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未发一言,但轮到他可以前进的时候,他就拐了弯。朝着超市的地下停车场而去。
他停好车,她已经推了一辆购物车兴匆匆在那里朝他招手。
脸上是久违了那的明媚笑脸。傅绍骞那糟糕透顶的心情,似乎也稍稍得到缓解,嘴角勾出一个轻弧,算是回应。
唐末晚率先踏上扶梯:“走吧。”
“你给我买礼物?要推这么大车?”
“嗯,不行吗?”
傅绍骞站在她身边,她虽然有一米六八,可在他旁边,还是足足比他矮了一个个头,看着似乎娇小,颇有种小鸟依人的氛围。
扶梯站了两人就有些拥挤,后面有人却急着跑上来。嘴里还嚷嚷着:“让让,让让,麻烦让一让……”
唐末晚往旁边便,让傅绍骞可以也站过来一点,没想到他站的不是一点,唐末晚看着他的举动,呵呵笑了。
“笑什么。”状刚乒扛。
“我发现你这人,就算不是同性恋,但对女人这么避如蛇蝎的态度,真的让人很无语啊。”给人让条路而已,用得着这么离谱吗?他真的是连碰都不让别人碰。
“有吗?”说着,他竟然伸手搂住了唐末晚的肩膀。
唐末晚一怔。连笑都忘了,傻傻看着他落在自己肩头的手。
“这样你是不是就没话说了?”恰好电梯也到了二楼,他就这样一手搂着呆若木鸡的唐末晚,一手推着推车。朝超市走去。
他平常,真的很少来超市。因为不需要,家里的冰霜,每周都有家政阿姨会定时更新,衣服裤子都是商场上门量体裁衣送到家里的,而且他很忙,根本没有机会来这种地方。
“你说,想送我什么?”他轻声问,拉回她的注意力。
唐末晚呀了一声。一矮身,就将自己的肩膀从他的手下挣脱了出来,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好,容总,你赢了,跟我来吧。”
他挑眉:“什么我赢了。”
“你为了证明你不是对女人有恐惧,没有避如蛇蝎的做法啊。简直太绝了,所以,你赢了,我们去蔬菜区吧,去那儿买东西。”
她所谓的送傅绍骞东西,其实就是来超市,买一堆生食,然后回家给他做一次大餐,尝尝她的手艺。
“现在外面虽然餐厅很多,可很多都不干净不卫生,而且又贵,最后吃不了就只能剩下,费钱又费力,还不如自己家里做的饭呢,食材又新鲜,又便宜,吃的也随意,你觉得呢。”
傅绍骞没有反驳她,看着她熟练的在一边挑挑拣拣,不停往推车里丢食材,并且唠唠叨叨的,像个十足的精打细算的家庭妇女,竟也觉得十分可爱。
“咦,这个排骨今天涨价了啊,那就不要了,不合算。”她看到排骨的价格后,撅了撅嘴,就把袋子放了回去。
傅绍骞道:“你要喜欢的话就买点吧,也没贵多少吧。”
“是没有多少,但也是钱啊,反正今天涨了明天就跌了,也不急着吃,下次再买也是一样的。”她又继续往前走,看傅绍骞站在原地,又折回来问,“你想吃?那就买点吧。不过……”她像是做了很大的很艰难的决定才说出这句话话来,“我没多少钱了,万一到时候钱不够了,你可不可以……”
他说呢,一直买便宜的蔬菜,原来是因为钱不够了。
他还没回答,广播就传来前面蔬菜打折促销的消息,唐末晚啊了一声,扔下一句你管好推车就往前冲了。
傅绍骞想拦都拦不住,就看她跟一堆中年妇女玩命似的挤在一起,那边顿时热闹非凡起来。
人推人,人挤人,都是眼睛都不看就用抢的,深怕晚了就没了。
唐末晚的身影很快就被淹没在一堆疯狂的人头中。
傅绍骞身边不断有各种大妈往前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疯狂的场面。
蹙眉,再仔细搜索,仍是没找到唐末晚的身影,这样的场面即使挤进去了也是挤不出来的,傅绍骞有些担心的张望。
正准备往前走,就见唐末晚兴匆匆的抓了两个萝卜一个南瓜一个包心菜头朝他跑来,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傅绍骞,你看,我抢了这么多,可惜,没有胡萝卜了,哈哈,真的赚到了对不对,太好了,萝卜可以烧排骨,南瓜可以煎蛋,包心菜可以做干锅包菜……”
唐末晚脑子里似乎已经盘算好各种菜色,如数家珍的掰着手指。
傅绍骞看着她那凌乱的头发和布满褶子的衣衫,又看看推车里那卖相其实根本不加的特价蔬菜……
唐末晚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傅总,你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前面刚刚还闹哄哄的,现在所有的蔬菜都已经被抢购一空,所以又恢复了安静,她的话也就听得格外清楚。
他原本想说的话在嘴角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笑了笑:“没什么,你本事还不错,抢了这么多,还要买吗?”
