小姐此人,我也见过她几面……”她顿了顿,顾忌儿子的心情,“别的都不评价,就只论身份,她一个庶女,就算背靠的是西宁侯府。也是配不上咱们伯爵府的。”
“你在外面招猫逗狗的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陈五小姐还是趁早算了……你将来要娶的姑娘,必须是世家贵族的嫡出。”
“母亲。”
吴文璟啼笑皆非:“您太严肃了吧,我和陈五小姐不过是略多说了几句话,怎么就上升到亲事这一块呢?”男人都有怜香惜玉的心,但做不得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陈宛柔,充其量玩玩而已。
“你别和我嬉皮笑脸的。”
吴夫人气得一噎:“听桦姐儿的一番话,为娘也是明白了。陈五小姐的品行不佳,又擅长挑拨离间,这样的人来给你做妾,吴家都不敢收。”西宁侯府又一贯的强势,儿子既然对陈五小姐没有什么想法,还是别招惹是非了。等真的闹出些事情,可就来不及了。
她语重心长地:“你是要接管伯爵府的人,责任重大。和旁院的兄弟不同。璟哥儿,听为娘一句话吧,以后离陈五小姐远一点。西宁侯府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吴文璟点头,漫不经心地:“您放心吧,儿子知道了。”他就是做了些什么,西宁侯府还能为了一个庶女出头?可拉倒吧。
吴夫人长吁一口气,看儿子肯听教,心便放了一半在肚子里,“你起来说话。”
吴文璟起身,整了整袖子,坐在左侧的太师椅上。
“……我听仆从们议论,西宁侯府的世子爷也来了咱们府里?”
“是。”
吴文璟给自己满了一盏热茶,说道:“偶然路过,也是来赏梅花的。”
吴夫人想了一会儿,觉得遗憾:“要是你父亲在就好了,还能留世子爷吃个午饭再走。”夫君想和西宁侯府搭上关系不是一日两日了,总没有好机会。摆在眼前的偏又错过了。
吴文璟却想起陈容与要求和白雪在茅草屋里单独说话的事情,陷入沉思。
吴夫人自言自语:“陈家有三位嫡出的小姐,除去幼年的十一小姐,就是陈三小姐陈白雪和陈四小姐陈宛霜了……她们俩的年纪和你也相仿,倒是合适的。”
“陈三小姐吗?”
吴文璟神思有些恍惚,她好像挺讨厌他的。
吴夫人“嗯”了一声,“你别看她是侯夫人带去的女儿,人却十分稳重。而且得到了侯爷的认可,是大房唯一的嫡出小姐。什么血缘不血缘的,只要侯爷看重她,谁敢小瞧了?一样是侯府尊贵的嫡出小姐。”
母亲这句话说的倒有些道理,吴文璟低头喝茶。
接近正午的阳光越发的温暖,照在人身上,比烤着火炉子都舒服。
白雪坐马车到王家时,差不多都午时了。她先去给王老夫人请安,又用了午膳,才去找母亲说话。
王氏刚喝了药,看到女儿过来,招呼她坐下。
“母亲,您这屋里挺暖和的。”
秋菊帮白雪解开绿色绣梅花纹大氅。她打量着四周。黄花梨大罗汉床,珊瑚迎门柜,直筒高花几,还有五彩琉璃珠串成的阁帘。装扮的很别致,看着就让人心里愉悦。
“……点的有炉火。”
王氏笑了笑,拍拍自己坐的大罗汉床:“坐到母亲的身边来,推窗关的不严,仔细被风吹着。”
“无碍的。”
白雪说道:“我在外祖母的房里吃过午膳过来的,不觉得冷。”推窗下面放着太师椅,两张一几,正对应着大罗汉床。布置的挺好。
王氏怕冷,一入冬天,卧室的炉火便常燃不灭。女儿年轻,活力盛,不冷也正常。她没有再说什么,笑着看她:“伯爵府里的梅花……好看吗?”
“尚可。”
小几上摆着白玉盘,里面装的是蜜橘。圆圆的,扁扁的,像一个个小红灯笼。白雪伸手拿了一个,剥开了皮:“人也很多。”她停顿了一下,“母亲,五妹妹也去了伯爵府赏梅花。她好像和吴家的小爵爷是旧相识。”
“陈宛柔?”
王氏秀眉皱紧了:“她不是和兰姐儿一起跟着教养嚒嚒学规矩吗?我交待了不许私自外出的。”
“母亲,陈宛柔的心性您是知道的。”
白雪表述的含蓄:“她有父亲和祖母的喜爱,想做的事情还担心不成功吗?”母亲不能长久的住在外祖母这里,她在侯府里待着,陈宛柔还能有个惧怕。
“是啊。”
王氏抚了抚鬓角:“陈宛柔很像柳姨娘,不仅长相,还有心计。要不然,吴家的小爵爷也不会下帖子请她去赏梅花了。”
她突然开口,“陈宛柔不会是想嫁去伯爵府吧?”依照柳姨娘母女惯常的高姿态,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白雪一愣,前世的陈宛柔嫁去了光禄寺卿王家……难道这一世,会有所改变?
