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臣仔细检查过她的尸体,身上没什么标记,模样也普通,可见这人并不是来寻仇的。
再者,她给他敬茶的时候,两只手也哆嗦到不行,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根本不可能失态,突然来这么个刺客,确实让人觉得奇怪。
但人已经死了,什么也查不到了,只要府里没什么损伤就好。
沈朝臣起身擦擦手,走出柴房后吩咐护卫把那女刺客的尸体拉出去了。
而彼时的芳华园内,玲珑正蹲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喂汪清荷喝药。
想起方才的情形,玲珑仍有些后怕。
“小姐,您用那法子实在是太冒险了,您不知道,当时奴婢看着那把匕首插进您后背时,一颗心吓得都快跳出来了,生怕您有个好歹,为了把沈公子留下来而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值得吗?”
汪清荷趴在床上清冷一笑。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沈朝臣是沈念安的大哥,我看的出来,虽然沈念安嘴上说的强硬,但心里还是在意他的,如今沈朝臣想走,对沈念安而言是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她和裴寂日后对付起汪家时就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了,可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父亲是被他们害死的,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过自己好日子去,哪怕同归于尽,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为了给父亲报仇,她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出去,还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沈朝臣是她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只要他还在汪家,她就能利用他去对付沈念安和裴寂,走着瞧,这注定是一条血路,不是她死就是他们亡!
静谧间,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玲珑下意识地与汪清荷对视一眼,随后起身去开门。
见沈朝臣在外面站着,她微一颔首便请他进去了。
汪清荷趴在床上蹙眉看他。
“该说的话,我刚刚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不必觉得愧疚,我是自愿救你的,就当是为了弥补之前对你的算计和利用吧。
朝臣,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汪清荷了,谁对我是真心实意,谁又是虚情假意的,我能分辨得出来,我伤过你的心,所以这辈子可能注定要替你挡这一刀。”
她越是这么说,沈朝臣越是惭愧。
“清荷,我仔细想过了,我、我不打算走了。”
汪清荷还在自说自话,猛一听见他的话音,顿时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我不走了。”
沈朝臣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着她。
“这是我最新的决定,你替我挡了刀,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在这时候一走了之,这就是我的心里话,你也不必再劝我什么,因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汪清荷凝神听着,缓缓笑了。
“你错了,其实、其实我真的很不希望你走,但是我没理由阻拦你,朝臣,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不能像从前那样的好,我们终归还是朋友,不是吗?
父亲去世之后,我才彻底明白,原来在这世上,我一直依靠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你了,可是我又有什么脸面让你留下来呢?我……”
沈朝臣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道:“没事的,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的,清荷,你好好养伤,至于其他事,有我和汪太傅在,汪家的天必然不会塌下来的!”
汪清荷由衷笑道:“朝臣,谢谢你!”
沈朝臣抿唇一笑,之后便没再说什么。
他在汪清荷屋里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既然决心不离开了,那汪太傅之前交给他的公务也该处理了。
汪清荷却凝目望着他方才坐过的地方讥讽一笑。
“沈朝臣,无论什么时候,你终究只是我手里的一件玩意儿罢了。”
……
养伤的第五天,汪清荷突然收到宫里来信,皇后命她带着沈家三小姐进宫。
这信的内容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毕竟这沈三小姐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
但姑母既然提出来了,就必然有她的用意,只管乖乖照做便是。
如今汪家的风向标就是姑母,只要姑母不倒,汪家就不会倒。
要知道,父亲虽然死了,但汪家还有祖父和大皇子呢。
若是有朝一日汪家顺利扶持大皇子坐上皇位,普天之下就再也没人能撼动汪家半分了。
也是带着沈玥进了宫之后,汪清荷才知道,原来姑母的真正用意居然是要把沈玥献给皇上。
且不说别的,就沈玥那张脸,汪清荷都觉得悬。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见多了各种姿色的美人,哪里瞧得上沈玥这种清汤寡水的。
可皇后对沈玥却颇有信心,从她看到沈玥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沈玥是个有本事的。
果不其然,她进宫才短短半日的功夫,就吸引了皇上的注意。
皇上起初是在御花园散心,突然闻到凤栖宫的方向传来一阵特殊的香味儿,便闻着味道找来了,一进大殿就看见了气质清绝的沈玥。
“皇后,这是?”
皇后起身笑道:“回禀皇上,这是沈侍郎府上的三小姐,极擅长调香,荷儿听说臣妾最近几日总是睡不好,便带着三小姐进宫为臣妾调制了一些安神静气的香,皇上别说,这沈三小姐的手艺还真不错!”
老皇帝闻言挑眉,“哦?朕怎么不知道沈家的女儿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沈玥忙颔首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女自幼养在闺中,不常出来走动,与京中的千金贵女们也不熟悉,只是自从臣女的二姐姐去世之后,父亲才劝臣女多走动走动,臣女也没什么大本事,琴棋书画也只是略知一二,唯有这调香的技艺能拿的出手了。”
汪清荷也是个上道的,见皇上已经来了兴致,自然要说道两句,否则姑母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三小姐谦虚了,你何止是调香的手艺好,流云之前还跟我说过你推背拿捏的本事也不错呢,比宫里的技师还精湛!”
“是吗?”
皇上摸摸胡须,眉眼中兴味更浓。
沈玥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臣女不敢僭越,只是在家中常给祖母捏肩,她总夸臣女捏得好,二姐姐听得多了,对外就传得夸张了些。”
皇后顺嘴便说道:“是不是真的夸张,三小姐在皇上面前露一手不就知道了?皇上,臣妾听说近来朝事不少,皇上怕也累了,不如让沈三小姐帮您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