唐末晚看着他的面色,已经猜透他的心思,笑意逐渐陨落一些,变得稍淡一些,但至少没有变脸,她理了理发和衣服,主动推过推车:“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这些,肯定在心里想我这样跟那群斤斤计较的欧巴桑有什么区别,那是因为你从没吃过苦,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穷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感受,对你来说吃顿饭都是成千上万的,可你不知道很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一千块,他们除了来超市买这种特价菜,还有别的选择吗?”她也沉沉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浓浓失落。
这就是她跟他的区别吧。他是高档区的进口水果,标价高的离谱,她是那特价区的甩尾货,价格低的离谱。
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她怎敢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听出了她情绪中的低落,却不知如何安慰。他不是没吃过苦,只是,没吃过为钱发愁的苦。
“唐末晚……”
他刚开口就被她打断:“行了,不用安慰我,其他的也别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惨,我一直都是有饭吃饭有粥喝粥的,我妈也没饿着我一顿不是,你要是没东西想买了我们就走吧。”
“嗯。那走吧。”
唐末晚走在前头,傅绍骞望着她的背影,发现她的心思其实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大大咧咧,敏感的有些脆弱和自卑。
好似他一句无心的话,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叫她生出诸多纤弱的情绪来。
只是他也真的不擅长表达,言语这门高深的艺术,他向来惜字如金,所以遇着了唐末晚,才会这样叫人万般纠结。
唐末晚无法回头面对傅绍骞,只能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安静的等待结账。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了,她转身,也是直接拿东西往柜台上拿,一股脑儿的,放了上去。
她知道钱肯定是不够了,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傅绍骞。
傅绍骞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黑色爱马仕递给了她。
“呵呵。”唐末晚接的有些犹豫,但看着收银员一条条扫码,面前的数字实现上升,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他的钱包,哎,有钱人的钱包就是不一样啊,不过她也没细瞧,从中抽出了两张等着收银员扫好。
不过当最后傅绍骞看到收银员手中拿着的那个东西时,便出声阻止了:“等等,那东西你应该刷错了,不是我们的。”
收银员低头看着手中的杜蕾斯,又看看唐末晚和傅绍骞,眼中浮现微微羞怯之意:“你确定不是你们的?你们是一起的吧?也许是你前面这位小姐拿的呢。”
傅绍骞看向唐末晚,唐末晚虽然烫红了脸,不过还是无声的点头:“没错,是我拿的,你赶紧结账吧。”
周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唐末晚无视他们,镇定的给钱结账,收了零钱后才提着购物袋离开。
傅绍骞跟在她后头,眼神充满怪异。
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对傅绍骞说:“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看的我浑身难受。”
“呵,唐末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买这想干什么?”
看他蹙眉,唐末晚非常爽快的从袋子里把东西拿了出来递给傅绍骞:“我买不起别的贵重的,这个,就当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她朝他眨眼,看着他的面色一点点泛青,她感觉他不太高兴:“生气了?不喜欢?”
