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短暂的两秒钟,她那被撩拨的意乱情迷的脑子就清醒过来,立刻红着脸推开他,掀开被子着急的下床。
但是昏睡的时间比较长,人身体很虚。脚才刚落地,身体就软软的倒了下去,幸好傅绍骞在身后及时扶住了她,她红着脸嘴巴翁合道了谢,急忙跑去了洗手间。
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挤牙膏,拿水杯接水,然后狠狠刷牙!
但是牙刷刷动的幅度比较大,嘴角受到牙膏的刺激疼痛蔓延开来,她嘶了一声,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差点没被吓到。
镜中的女孩大半张脸被淤青覆盖,原本清秀的五官因为红肿略显变形。毫无美感,右额角贴着纱布,一头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凌乱又邋遢——
她刚才就是拿这副鬼样子去亲傅绍骞的吗?他没有推开她,真的太善良了。
咧了咧嘴,她忍着疼痛微微扬起下颌,看到了那一圈触目惊心的勒痕,又忍不住抖了抖双肩,一阵后怕。
如果傅绍骞再晚来几分钟,或者当时那个人下手再狠一些。她是不是就没有醒过来的机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站在镜子前发呆,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直到手上的牙刷杯被人拿走,一块干净的毛巾浸在水槽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拧就把毛巾拧的很干,唐末晚如梦初醒,白着脸接过去洗了把脸,冰冷沁凉的毛巾沾到脸上,顿时神智清明。
在这个狭窄的洗手间内,他们站的很近,身上的肌肤几乎贴在一起,唐末晚腰抵着盥洗台。毛巾放在一边,傅绍骞手一伸,她整个人就依偎进他的怀里,手环着他结实的腰身,紧紧抱住,傅绍骞的衬衫摩擦着她的胸口,宽松的病号服下空空如也,所以她格外的敏感。她刚才因为羞耻而不好意思继续接吻,现在刷过牙也洗过脸了,却又怕自己这张脸,不堪入目。
她微微推开他的身体抬眸瞅着他,还有些费力,因为眼角有淤青,仰脖入目看到的橘黄色的灯光在他的头顶落下淡淡的暗影,他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抱坐在了盥洗台旁边平整的台面上,她可以不必那么费力的瞧他。
双腿交叠着在半空中晃荡了几下,他盯着她的脸问:“疼不疼?”
唐末晚看着他黑沉的瞳眸,眼中透着锐利的精光,她笑着说不疼。
可当他当的手压向她嘴角的伤口,并且十分认真的问了一次疼不疼时,她却再也做不到坦然的说不疼。
并且疼的微微变了脸色。
他快速的抽手,她低垂的视线望着他深色的西裤,而他,已经靠近她,再一次抱着她的肩头揽入自己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和气息,她终于逼退了眼中的热胀的酸意:“其实也就只有一点点疼,而且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那些人抓住了吗?”
“嗯,明天警察会来跟你做口供,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哦,那些人是为了报复我吗?”她努力想了想前因后果,“还是因为钱?你刚才也没回答我,他们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钱呢?”
“先别想了,警察还在调查,这个问题我也暂时回答不了你。”
她眼中的笑意更盛:“那不说这个,说说天鹅啊。”
“什么天鹅?”
