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骁的出现让夏嫤娘又是害怕又是紧张!
她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举目四看,但见小红就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正坐在一块山石之上,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而此时王月仙已经领着那些婆子们跑得远了,茜娘和春云虽在附近,但因为桃林密布,繁花似海,只能隐约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却看不到她们的身影。
嫤娘的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
她垂下了弧度优美的雪白颈子,不敢抬头看他。
可方才惊鸿一瞥,他英俊的面容却已深达她的心底。
几年不见,他……黑了,似乎更高了,也壮实了好多,也,也……更俊了。
嫤娘咬着红艳艳的菱角美唇,一颗心儿卟嗵乱跳了起来。
身边突然响了起了轻微的“咔嚓”声音。
一枝美得艳不可方物的重瓣洒金碧桃出现在她的面前。
嫤娘盯着洒金碧桃上的粉白相间的花儿,犹豫了半晌,终是伸过手接住了。
可他却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嫤娘一怔,不由自主地就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他……
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她姣美的容貌,田骁一呆!
直到现在他才将她看清楚。
毫无疑问,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小娘子。
她大了,三年前肉乎乎的圆脸儿,如今长成了尖尖的瓜子脸儿,粉嫩雪白的肌肤,面颊上透着健康自然的红晕,她眉儿淡淡,因此显得眼儿大大,再一细看……她的杏仁眼还稍微有些吊眼梢,那两只黑宝石似的眼睛还水汪汪的,愈发衬出她那菱角形状的唇儿红艳艳又水汪汪的……
为了赏花,她撩开了帷帽上遮面的白纱,那白纱原本可以一直垂到膝盖处,不但能够遮住空颜,也能遮住衣裳与身段;但此时被她撩开了,田骁就看到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身材,那饱满高耸的胸脯,以及手可一握的盈盈纤腰……
田骁眸子一黯,眼神深遂。
见田骁一直拿着那束桃花没松手,嫤娘只得讪讪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而田骁见了她的手,不由得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手……
竟这样精致纤细!
她十指尖尖,仿似柔弱无骨,又白得耀眼,淡粉色的指甲盖儿透着莹润的光,此时不自觉地翘成了兰花状……
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看,羞得嫤娘忙不迭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孩子气似的将手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田骁终于觉察出自己的失态来,便低声说道:“……拿着。”
嫤娘抬起头,飞快地扫视了他一眼。
他的眸子里闪着让她有些害怕的光芒。
她连忙低下头,伸过手接住了他递过来的重瓣洒金碧桃。
“很好,很美。”他赞道。
嫤娘轻轻地“嗯”了一声。
但很快,她就发现就些不妥……
他,他说很美,到底是指花呢?还是指她呢?还是她的手呢?
一时之间,嫤娘的脸又红了。
看着她再次变得娇羞怩忸,田骁发出了愉悦的低笑声。
嫤娘更是不安,左盼右顾了起来。
两人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面对面站着。
嫤娘一直垂着头,却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发现自己只到了他的肩膀处……她的身材在女子之中,可不算矮呢;但看起来,他的身高在男子之中,一定是拔尖的。
她又低下头,看了看他脚下蹬着的靴子。
呃,他为什么不穿她给他做的那双鞋呢?
嫤娘有些失落。
但转念一想,她给他做的那双鞋子是便鞋,平时在家里穿穿倒挺好,可出门要骑射什么的,恐怕还是穿靴子好……更何况,她给他做的那双鞋子,到如今也已经有三年了,哪有一双鞋子穿三年还不坏的呢?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释然了。
“嫤娘,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田骁突然低声问道。
嫤娘一滞。
她终于抬起头,诧异又不解地看着他。
这又从何说起?
但昨天田夫人问她是不是最近出过门,今天田骁又直接问她是不是得罪了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嫤娘有些疑惑。
她低下头仔细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轻言细语地说道:“为了给祖翁守孝,我一直呆在府里,已有三年不曾出来走动过了,又能得罪谁?”
田骁紧紧地盯着她。
或者说,他一直在欣赏着她。
三年过去了,她的外表变得很厉害,但这把清丽又婉转的嗓音却一直没变。
可听她说了这些之后,田骁心中还是有个打不开的结,便皱着眉头问道:“那三年之前呢?”