她讷讷的把手收回去,他却突然拿了过去,并且对她说:“不,我很喜欢,这东西我就留着了,没想到你还这么未雨绸缪,那我就谢谢你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他狠狠瞪了唐末晚一眼,上车去了。
停车场忽然刮起一阵冷风,她慢慢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顿时满面羞红,自食恶果,他的意思是要把那些东西用在她身上吗?
其实到最后十八式的时候,却也需要这些东西。
说未雨绸缪,也没错。
“唐末晚,你走还是不走?”傅绍骞的催促声传来,她加快了脚程,但也不好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过了这么长时间,道路已经通畅不少,她的心,似乎也跟眼前的马路一样,开阔起来。
如果那安全套是为了用在接下来的治疗中的话……
她嘴角的笑意咧的更大,傅绍骞从后视镜看到她的微笑,那紧绷的心弦,似乎也跟着放松不少。
回到傅宅,唐末晚惊讶的发现:“咦,福伯呢?”
傅绍骞告诉她:“他这几天有事,要回老家一趟。”
“是吗?”唐末晚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从他手中接过超市袋子,“那行吧,你先上楼去换衣服吧,一小时后后下来吃饭,我来做。”
“你一个人可以?”
“当然,”她扬了扬下巴,“你小瞧我不是,今天谢谢你给了钱,那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就亲手做顿饭给你吃吧,希望傅总到时候不要嫌弃,好了,你先上去吧,别打扰我。”
她钻入厨房,将东西放在角落,又飞快的系上围裙,动作熟练,轻盈的身姿流转在流离台前,整个厨房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温馨。
唐末晚忙了好久转过头发现傅绍骞还倚在厨房门口,不由惊讶:“你怎么还不走啊。”
她握刀的姿势十分流利,切菜杀鱼切肉,全都不在话下,这分明就是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结果,他笑了笑:“我上去了,你慢慢做吧。”
“好。待会儿我带你电话也行。”她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傅绍骞的心一暖,跟着笑了笑。
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处理了一下邮件,唐末晚的电话竟然就打来了:“好了,可以吃了,下来吧。”
“还挺快。”
“是啊,下来吧。”
她收线,他关了电脑下楼,走到二楼的时候才发现楼下的灯都被关了,没有光亮。
他蹙眉,又下了一段距离。
这时候,底下忽然想起了温温烛光。
他看到唐末晚乖巧的站在桌旁,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中间还摆着一个烛台,烛台上面点了两根蜡烛,摇曳的烛光将她的脸照的影影绰绰,笑容似乎也沾染了更多的温度。
“请坐吧,傅总。”她叫唤着他。
他挑眉,不明白她这是何意,但还是走到了餐桌旁,落座。
近看了才发现,那汤,其实下了面。
唐末晚呵笑两声,赶紧解释:“你别误会,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没买蛋糕,所以就……我可以许个愿吗?”
傅绍骞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何有那样心酸的感觉,唐末晚用期待的眼神瞧着他,他默默点了点头,她绽出笑靥如花:“太好了,那我许了啊。”
她闭上眼,双手合十,对着红烛也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一把将蜡烛吹灭。
然后她跑去开灯,但却傅绍骞阻止,他将烛台拿到旁边,又重新将蜡烛给点燃了。饭厅里延续着这脉脉烛光,火光映照在两人身上,真的温馨极了。
可唐末晚却有些不解:“怎么了,为什么不开灯啊。”
“为什么刚才没说?”
“什么?”她好像总是跟他不在一个境界里,有时候他的问话她都是云里雾里的。
傅绍骞轻微叹息:“你生日,刚才为什么不说。”
唐末晚挠头,不甚在意道:“忘了,其实我自己也不记得,是刚才开冰霜的时候发现里面有面,才想起好像今天是我生日,呵呵,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吃个面许个愿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许了什么愿?”现在的他,在烛光掩映下,似乎格外温柔,眉眼似乎都染上了温柔的风情,让人不自觉沉醉。
她侧头对着他笑:“秘密,都说了是愿望了,说了就不灵了,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看着桌上简单却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傅绍骞不得不重新审视唐末晚:“没想到你做饭的功夫还这么了得。”
“那当然了,我从小就做,一回生二回熟,都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做不好呢,来,先尝尝面条吧,我自认味道还不错。”
她盛了一碗汤面给他,他吃了一口,确实爽滑有韧性,口感很好,可是话题也并未止住:“你做饭很多年?为什么?唐家难道没有帮佣?要你做?”