傅绍骞不解的瞅着她,唐末晚将手扬过头顶,下颌微扬,做了个芭蕾起舞的姿势,傅绍骞瞬间心领神会,低沉一笑。
“别笑!”唐末晚制止她,脸上的表情甚是严肃,“你爷爷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他捏了捏她丰润的脸颊,“别多想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韩夏朵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女人,尤其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姿态,让唐末晚心里很膈应,但傅韩两家其中牵扯的巨大利益确实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跟她解释清楚的,她只能相信傅绍骞会妥善处置。
门外传来叩门声,她一喜,整个人挂在他的脖子上:“外卖来了,你抱我出去。”
他将她托起,没费什么力气,还以为是外卖来了,结果人已经进来了,站在病房中央,竟然是陆云深。
陆云深伤还没好,走路都拄着拐杖,穿着跟唐末晚一样的蓝色病号服,手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桶,看到傅绍骞抱着唐末晚从洗手间出来,怔了怔。
唐末晚亦觉得尴尬,挣扎着想从傅绍骞身上跳下来,他却纹丝不动,面色不改的一手拍在她的屁股上:“动什么动,不是你自己要我抱出来的吗,去床上躺好。”
唐末晚满面通红,被傅绍骞抱着放回床上,又盖上被子,像个听话的被照顾的孩子,嘴上虽然抱怨着,心里却生出丝丝缕缕的甜蜜来,见陆云深还站在那里,赶紧说:“学长,你别站着啊,去那边坐下。”
傅绍骞特意男主人架子十足的搬了一张椅子到陆云深的腿边:“陆老师还是别站着这么辛苦了,坐下休息会。”
“不必了。”陆云深攥紧的手指又松开,将保温桶递给傅绍骞,“我妈刚才送了汤过来,我一个人也喝不完,给末晚吧。你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
“……学长!”唐末晚看着陆云深转身的刹那,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开口后,看着他慢慢转过身来,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站在病房门口,天花板上耀眼的白光照在他身上,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有一股清雅的矜贵,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就像一面铜镜,照的她略微失神。
他似乎在等她继续说话,唐末晚舔了舔发涩的唇角,干干一笑:“谢谢你的汤。”
陆云深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外卖小哥还没有来,唐末晚饿的饥肠辘辘,目光落在床头柜的不锈钢保温桶上,傅绍骞瞥了她一眼,她顿时可怜巴巴的把脖子缩了回去,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呵呵笑了两声:“其实我也不是很饿,还是等外卖来吧。”
但是外头开始下雨了,雨点啪啪的打在玻璃窗上,还有不少雨丝钻入半开的窗户里,傅绍骞快步过去将窗户关紧实了。而后又折回来,打开保温桶,找出干净的碗筷给她倒了里面的浓汤出来,顿时香气四溢。
白江雪熬汤火候掌握的非常好,而且里面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唐末晚听到了自己肚子唱起响亮的协奏曲,在傅绍骞将碗送到她手上时,她眸子晶亮。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叩门声,傅绍骞将碗交给她,走去开门,是外卖小哥,终于姗姗来迟。
傅绍骞签字付钱,提着外卖袋子进来了。
又是附近一家著名的五星级酒店的外卖。
一般像这种酒店,怎么可能送外卖呢,要不说傅绍骞面子大呢。
唐末晚的眼珠子在手上的汤和外面转了一眼,知趣的就把汤放了回去:“我肚子饿,还是先吃饭吧。”
明显讨好的笑容有些刺眼,傅绍骞没说话,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几个小炒,一碗米饭,还有一个汤。
唐末晚双眼绿油油的,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但是递过来的,还是那碗浓汤,汤碗里多了一个勺子,傅绍骞低头嘱咐她:“先把汤喝了再吃饭。”
“……我喝酒店的就可以。”
“喝这个,这个比较有营养,别辜负了陆老师一番盛情。”
“……”唐末晚小心瞅着他,“你生气了?我不喝啊,你拿去倒了吧。”她有些担心,急忙放下碗。
“没有,你不是肚子饿吗?还不喝。家里的汤比较有营养,明天我叫人熬好了给你带来,今晚先将就着喝吧。”
见他语调平顺,真的不像是生气的模样,肚子已经饿的有些疼了,于是赶紧喝了两口汤暖胃,汤汁口感浓郁,汤料入口即化,唐末晚满足的双眼都眯了起来,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但见傅绍骞斜倚在柜子上瞧着她,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着,一手搭着腰间的皮带,身姿挺拔,目光幽深,她举着汤勺的手一顿,带着巴结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他挑了挑眉,似在询问她有何事。
她嘟了嘟嘴:“过来一下啊。”
他无奈,走近,她放下碗,笑眯眯的拍拍身边的床铺,示意他坐下,等他坐下了,便拉着他的手问:“你吃饭没?”
