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得了裴寂吩咐，当着沈念安的面，将龙袍案与沈秋珩扯在了一起。
说来也是时机凑巧，沈秋珩行事谨慎，派了手下一直盯着定安王府的一举一动，如今那黑衣人正好派上用场。
“属下昨儿晚上把那人抓住之后，经过一番拷问，他总算是供出了他的幕后主使。”
沈念安扬眉问他，“是谁？”
“沈家二少爷沈秋珩。”阿昭颔首回道。
沈念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会是他？”
阿昭拧着眉说：“属下一开始也觉得意外，后来经过一番思虑，倒是想通了这其中的原委，王妃不要忘了，沈家二小姐沈流云是怎么死的，忠勤伯府灭门当日，率兵攻入忠勤伯府的人正是王爷，所以属下猜测，沈家应该是把这笔账算到了王爷头上。”
沈念安顿悟道：“没错，这确实像是二叔一家会做出来的事！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年，沈秋珩的智谋竟然长进了这么多。”
阿昭旁观她的神色，想了想，又补充道：“沈尚书当年出事时，王爷本打算将沈家的家产归入沈公子名下的，只可惜晚了一步，后来才查明向沈水北提议霸占沈尚书家业的人就是沈秋珩，所以从那时候起，王爷就对他有了戒心。”
这番话，算是对沈念安昨晚从太皇太后口中听到的话做了解释。
正因为沈秋珩是个不容小觑之人，所以皇上和裴寂才会忌惮，只是他尚没成大气候，所以裴寂才没对他下手罢了。
但如今裴寂被人陷害入狱，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沈秋珩，看来此事和沈秋珩脱不开干系。
汪太傅和裴寂在朝堂上斗了这么多年，就连汪太傅都没能扳倒裴寂，沈秋珩一出手就让裴寂吃了这么大的闷亏，假以时日，此人还不知会猖狂到什么地步。
无论如何，沈秋珩也不能再留了。
别说他是沈家人，当初他撺掇二叔谋夺爹的家产时，怕是从未想过她也是沈家人，所以她又何必对他留情面。
“阿昭，让沈秋珩的人回去告诉他，就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给裴寂翻案的证据，沈秋珩既然也参与了这件事，那他到时候自会乱了阵脚，我不怕打草惊蛇，这时候就是要他们都慌起来，我们的胜算才越大。”
阿昭闻言，想起王爷昨晚说过的话，立即应声。
“属下遵命！”
沈念安冷笑一声，抬头看着渐渐升起的朝阳，眉眼之中一片淡然。
算账的时候到了，凡是陷害裴寂的人，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阿昭离开之后，沈念安草草吃过早膳，开始着手让人做准备了。
与此同时，处在深宫中的荣贵妃也没闲着。
她一早就起来了，清晨穿着一袭红衣去御花园采集露水，打算回去给皇上煎茶喝。
而御花园是老皇帝每日辰时必经之地，荣贵妃之所以选在这儿，自然是别有用意。
采了近半个时辰，露水才装了小半瓶，凝霜见她额头上起了薄汗，便扶着她坐到凉亭里休息。
甫一坐下，皇上的仪仗队便从另一头缓缓行来。
荣贵妃见状，赶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老皇帝瞧见她，眉峰微挑。
“时辰尚早，爱妃怎么就起来了？你身上还有伤，得好好休养才是。”
“有皇上挂念，臣妾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只是偶尔觉得没什么精神罢了。”
荣贵妃娇笑着朝老皇帝走去，玉手抚上他的龙袍，语中多了几分娇俏。
“皇上，臣妾这几日实在烦闷，太医说若是想尽快养好身子，需得多出去走走看看，可御花园的风景，臣妾都看了这么多年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您带臣妾去别处瞧瞧，好不好？”
老皇帝淡笑着问她，“那你想去哪儿？”
荣贵妃像个小姑娘似的俏皮地眨了下眼睛，随后附在皇上耳边软语。
老皇帝听罢，伸手勾了下她的鼻子。
“爱妃啊，后宫这么多女人，就数你的鬼主意最多。”
荣贵妃笑问：“那皇上可是答应了？”
老皇帝摸着胡须点头，“你难得求朕一次，朕能不答应吗？”
荣贵妃闻言，喜不自胜的抱住老皇帝。
“臣妾就知道皇上是最疼爱臣妾的！”
老皇帝笑着没说话，过了一瞬才吩咐曹德玉去办事。
荣贵妃同他说的并非别的，而是想微服出宫游玩半日。
后宫女子多被宫里的规矩拘束着，看似锦衣玉食，实则不得自由，一入宫门便形同住进了一只金子打造的鸟笼，这辈子想飞出去，难如登天。
不过每年若是遇上庆典祭祀，她们还是有机会随皇上出宫看看的，但也仅限于几位受宠的妃子罢了。
也亏得荣贵妃恩宠不断，若换作别人，哪有胆量向皇上提出这种请求。
等皇后收到皇上带着荣贵妃微服出宫的消息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便是有心阻止也来不及了，别提有多愤懑。
“皇上近些日子真是把荣贵妃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后宫的规矩都不惜破了，分明是没把本宫这个发妻放在眼里！”
莲心见她生气，颔首送来一杯茶，嘴上劝道：“娘娘何必为这等小事发火，依奴婢看，荣贵妃行事越是出格，对娘娘反而越有利。”
皇后抬眼看她，“这话又从何说起？”
莲心笑道：“娘娘细想，先前因为汪小姐失手射伤了荣贵妃，让咱们落尽了下风，就连前朝那些言官也都在为荣贵妃说话，可在荣贵妃养伤的这段日子里，行事不端，处处挑衅娘娘，今日更是蛊惑皇上出宫，此事若是被那些言官知道了，定会认为荣贵妃是媚君祸国的妲己褒姒，一番弹劾下来，这荣贵妃的恩宠怕是也到头了。”
皇后凛神听着，附和似的点了下头。
“这话确实在理，那些言官日日无事可做，向来喜欢对他们看不惯的人口诛笔伐，就连父亲都对他们头疼不已，若是荣贵妃撞上他们，自没有她的好果子吃，不过……”
说到这儿，她语调顿了顿，眉峰微蹙。
“不过本宫也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烦心，本宫与荣贵妃交手这么多年，熟知她的性子，她行事鲜少有如此出格的时候，今日突然带皇上出宫，只怕不单单是为了散心那么简单。”
莲心闻言，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那娘娘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