王氏端起盏碗喝茶,自己回答自己:“算了。不管她想要嫁给谁,都不是我能操心的。”有老夫人和侯爷在,她才不会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白雪听明白了母亲的话,“女儿是担心……陈宛柔趁您不在,再次和柳姨娘联络上。”她继续往下说:“柳姨娘得宠多年,您没有嫁到陈家时还掌管理着府里中匮。她就算现在倒台了,有祖母在,府里的仆从们也不见得会轻视她。父亲如今恨她,也证明了他真实的产生过感情。无爱才会无恨。”况且,柳姨娘还生了一对儿女,更有了资本。
深宅后院的女人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恩宠的得失从来不是永恒不变的。柳姨娘获宠多年,谁又能保证不会复起呢?
“她们母女俩一旦连手了,女儿怕您吃亏。”
李妈妈拎起茶壶给王氏添热茶,她知道白雪的意思,插嘴道:“夫人,三小姐思虑的极是。侯府需要您主持大局呢。”
“我何尝不懂得?”
王氏说道:“但廖家老夫人和三妹妹是为了调理我的身体专程回来的燕京城,母亲也是费尽了心思……我不能半途而废。”
“母亲。”
白雪看向王氏:“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的。”
王氏大致和女儿解释了一遍,“母亲想给你添个弟弟,这样等你嫁了人,也有个实在的娘家人。受了委屈,你的弟弟也能帮你去出气。”
白雪走到王氏的身边,去拉她的手:“女儿别的都不想,只要您身体健康便好了。”前世时,母亲到老都没有再怀上孩子。
她不想母亲伤心。
“傻孩子,我好好的。”
王氏笑起来:“你担心我,母亲都知道。但母亲也有难处的,这些年没有给陈家生下一男半女,对不住侯爷不说,心里也总是感觉愧疚。”
白雪握紧了她的手。
“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王氏拉着白雪坐在她身边:“你和濡哥儿相处的怎么样?”
“母亲!”
白雪十分无奈:“您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女儿永不会改变。”对了,她今天只顾着和陈容与说话,倒忘记了去和王晨濡坦白。
赶在她回去西宁侯府之前,一定要抽个机会去见一见王晨濡。她既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更不必遮遮掩掩的让别人误会。
“好好好……你急躁什么。”
王氏揉揉女儿的头发:“母亲还不是为了你好。”大侄子可是千里挑一的好小伙,错过了这个村就再没有这个店了。
秋菊低头抠自己的手指甲,一声不吭。她想起世子爷和自家小姐说的那些话……有世子爷在,小姐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表少爷了。
白雪在王氏这里又坐了一会儿,借口出去了。
未时过半,王氏约莫着廖老夫人的午休时间过了,扶着李妈妈的手往后院的客房走去。她怀里揣着李瑞开的药方子,要请廖老夫人看一看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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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60
廖老夫人住的客房离坞裕堂不远,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便到了。她正在内室里看医书,听了丫头的通禀后让王氏主仆俩进来。又吩咐摆上热茶和点心。
“老夫人,我又来麻烦您了。”王氏笑道:“原本中午就要过来的, 惦记着您休息, 怕打扰了。”
“无妨。”
廖老夫人请她坐在临窗的贵妃塌上,问道:“你吃了这两天的药,感觉怎么样?”
王氏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她:“别的倒没有, 就是糕点饭食一类的比着以往吃的多了。”
廖老夫人笑起来:“我给你加了开胃健脾的两味药,你的胃口当然会好些。想要把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光用药是不行的。营养还要跟的上。而营养又靠什么呢?基本就得靠吃东西了。”她给王氏把脉的时候就发现, 其脉搏脉来如线, 细直而软。这是主诸虚劳损的迹象,身体内的湿气也大。
王氏想要怀上孩子, 起码得先胖个十斤。她现在太瘦了,脸上的颧骨都凸出来了,还显老气。
“多谢您。”
王氏真诚的道谢:“辛苦了。”廖老夫人全心全意的为她着想, 心里自然是感激不尽。
“医者父母心。”
廖老夫人摆摆手:“再者, 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的。”
她端起盏碗喝了一口热茶,又问:“你今儿来找我, 是有什么事情吗?”
“您看看。”
王氏拿出药方子递过去:“它就是我一直服药的方子, 中间也有过变更。但成效还不如这个方子,后来就没有再变了。”
廖老夫人点点头,接过来细看:“当归四两, 地黄二两,凌霄花一两, 黄连一两,没药一两……”她从头看到尾,又琢磨了一会:“方子确实是个好的,也符合你的病症。这么多年吃下来,不出意外的,早该痊愈了。”
王氏没有接话。她也找人看过这方子。不仅这个方子,其他变更过的方子都找人看过的。一致认为是好方子。
或许是因为自己体寒吧,所以无济于事。
王氏叹了一口气。
廖老夫人已经显老态的眼里蓦地迸发出精光,她抬头看向王氏:“这服药从抓到熬煎再到你喝下……都经过了谁的手?”
“……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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