唐末晚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识说了什么,呵呵笑着转移话题:“这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想了,来,吃点糖醋排骨吧,这些都是我的拿手菜呢。”
她对过去,讳莫如深。他也没有再深究,品尝着她做的那些菜色,味道确实不错。
想起她在餐厅打工的事情,他捧着饭碗说:“福伯年纪大了,准备饭菜也不容易,你不是想赚外快吗,要么晚上都由你回来做饭,工资我开给你。”
“不要。”唐末晚竟是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
“赚朋友的钱有什么意思,而且我去餐厅打工是为了帮晓曼,她一个人在那我也不放心。”说起张晓曼,唐末晚似乎就有了满腹的心思,“哎,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好不好。”
“张晓曼的事情,我会帮着解决的。”
“嗯?”这下轮到唐末晚愣了,“为什么?她的事情可多了,我想你也解决不了。”她爸爸的病,就是个无底洞,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就相当于已经在等死了。
“不就是肾源嘛,我已经联系各大医院帮忙注意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的。”
“啊?”唐末晚正要咀嚼一块排骨,左边的腮帮子鼓鼓的,说起话来也含糊不清,“你刚说真的?”骨头搁到了牙龈,生疼,她赶紧把排骨吐了出来,又清楚的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很快会有肾源?”
“看运气吧。”傅绍骞并没有给肯定的答复,因为没有百分百的承诺,他也是不会做的。
唐末晚的眸光亮了亮,可是很快又黯淡下去:“就算找到了肾源,那几十万的手术费也不是晓曼和我能承担得起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你非得把这件事情往你自己身上揽呢。”
傅绍骞的反问让唐末晚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应对:“你根本不会明白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如果我不帮晓曼,她随时都会坚持不下去的,到时候要怎么办呢,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尽我所能,我去打工,能赚一分是一分,这对她来说其实还是杯水车薪的,可我至少能陪在她身边支持她,让她还有走下去的勇气,这跟钱没多大关系,当然,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唐末晚说着就长长叹了一口气,“有钱人是不会理解穷人的痛苦的。”
“说的你好像很痛苦一样,唐家难道一直都在虐待你吗?”
“虐待谈不上吧,但你永远也不会理解那种寄人篱下的无奈,我比晓曼好一点,至少没有为钱发愁,不过,她不一样……”抓了抓头,烦恼似乎又爬上心头,“哎,钱到用时方恨少,我以后肯定得努力工作……算了先吃饭吧,想太多也没用。”
傅绍骞不知如何形容唐末晚这单纯的头脑与心思,她也是够讲义气的,为了张晓曼是豁出去的两肋插刀:“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上次,你去那酒吧是干什么的。”
“我给人看病啊。”唐末晚解释,“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那生意,现在怎么样了。”
傅绍骞表情淡然:“黄了。”
“黄了?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不必了,既然不合适再补救也没用。”
唐末晚吃饭的心思是彻底没了,他又继续道:“也没什么,还有更大的单子可以做,你继续说,给谁去看病?”
