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凝神听着,眼神瞄向一旁的杜叔,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皱着眉没再说话。
沈念安也懒得去问他是不是误会了,她知道他们和蛊七的感情深,可是昨天晚上小栀奋不顾身的跑回寨子里拿珠花,她拜托蛊七帮忙把小栀带出来的时候,蛊七当时又是如何见死不救的,她脑海中还记的一清二楚。
他们把蛊七当亲人,但蛊七心中未必是这般看待他们的。
若有可能,她倒真希望他们这辈子都不要与蛊七再有任何瓜葛。
这般想着,她摇头默叹一气,旋即和杜叔一起出去了。
小栀却看着自家哥哥微变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
“哥哥,你没事吧?”
小铁抿唇摇头,犹豫一瞬后,终是放弃了向小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而彼时的院子外面,沈念安正神色淡淡的看着杜叔。
“出什么事儿了?”
杜叔一脸严肃道:“黑风山昨天晚上被一把火烧了之后,属下便听王爷的吩咐,将寨子里的人全都接了下来,本是想将他们妥善安置的,可谁知镇上的百姓听说此事之后却闹了起来。
他们说那些人都是山贼土匪,应该抓起来乱棍打死,甚至还请出了镇长,只是山上那些人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眼下却闹成这样,小堂主,您看该如何是好?”
沈念安凝神听着,目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麻烦,以前蛊七还在的时候,对镇子上的人有威慑,他们自然不敢闹腾。
但如今蛊七消失了踪迹,镇上百姓是多年旧怨瞬间爆发,自然压制不住了。
不管他们和千人寨是不是真的有恩怨,免不了要闹上一场,毕竟若水镇上如今闹起的灾情确实和千人寨有关。
若非蛊七逼着那些田农拔了地里的庄稼,未必会有今日这些破事儿。
但单凭一群无知百姓又能闹出多大的阵势,若说这背后没有主事儿的人,鬼才信呢!
“杜叔,裴寂呢,你可有找过他,他对这事儿又是什么态度?”
杜叔颔首道:“属下还未曾去见过王爷,不过镇子上闹起来的动静不小,想必王爷那边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沈念安凝神听着,心想倒不如先去找裴寂商量商量对策,但转念一想,国师还在这儿呢。
连淮翊尚且还没有动作,他们着什么急啊!
连淮翊本事不是挺大的吗,她倒要看看,眼下这个麻烦,他又会如何解决。
同一片天空下,与明理堂的铺子相隔不远的一座简朴庭院内,几个护卫神情肃穆地守在院中,财叔财婶则胆战心惊地趴在一处角落里留意着院中的动向。
沈念安今早面见国师时,并未同国师说过财叔财婶是蛊七内应的事儿。
她见过了小栀和她哥哥的不得已之后,对财叔财婶他们很难不生出几分谅解之心。
其实财叔财婶心里也一直都很自责,自从沈念安被抓走之后,他们便担心到不行,生怕沈念安有个三长两短。
好在她最后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谁曾想这才消停没多久,镇子上居然又闹起来了。
也直到镇长大人方才进来之时,他们才知道原来住在这院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富家贵公子,而是当今国师大人。
彼时,位于院子正中间的厢房内,一个面容平庸的中年男人心惊胆颤地跪在地上,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打哆嗦,此人便是若水镇的一镇之长王安康。
而他正前方的椅子上则坐着一个光风霁月的男人,正是国师。
韩锡板着脸站在王安康身侧,见他自进来之后就怕得跟什么似的,很是瞧不上眼。
王安康也没想到,国师居然悄无声息的就来了若水镇!
一想到他昨天还教唆大胡子来这儿闹事儿,而现在镇子上又乱成这个样子,他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了,只剩下求饶。
“国师大人,并非下官无能,只是眼下民怨滔天,下官也实在无力解决啊……”
韩锡见他这般老狐狸的做派,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你无力解决?王安康,别以为大人不知道你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与黑风山秘密勾结之事,真当我们查不出来?
你衙中账簿上的流水每个月都有一笔钱财对不上数,单单这一点,我若传扬出去,你到时候倒是看看镇上那些闹事的百姓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王安康闻言一怔,显然没想到国师居然查到了这些,瞬间慌到不行。
“大人明察,这事是千人寨寨主逼着下官干的,下官也是情非得已啊!那人说了,如若下官不照他的吩咐做事,他便会施妖术把下官变成怪物!
下官、下官实在是怕了他的本事,这才会完全遵从他的意思,倒不是下官贪生怕死,只是下官实在放不下镇上的百姓,这才对他委曲求全的呀!”
连淮翊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他,手指微屈轻轻敲在桌面上,看起来闲适慵懒,实则却散发着一股威逼之势,让王安康根本就不敢抬头直视。
过了许久,头顶上空才缓缓传来让他如蒙大赦的声音。
“起来吧,你既是情非得已,如若本官降罪于你,反倒显得本官不通人情了。”
王安康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
“多谢大人!下官就知道,大人最是体恤部下,定能谅解下官的为难之处!”
他一边说,边抖着两条腿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谁知刚站稳身子,一把匕首却突然从国师手中飞出,径直插进他胸口。
王安康尚未反应过来,便愕然瞪着一双不甘的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韩锡显然也没想到国师会有此动作,见王安康已经没了气息,心里不免吃惊。
“大人,王安康固然无能,但就这么把他杀了,这镇上闹起的乱子岂不是更没法收场了?”
“他死了,那些愚民才闹不起来。”
连淮翊面无表情地抽出一条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如视草芥一般不屑地瞥了地上的王安康一眼。
“你以为镇子上的人今天突然闹事,只是一时兴起?如若没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根本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大人的意思,是这王安康故意在背后搞鬼?”韩锡惊讶道。
连淮翊并未直接下定论,只是神色淡淡地说:“不管是不是他,单凭他与黑风山秘密勾结一事,足以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