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沈念安又怒了，“你可是说过只娶我一个的！”
裴寂笑道：“我说过的话自然做数，没想到夫人连玩笑都开不得，不过你既送我一份礼物，我也该回送一份才是，如此才算礼尚往来。”
沈念安眨眼道：“你也有礼物送我？”
裴寂点头，“把手伸出来。”
沈念安闻言，还以为他是要效仿她，心里都没期待了，没想到他还真从怀里掏出了肉眼可见的东西。
两颗麦芽糖。
沈念安的脸瞬间绿了，“裴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怎么还拿糖哄我啊。”
裴寂笑道：“这不是一般的糖。”
沈念安拿起糖看看，撇嘴道：“哪里不一般了，我怎么看都觉得它们和外面卖的没什么两样啊。”
裴寂郑重道：“它们是我亲手做的，仅此两颗，世间独有。”
感情还用了真心了。
沈念安偷笑一声，握紧五指将糖牢牢攥于掌心。
“那我就不吃了，赶明儿个让桃儿把它们供起来。”
裴寂笑道：“不必如此慎重，你若喜欢，我下次多做一些给你吃便是。”
说完，又抬手摸摸她的头。
“好了，你待在府里不要乱跑，元宵马上就散学了，我出去一趟，你们不必等我吃饭。”
沈念安下意识地问：“你去哪儿啊？”
“老师请我和贺今朝过府一叙，听说京中最近来了一批西凉暗探，不过目前还不知他们隐匿在何处，所以老师邀我们前去商议此事。”
他什么都同她说，半点不加掩饰。
沈念安的神色瞬间严肃了。
“京中怎么会有西凉人的暗探，他们想干什么，难不成要霍乱我朝纲纬，好顺势起兵攻打东离？”
裴寂轻轻摇了下头，“他们想做什么，也得等到把人抓住之后才知道，总之最近外出时要小心一些。”
沈念安慎重点头，“你也是。”
裴寂温笑着把她的话听进去，同她道别之后就出了府门。
坐上马车之后，他却突然向阿昭打听起沈念安近几日的行踪来。
“王妃最近在做什么？”
阿昭颔首回道：“十一说，王妃对沈秋珩气闷难平，所以设了一条计，打算、打算绿了沈秋珩。”
裴寂凝眉看他，“这是王妃的原话？”
阿昭用力点头。
“王妃怎么说，属下就怎么听，十一说王妃让那位柳姑娘和韩家独子韩少恭结识了，听说他们对彼此的情意不一般。”
裴寂闻言，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
“也只有她才想的出这种法子。”
“王爷莫不是不认同王妃的做法？”阿昭困惑道。
裴寂轻轻摇头，“手段虽然拙劣了一些，不过太仁慈了，毁了沈秋珩的名声，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再不济也只是让韩家和沈家决裂，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那王爷的意思是？”
“沈秋珩，必须死。”
裴寂侧目看他，眸底神色瞬间变冷。
“楚参那边已经进展得差不多了，若是连大皇子都不需要沈秋珩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阿昭凝神听着，犹豫道：“那王妃那儿可需要知会一声？”
裴寂淡淡抿唇，“不必了，就算念安知道了也不会阻止，沈秋珩死了，一来可以除掉一个心头隐患，二来也能让念安和沈家彻底决裂，关系断开了，往后动手时才不会犹豫不决。”
阿昭不知道他说的有没有道理，但既然是他的吩咐，他们就必须照做。
马车慢悠悠地走了一个时辰，最后在一座清幽雅致的小院前停下。
这是陈家别院，陈清明有事同裴寂商议的时候，都会约他来这儿。
行进院门，裴寂只瞧见陈清明坐在凉亭内饮茶，四下却没有贺今朝的身影，眉峰微微蹙了一下。
“今朝呢？”
“我没叫他，瑾芝快生产了，我想让今朝好好陪陪她。”
陈清明说着，慢悠悠地放下茶杯，随后起身向裴寂作揖鞠了一躬。
裴寂见状，眉峰拧得更紧了。
“老师这是做什么？”
陈清明叹道：“裴寂，我有私心，暗探之事恐有凶险，所以我不想让今朝牵扯进来，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瑾芝孤儿寡母的怎么办？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告诉今朝这件事……”
说到这儿，他又缓缓抬眸迎向裴寂的视线，老眼中带着几分愧疚。
“你就当老师对不住你，但我也只是个凡人，凡事做不到尽善尽美，所以我先向你道歉，不过你放心，若是真有危机，老师自会冲在你前面，保你定安王府安然无忧。”
裴寂上前扶起陈清明，语调暗沉。
“老师不必如此，我既来了，就说明我不在乎什么凶险，您有此顾虑也是人之常情，其实就算您不说，我原本也并不打算让贺今朝牵扯进来。”
陈清明微微皱眉，“你当真没有半点怨言？”
裴寂笑言，“我能有今日，离不开老师的提拔，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我岂会对您有所埋怨，今日所议之事乃是国之大事，就算没有贺今朝，我一人同样可以成事。”
“即便此事有可能关乎到定安王府的生死存亡，你也不怕？”陈清明渐渐加重了语调。
裴寂凝神听着，短暂地沉默了片刻，眸中眼神却越发坚定。
“不怕。”
陈清明闻言，喟然叹了一口气。
“裴寂啊，老夫虽是你在朝堂上的引路人，可你能有今日，更多的还是你自己的功劳，否则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让你成为东离的异姓王爷。
老夫承认，老夫一开始提拔你，只是想让你成为清流一派的暗桩，可是我忘了，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太久，是会被黑暗吞噬的，你……”
“老师，什么都别说了，已经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回头了。”
裴寂面无表情地打断陈清明的话，旋即在他对面坐下来。
“我们还是先聊聊西凉人暗探的事吧。”
陈清明见他有意岔开话题，也没再继续，直接进入正题。
“西凉多年来一直对我东离虎视眈眈，只是它的实力不如东离，所以迟迟不敢出兵攻打东离，但前些日子，老夫突然收到消息，说西凉边界的兵马有异动，具体信息，我让探子继续去查探了。
除此之外，我安插在西凉的探子也传来消息说，西凉国主派了一个得力之才潜入东离上京，目的就是要从内部霍乱东离，据探子回报，此人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进京了。”
他说的这些，裴寂都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