他没说话,眯着眼瞧着她,她有所领悟:“你一直在这里陪我肯定也没吃吧。”说着又端起汤碗,从里面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他紧抿着嘴。
唐末晚轻声诱哄道:“喝一口,就喝一口,尝尝看,味道真的很好哦。”
傅绍骞淡淡别开头,没有张嘴的意思,唐末晚干脆跪在床上,又把勺子递了过去:“喝一点嘛。”
他仍是一副傲娇的不予理会的模样,在唐末晚的坚持下,他慢悠悠吐出六个字:“不,吃,嗟,来,之,食!”
唐末晚一顿,揣摩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随即不厚道的笑了,并且越笑越大声,因为笑的动作幅度大了,手上的汤差点洒出来,见他那清冷决然的模样,赶紧命令自己不要在笑了,可憋笑的过程其实好辛苦,因为扭曲的肌肉因为更疼,好不容易控制住了,他已经抽身站起。
她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又将他押回原位,在他的注视下,仰脖喝了一大口汤,然后不由分说对着他的嘴渡了过去。
傅绍骞一顿,那浓密的汤水便顺着流入他的嘴巴,感觉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表明汤水已经被完全度过去,就要退开。
结果纤细的腰肢已被一股大力摁入怀里,齿间随即被用力抵开,温热柔韧的舌就这样闯入她的口腔,两舌相触带来的心悸,那样真切,却又有种久违的恍惚。
唐末晚不敢乱动,因为手上还端着那碗汤,只能把自己不遗余力的交给他。
他的吻像是带着某种惩罚,却又带来阵阵悸动,四肢像是被电流窜过般酥麻,她身形一晃,手往旁边一歪,幸亏傅绍骞早有预料,及时稳住了她的手,汤菜没有洒在床上,不过同时,他也放开了她。唐末晚一手撑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她红着脸,感觉彼此的心跳纠缠在了一块儿,在他转身的时候,她眯着眼瞅着他:“这样是不是就不算嗟来之食了?”
他的呼吸略微急促,再回来时,手上已经端了饭:“汤喝过了就吃饭吧。”
唐末晚视线一瞄,越发的面红耳赤,嗓音娇柔:“那你坐下来,我们一起吃。”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虽然没有一盒饭,但是饭量十足,两个人吃绰绰有余,而且他还主动接过了饭碗,最后是他喂着她吃的!
吃过晚饭,已经九点多了,唐末晚睡了一天一夜,睡意全无,却瞥见了傅绍骞眼底深沉的黑眼圈,简单的洗漱过后,便往旁边躺过去一些,留出位置给他。
他无声的脱衣上床,唐末晚靠在他的胸口上,即使没有开口交流,却无声的仿佛直达灵魂深处,让她觉得安全而可靠。
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他衬衫上的纽扣,思绪却不自觉的飘到了韩夏朵身上,虽然他说会解决好,但万一解决不好呢。
他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她抬眸看他,眼底有淡淡的忧虑:“你累了吗?想休息了吗?”
“还好。”他低头,对上她略带彷徨的视线,“有心事?”
她没说话,却也等于默认,傅绍骞重新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低沉问:“别想那么多,睡觉吧。”
“睡不着。”她还是将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如果韩夏朵一定要嫁给你,你会跟她结婚吗?你们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那天我们在三亚的酒店里,迈克说的那个女人,就是韩夏朵吧,你们当时也去过那里吗?”
那带她去,算是旧地重游?当时他是什么心境?
傅绍骞沉默了,唐末晚居然紧张起来,撑起上半身,忧心忡忡的对上他幽深的眸:“回答不出来,是因为会的是吗?”
“……不会。”
“骗人,你根本回答不上来。”唐末晚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了这层含义,突然变得有些惶恐,手指将他的衬衫攥的更紧了。
“胡想什么呢,不会的,我只是在考虑,从哪里开始跟你说。”
她心一松,又一紧:“这还需要考虑吗?那就从头说啊。”状司帅技。
傅绍骞盯着墙壁上的百叶窗,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低缓的陈述声回荡在房间里,也飘荡在她的心口。
有些故事,有些人,有些称谓,都代表了一段过去,而这段过去里,没有她的参与,她只能遗憾又嫉妒的倾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