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宫廷外,沈念安亦步亦趋的跟在裴寂身侧。
想起云霓方才的神态,心里仍止不住叹气。
裴寂伸指点点她的额头,闻言道:“别叹了,小心变成皱眉老太太。”
“我还年轻呢,你少咒我,只是想起今晚的事儿,没由来觉得心烦罢了。”
沈念安撇嘴说着,随后又拧眉问他。
“你说连淮翊会藏到哪儿去?明明防得那么紧,结果还是让他逃了,这人可真不好对付!”
裴寂笑着摸摸她的头,抿唇道:“我猜他在王庭里还有别的帮手,至于究竟是什么人,我目前还猜不出来,不过也不必过于焦虑,终有一天,我们总能和他正面相对的。”
“我只怕到时候,他已经强大到难以对抗了。”
沈念安真不知道他是心大还是怎样,若是由着连淮翊就这么跑了,等他日后有了喘息之机,局势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罢了罢了,这人行事一向有章法,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必然也早就料到了,且看他还有什么招数吧……
同一片天空下,一辆不起眼的墨色马车正疾驰在官道上,直奔城门而去。
守城的将士见状,当即将车夫拦下。
“什么人!”
坐在车上的车夫身穿一袭素色青衫,肤色很黑,看起来很不打眼,不过个头小小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左右。
见车子被拦住,那车夫倒也不慌张,伸手摸进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
“我是亲王府旧人,王爷与东离定安王在宫里起了冲突,遂命我即刻出城请援军,你们还不速速让开,若是耽误了正事,我看你们怎么向王爷交代!”
那人见他手里的令牌确实是亲王府独有,也不再怀疑,当即放行了。
直到离城数里之后,马车才慢悠悠的停下。
车夫从马车上纵身跳下,行至一旁的小河边洗了把脸,河水倒影中渐渐出现一张清秀的脸,竟是公孙璃。
而另有一人从马车上缓缓走下,端的是风姿绰约,正是云安亲王正在搜查的连淮翊。
谁都没想到,最后带他出城的人居然是公孙璃。
公孙璃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拿出帕子随意地擦干脸,随后转身看向他。
“巫大人,你应当知道我为何要救你,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若是识相,劝你最好把我想要的东西尽快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了你。”
连淮翊闻言轻嗤。
“本官还真是好奇,你究竟喜不喜欢云安亲王,你明知此药对人体无益,却还是无所顾忌的喂他服下,目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片痴情,你既喜欢他,又怎舍得伤害他?”
公孙璃侧目冷哼。
“这不叫伤害,我只是帮他认清自己的心意罢了。”
连淮翊挑眉笑言。
“心意?你确定云安亲王心里的人当真是你?”
公孙璃不客气道:“王爷所爱之人究竟是不是我,与你无关,你只需把我想要的东西交给我即可!”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强硬,大有下一秒便要同连淮翊动手的架势。
连淮翊见她如此,勾起薄唇微微一笑,旋即从怀中摸出一瓶药。
“这里面的药足够你用半个月了,半个月之后,结果必不会让你失望,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当真在乎云安亲王,就不该做出不利于他的事。”
“巫大人还是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些道貌岸然的话了,你都做过什么,心里总该有个定数,自己都没仁慈到哪儿去,如今反而责我心狠,真是好没道理。”
公孙璃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接过药之后转身就走。
她手里的出城令牌是很早之前便有的,虽说亲王府已经覆没,但如今城中管事的人是云安亲王,所以那块令牌自然还算数。
先前她恳求云霓郡主放了她去找王爷,郡主也答应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才刚走出郡主府又被连淮翊的人抓了。
那些人并未苛待她,反而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仿佛只是请她去府上做客一般。
她不知道连淮翊抓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一刻都未敢放松警惕。
直到今晚,王爷率军攻进城内,连淮翊也被东离定安王害得前功尽弃,眼看性命都要不保了,她才终于发挥出用处来。
她不知道连淮翊为何会认定她能救他出城,但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缜密。
他居然那么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如若这时候放连淮翊离开,他日后必定会卷土重来再度伤害王爷。
但他手里又有她想要的东西,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她只能选择与他合作。
不过眼下也只是出了城而已,能不能顺利逃出西凉境内,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天边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公孙璃抬头看着若隐若现的高大城门,嘴角缓缓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
马车旁,韩锡凝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有些不放心的走到连淮翊身侧。
“大人就这么放她走了,难道就不担心她回城后会把我们的下落告诉云安亲王?”
连淮翊自信笑道:“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已经出了城,即便云安的大军当真追上来,也就寻不到我们的踪迹了,更何况他眼下还有别的麻烦需要应付,未必会抽出太多精力对付我们。”
韩锡不明所以道:“不知大人所说的别的麻烦是指?”
“你真以为裴寂出手帮他,就是摆明态度站到他那边去了?”连淮翊侧目反问他。
韩锡下意识抿唇摇头。
他心里当然不会这样想,只是裴寂毕竟救了云安亲王,云安亲王未必会同他撕破脸皮。
更何况……
“裴寂去过地下城,如若属下没猜错的话,地下城的宝藏如今极有可能已经落进他手里,那笔宝藏的能量有多大,世人尚未可知,如若云安亲王因此心生忌惮,整个西凉怕是都要落进裴寂手里,那大人日后的处境岂不是更艰难了?”
他说这话的本意是想引起自家大人的重视,不料话音落下时,大人却云淡风轻地嗤笑出声。
“宝藏?呵,你直到现在还相信那个子虚乌有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