“一个病人啊,是晓曼上次接手的,不过这属于病人隐私,我也不方便继续透露了。”她低头摆弄碗里的面条,看他只吃了几口,就问,“你不喜欢吃吗?那我去倒了吧。”
“回来,坐下。”傅绍骞叫住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眼看他上楼,唐末晚觉得很奇怪,不过也没有再离开,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很快,傅绍骞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打印好的a4纸:“你把这个签了,张晓曼那所有的医药费,我都包了。”
“你包了?”那霸道的口气,令唐末晚一惊,“为什么?”又看向他手中的纸,那是一份合约。
为期两年的契约书。
“其实我包的是你,”傅绍骞又补充道,“羊毛出在羊身上,给张晓曼的钱,其实是你的。你只要签了这合约,一切都好商量。”
唐末晚将合约书从头看下来,其实很多条款对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其中有几条,在这两年内不得跟其他男人私自接触,不得跟其他男人出去约会,不得一起吃饭……
“傅总,我是心理医生啊,每天求诊的病人那么多,你叫我怎么不跟他们接触?”唐末晚忍不住笑了,“你这分明就是霸王条款啊,叫我怎么签。”
“那就看你了,你愿意签就签,不愿意签我也没办法。”他毫无商量的余地,看的唐末晚眉头大皱。
“那你也得给我个能签的理由啊,哪有这么霸道的全你一个人说了算,而且还有其他地方,我也有不满意的呢。”唐末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如,再商量商量?”
“你想怎么商量。”
“如果是工作上的必要接触,你也不能有意见啊,至于私下的,我正常的社交你也不能限制啊,我又不是你买的犯人。”
“你的意思,就还是要跟那些男人去鬼混了?”
“什么鬼混啊。”傅绍骞的意思让人听了怎么都不舒服,唐末晚也有些生气了,“你这人怎么那么霸道呢,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反正你也说了张晓曼的事情跟我无关,我不签还不行吗?”
她嘟起了嘴巴,其实并不想这么大声与他说话,万一他转身离去,她肯定会懊悔不迭,那她是不是该识时务者为俊杰……要知道她就是奋斗二十年都不见得能赚这么多钱……
“我……”
“行,不这样也行,那改成你以后凡是跟男人出去,都得先跟我打电话通过我批准,这有没有问题?”傅绍骞居然又提出了这么个有些变态的法子。
唐末晚半张着嘴:“你的意思是,你要替我把关吗?”
“你同意就同意,真的不同意我也不勉强。”傅绍骞似乎也有些恼火了,见他准备收走那合约书,唐末晚立刻一把按住,拿起笔就刷刷签下了自己名字,“行,我同意,我签,那你可要一定尽快帮忙找肾源啊。”
“罗嗦,我答应的事情何时没做到过。”傅绍骞看着手上的合约书,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看着桌上的长寿面,他内心还有一些其他想法。
唐末晚倒是没多少喜悦,因为签名时候,她看到了最后那条条款,两年后,合约期满,各不相干。
在这段关系还没开始时,他就已经设想好了结局,是自己太感性,还是他太冷静。
她起身收拾碗筷,他似乎也瞧出了她的不高兴,但还是说:“唐末晚,这两年内,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也会尽我所能对你好,但是,不要爱上我,否则到时候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两年后,你就可以追求你心中所爱,我知道,你心底一直有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有些涩然。
唐末晚的手一抖,差点打翻手中的碗:“你说什么?”
“难道你想否认?”傅绍骞那么认真的瞧着她,“你心中一直有人,对吗?”
是的,从那一年刚大学进校门开始,她就爱上了一个优秀的男孩。可是她,并没跟人提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调查我?”
“是你自己做梦的时候说出来的,我也犯不着去调查,我只是告诉你,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合作,只要你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那么你呢,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无权无势连拿得出手的样貌都没有,你看上我什么了?”
“我不想麻烦了,既然你睡了我,总也该负点责任的,我先上楼了。”他拿着合约转身走。
唐末晚僵硬站在原地,这是什么鬼理由呢。
因为不想麻烦,所以答应娶她吗?
也好的。两年而已,她并不吃亏不是吗?
可是心,怎么就那么空落落的呢。
这个生日,过的一点愉快了。
彭媛不记得她的生日她也早就习惯了,她也知道她可能早已被全世界遗忘。
但内心还是有一点小小期待,洗了碗上楼,就去看手机。手机静悄悄的除了几条作业布置的短信与一些垃圾广告,并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
可她一直在等,她总是不想放弃。
已经连续两年了,她都能在今天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第二天也总能收到一份陌生的生日礼物,这似乎成为她对生日唯一的期待。
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为何要给她发短信寄生日礼物,她也曾试图给对方回过电话,发过短信,但对方一直无回应。
后来,她也不再强求。
茫茫人海中,如果能有一人记得自己,给自己一点那么卑微的祝福,已经是一件太难得的事情,她不想去破坏这份美好,只愿安静的等待着。
但是手机一直没动静,她就想对方今年是忘了吗?
