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不太喜欢他这样的眼神，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他怎么跟防贼似的。
“裴寂？”
裴寂听见她无奈的叹气声，抿唇笑笑，旋即从怀中拿出两块干粮。
沈念安一并送给小栀。
“这些饼子拿回去和你大哥一起吃。”
小栀简直喜出望外，“大姐姐，这、这真的是给我的？！”
“自然，遇上即是有缘，虽说少了些，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沈念安自诩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如若她真是大善人，这会儿早把小栀兄妹俩带进下榻的庭院内养着了。
兄妹俩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比他们家元宵可怜多了，只是她不能这么做。
倒也不是怕国师不同意，只是若水镇上的百姓都在挨饿，如若她现在收留了小栀和她哥哥，紧接着会有更多的可怜人找上门，到时候反而是拖累他们自己。
人若心存良善，需先懂得自保，无谓的善事她不会做的。
小栀不知沈念安心中所想，接过饼后再三感激，随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裴寂转眸看她一眼，接着朝沈念安看去。
“那丫头倒是个聪明伶俐的，挺讨喜。”
沈念安忍不住撇嘴。
“那你刚刚还用一种看贼似的眼神看着人家，我还以为你是瞧出什么问题来了。”
裴寂闻言轻笑。
“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不过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处处留心些，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若水镇的大体情况了，想必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沈念安却扬眉道：“你倒是和国师想一块儿去了，咱们刚找到落脚之地，他就派韩锡出去了，我猜多半也是打听情况去了。”
裴寂听见这话，嘴角只是温笑。
他从不屑于和任何人做比较，更何况这种事本就是必不可少的，他能和国师想一块儿去，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那乞讨的小丫头离开后，沈念安便回小宅院了。
裴寂只送她到门口，并未进去，又没什么话可同国师说的，进去做什么。
倒是沈念安回去之后，忙不迭的同国师说起了今日的见闻来。
“这镇子上的百姓对大人颇有非议，似乎都不相信大人能帮他们解除危机。不过奴婢出去这一趟，收获确实不小呢！大人可知地里那些庄稼是怎么死的？”
男人没说话，只是抬眸看着她。
沈念安心里暗道无趣，裴寂好歹都知道配合她一下，他就只等着人家说答案呢！
她腹诽着撇撇嘴，随后启唇。
“那些庄稼并未经历过霜冻，而是被人从根茎拔断，如此才毁了。”
“什么？！”
一旁的韩锡闻言大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哪有人在庄稼长的正好时直接把庄稼拔了？”
沈念安耸肩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在田间看到一位老伯，本想找他问明情况，谁知离得近了，才发现那老伯居然是一具披着人衣的尸体，他被人固定在水车旁，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了，看样子，起码也死了大半个月。”
韩锡拧眉又问：“那周围的人呢？除了那老伯之外，你可有问过其他人？”
沈念安依旧摇头。
“说来真是怪了，那块地邪门得很，我在那附近走了一大圈，硬是连一个活人都没见到，明明周围还有几间平房的，可是进去之后却看见里面早已空了，桌子上也落满了灰尘，家家户户皆是如此，不过从积灰的厚度来看，那些人应该才离开一个月。”
“一个月之前，正好是若水镇刚开始闹霜冻的时候。”椅子上的男人沉吟着开口。
沈念安抿唇点头。
“大人同奴婢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离开的那些乡民必然有问题。”
韩锡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说，地里那些庄稼是那些人拔断的？可庄稼不是他们种下去的吗，这可关系到他们一整年的口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念安笑着冲他挑眉，“那就得劳烦韩护卫你把人找出来好好问个清楚了呀！”
韩锡闻言一哽，眉峰微挑。
“你让我去找人？这茫茫人海的，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叫什么都不清楚，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更是一无所知，怎么找？”
沈念安轻笑道：“那就得看韩护卫自己的本事了，你好歹追随大人这么些年，不至于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吧？”
韩锡瞬间没话说，只得转眸看向自家大人，希望大人另有别的安排。
谁知大人居然赞同了沈念安的意见。
“照她说的做，虽然那些人难找，但镇子上的百姓或许是个突破口，多找人问问，总能找到突破口。”
韩锡闻言，退无可退，只得应承下来。
沈念安想到镇上百姓对他们的防备之心，又忍不住提醒道：“你带人去盘问百姓的时候，绝不能直奔主题，如果这若水镇上当真发生过我们不可预料的事情，那这些人必然不会跟你说实话，所以得先放低姿态跟他们打成一片，顺利获取他们的信任之后，他们自然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倒是挺有经验。”韩锡阴阳怪气地嗤了一声。
沈念安扬眉道：“这是自然，我毕竟也是从小地方来的嘛！”
韩锡拧眉笑笑，随后便退下了。
椅子上的男人却意味不明地盯着沈念安的脸，幽幽启唇。
“你当真是从小地方来的？”
这语气，像是在拆穿她的谎言似的，明明是询问的口吻，可听在沈念安耳中，却听出了“你少糊弄我”的意思。
沈念安心里一顿，眨着眼睛笑眯眯地回看他。
“当然啊，大人不是已经知道奴婢的根底了吗？奴婢岂会骗您。”
男人闻言，摇头轻笑一声，摆手让她退下了。
沈念安还有些话想跟他说的，但看他兴致缺缺，只得忍住了。
不过还好他没让她去准备晚饭，不然她真要累死了，折腾一下午，她现在浑身酸痛，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可是真躺下来了，脑子又瞬间清醒到不行，满脑袋都是今日见到的事。
真是猜不透啊，谁会和一个老人家过不去呢？
那老人家看起来都一大把年纪了，谁这么心狠手辣，杀人也就罢了，还把他弃尸田野，真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