嫤娘见他问得认真,心中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的。
她又细想了半天,才摇摇头,说道:“我鲜少与人不睦……”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自己也并不是没有与人结过怨,就在当年夏翠娘死前的几天,自己就与她拌过嘴……
可是,可是夏翠娘已经死了啊!
嫤娘再一次摇了摇头。
田骁思忖了半日,说道:“我还在瀼州的时候,有人假冒你,还拿着你的东西去找我……当时我不在刺史府,等我收到了消息赶回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据我的侍卫讲,那人……那人的五官长相很像你。”
嫤娘吃了一惊!
田骁皱眉道:“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只是,我记得我离京之时曾经告诫过你,如你有急事,直接去寻宜香酒楼里的小妞……可我的人并没有收到你任何消息,怎么你就突然来了瀼州?所以后来,我传了急报回京,请我嫂子亲自上门去看了看你……”
嫤娘眨了眨眼,这才恍然大悟。
夏府举家为祖翁守孝,不但全家人闭门不出,也不欢迎外客上门。
可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田家大嫂却找上门来,说是几年前嫤娘伤了腿,用的就是田家的药膏,这药膏必须得在三年以后再抹一次的理由,亲见了嫤娘一面。
夏家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要说田家秘药真需要三年以后再抹一次,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依着田夏两家的亲厚,怎么先前让嫤娘用药的时候不见说,三年以后才说?且那回田家大嫂送过来的药膏子,怎么看都不像治筋骨跌打的药,倒有些像雪肤玉肌膏之类的。
后来还是茜娘猜测着开起了玩笑,说……恐怕是田家人担心嫤娘三年茹素,怕把嫤娘养瘦了的缘故……众人这才哈哈一笑而过,不再计较。
现在这么一想,嫤娘才知道田家大嫂上门看望她的真正原因。
但这么一来,这事儿就蹊跷了。
“后来你没找到那人吗?”她急着问他道,“那人……是男还是女?”
田骁道:“我不曾亲见,据侍卫说,那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只不过……三年前,我那侍卫只远远见过你几次,他本就看你看得不真切,只是当时觉得那人确实有几分像你……后来我闻讯赶回来,那人却已经走了……可惜父帅命我率兵出征,我让亲卫去寻那人,最终却没有寻到。”
嫤娘陷入了怔忡。
会是谁冒充了自己?冒充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问道:“刚才你说……那人还留了东西给你?是什么?”
田骁道:“一枚耳环。”
嫤娘又是一愣。
他已经伸出了手,将一样东西摊放在他的手心里。
嫤娘瞪大了眼睛。
躺在他粗糙掌心里的……
是一枚精致又小巧的紫晶葡萄耳坠子?
只一眼,嫤娘就认出,那确实是她的东西,只不过……这只紫晶葡萄的耳坠子已经丢了很久了。
嫤娘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的东西,绝不可能流落到外头去。
如果这耳坠子真是她的,那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她身边有内鬼!
那这个有心冒充她的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你,你把这个给我。” 嫤娘细声说道。
田骁微微颌首。
她红着脸儿,翘起了兰花指,从他掌心里拈起了这枚紫晶葡萄。
他的手温暖而又干燥,宽大得令人感到心安。
田骁也一直看着她那纤细雪白的柔荑就像个技艺高超的舞者一样,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翩翩起舞。
直到她取走了躺在他掌心里的紫晶葡萄耳坠,他还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心看。
嫤娘涨红了脸。
她努力摒弃掉心中奇怪的感觉,将那紫晶葡萄捧在自己的手心里仔细的看。
看了半天,她越看就越觉得……
这紫晶葡萄不像是她的。
可她又不敢确定。
想了想,她说道:“这个先给我,我拿回家去好好看看……原先我确实有这样的一对耳环,但后来丢了一只,另外一只就单了下来。我拿着这个回去,如确实是一对……”
若确实是一对的话,那么一定是她身边的人拿出去的!
田骁“嗯”了一声。
“有我在,你别怕。”他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含磁性,语气中包含着无尽的耐心与坚定,让人听着便觉得十分心安。
嫤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她心口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