她只好先去洗澡。
洗了澡出来看手机仍是没动静,不觉怀疑手机是不是坏了?试着给张晓曼发了条短信,能发出去,就说明手机保持着畅通,没有问题啊。
张晓曼也很快回了过来,说一切很好让她放心。
那就是那人也许已经忘了她了。
唐末晚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以往,晚上九点就应该有了。
罢了,滚滚红尘,相逢也是一种缘分,有时候缘尽,也就那么消散在人群中了。
带着失落,她强迫自己入眠。
她真的花了好大力气才培养了睡意,也感觉自己应该睡了有一会儿了,可是突然,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翻了个身,又立刻清醒了,抓起手机一看。
真的,有短信了。
虽然手机已经换了,当初保存的那两条短信已经不见,可这个号码,早已深深刻入她的脑海,她只一眼就能认出来。
短信的内容是:晚晚,对不起,今天有点事情给耽误了,现在还有时间给你发短信,还好,来得及,祝你生日快乐。
依然没有落款,依然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对唐末晚来说,就那么微弱的温暖,都让她情不自禁想笑,笑着想流泪。
她没有打电话,因为知道对方是不会接的,这充满关心的语气分明就不该是陌生人,更像是熟人。
她发了短信询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发短信?我们是认识的对吗?你能不能告诉我呢?我想跟你通个电话,或者见个面,可以吗?
她满怀期待的坐在床上抱着手机,可是仍是过了好久都没有回应。
哎,她叹息,也许这次也是石沉大海了。不过能收到这条短信,她已经心怀感恩,又输了几句道谢的话,正准备发出去的时候,对方的信息却突然回了过来:晚晚,不要着急,再过不久,我们就会见面了,到时候,我给你一个惊喜。
谁,是谁?为什么要给她惊喜?真的是认识的吗?那么会是谁呢?
唐末晚想破头,想到睡着,将这二十年来所有的人物关系都走马观花的回想了一遍,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最后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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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难得比傅绍骞都早。
傅绍骞出去晨跑时,她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好一会儿,小米粥已经上锅,她在煎荷包蛋,顺便还炒了个小菜。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她。
唐末晚端了煎蛋出来,看到桌上有一把簇新的宝马车子钥匙,钥匙下面还压着一叠钱,整整两万块。
那是傅绍骞放着的吗?给她的所谓的生活费?
跑到鞋架上一看,果然,他的运动鞋不见了。
是出去晨练了吧。
她用保温桶装了小米粥和一个煎蛋,又带了些切好的水果,其他的都闷在锅里,在桌上给傅绍骞留下了张纸条,提醒他吃早饭。
就拿着车钥匙走了。钱,她没有动。只要他答应帮张晓曼,她就不需要他的钱。
到了车库,她开始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同,因为他车库里最差的就是宝马,而且现在她真的很需要车子,也就不想矫情的说什么不需要了。
不过当她对着原本的那辆车子按下启动键的时候,车子并没有反应,有反应的车子在车尾。
她走过去,才意外发现,这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辆新的宝马mini,她又按了一遍,确信这钥匙是这车的。
小巧的车型,简直是她的最爱。其实她一直想拥有一辆这么小巧的可供她开的车子,再看钥匙和车子本身,都很新,打开车门坐进去,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真皮味道,几个细小的地方还包着塑料膜,开启车子,看到上面的里程数,不过短短几十公里,这都说明,这车子是全新的,是刚从店里开出来没多久的。
是傅绍骞新买的吗?那是特地买给她的吗?
虽然觉得受之有愧,可心中的甜蜜似乎又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