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府中美妾无数,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女人没碰过。
那日在围场,篝火晚宴上见娜木钟殷勤热切看待皇太极,皇帝却对她视若无睹,于是起了戏谑玩弄之心,加上当时被雅图白白要去一座城池的愤怒,他就是想故意恶心恶心皇太极。
可没把皇太极恶心着,却把娜木钟给勾起来。此刻隔着老远,他都能感受到贵妃那炙热的目光,他对哥哥讥讽道:“这女人还真他妈的贱,将来把她抓了去充军妓,让兄弟们也玩玩儿皇帝的女人。”
他更故意看着多尔衮说:“还有布木布泰,还有海兰珠,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多尔衮知道,弟弟是想激怒他,才扯上玉儿姐妹。眼下他不至于为了弟弟几句话沉不住气,但将来多铎若敢伤害玉儿,他可以为了女人斩断手足之情,甚至,杀了他。
多铎见自己未能将兄长激怒,也不敢再胡言乱语,两人便绕去崇政殿,没有和娜木钟打照面。
“娘娘,咱们走吧。”一旁的宫女提醒,“那边二位王爷没过来呢,不必见礼。”
“走吧……”娜木钟的心空落落的。
多铎被贬时,她很担心,担心自己受牵连,也担心多铎,结果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多铎仅仅是因为延误练兵而受罚。
但几个月过去,再见面,她果然还是想念这青壮男人的身体,可这是在皇宫啊,她在胡思乱想什么,真当皇帝皇后瞎了吗?
她带着人回到麟趾宫,然一举一动都在哲哲的眼中,不久,阿黛便来向皇后禀告娜木钟又去拉拢庶福晋们,且还在回来的路上,还冲着多铎久久凝望。
“贱人。”哲哲怒道,“皇上留她做什么。”
“奴婢打听过了,丽莘没什么大病,像是被吓着的。”阿黛道,“奴婢的手下去亲眼看过,那丫头每天就抱着被子坐在炕上,眼神痴痴呆呆的。听人说是……”
哲哲见她支支吾吾,恼道:“我还有什么见不得,你说来便是。”
阿黛便将娜木钟不甘寂寞,可能是拉着丽莘耳鬓厮磨的事告诉皇后,可哲哲是明事理的人,这辈子还有什么没见识过,只愤愤地说:“她若真是拉着自己的宫女纠缠也罢了,皇上不碰她,她忍不住,莫说宫里头,就是那些王公大臣,家里女人多了,难免有这种事。可她怎么能和多铎……”
哲哲越想越生气,叮嘱阿黛:“别管她和宫女做什么,只管看好了,别再让她和外面的男人做不要脸的事。”
阿黛却道:“您看,皇上并没有生气,甚至不在乎。”
哲哲道:“可我要为皇上守着体面,外人该如何嗤笑皇上。”
阿黛说:“皇上未必在乎这体面,对他来说,十五贝勒又多了一个把柄在他手里。皇上一路走来成为大清的帝王,什么样的事没忍耐过,叫奴婢看,咱们只要管住娜木钟在宫里别作孽,她出了宫门想作死,那就让她去找死呗。”
哲哲蹙眉思量许久,才道:“那就这样吧,不论如何把宫里看紧了,明日就是元宵,我这心啊……”
此时门前的宫女来回话,说太医到了,要为娘娘们请平安脉。
“去看看海兰珠,她这几日必定不大好。”哲哲忧心忡忡,“命太医仔仔细细地看。”
关雎宫里,海兰珠靠在榻上,看着两位太医轮流为她把脉,她这些日子夜里偶尔会被心口疼折磨,特别是皇太极不能陪伴她的日子,但白日里总是好好的,每回都是梦见孩子,才会发作。
果然太医并没有看出什么大症候,但宸妃娘娘身体虚弱是事实,他们殷切地叮嘱:“娘娘,您要心情开朗,多出去走动走动,多晒晒太阳,气色自然就好了。”
“太医,我没什么病吧?”海兰珠问,“有什么事,你们不要瞒着我,我自己知道了,才能养好是不是?”
二位太医面面相觑,对海兰珠直言不讳:“娘娘若说有病,那就真真是心病,这病,医药难除,只看娘娘自己了。”
心病,海兰珠是明白的,淡淡地应:“我知道了。”
类似的话,到了皇后跟前,也到了皇太极的跟前。皇太极怎么能不知,心病还须心药医。
而想要让海兰珠好起来,最好是让她离开这里,去安宁的地方,不要再触景伤情,又或是再有个一男半女……
一切想来容易,可要做到,眼下几乎不可能,他唯有加快挺进明朝的步伐,将来从盛京搬去北京,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皇太极暗暗鞭策自己,就算是为了心爱的海兰珠,大清的军队,必须尽快入关。
且说今日将多铎和多尔衮宣召入宫,数月后再次启用多铎,却是要将他“贬”去义州城。
多铎当时就变了脸色,但敢怒不敢言,被皇太极数落了几句,对他们兄弟晓以利害,多铎才知道此番任务有多重大,而他被贬,是刚好掩人耳目。
此刻睿亲王府中,兄弟俩和几位手下的大将在书房里商议了半天,多铎过了元宵,就要动身去义州城,那里将成为大清军队作战时最重要的粮草和军火储备之地,皇帝把粮草和军火推到那么前面去,显然是要放手一搏,和明朝决一死战了。
日落时,书房里的人才散,多铎最后离开,和多尔衮走出来时,恰见管家带着三位年轻女子进门,身后还跟着三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瞧着像是她们的母亲。
她们一见多尔衮,有害羞的,有好奇的,年轻女子的活力蓬勃而来,叫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管家命人将她们带进去,他自行前来见过多尔衮和多铎。
多铎机灵,但也仅是随口玩笑,问管家:“怎么,嫂嫂在给我哥选美吗,这么几个漂亮姑娘,难不成是要做我的小嫂嫂了?”
多尔衮眉头紧蹙,没想到管家低眉垂首地应:“是、是……她们是福晋为王爷新选的小妾,今日就进门了。”
“霍……”多铎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兄长,“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嫂子竟然给你纳妾?”
多尔衮如今贵为亲王,若要纳侧福晋,必须皇帝点头且册封方可,但养在府里玩乐的侍妾美姬,不需要那么麻烦,多铎府里就美人如云,他甚至不得不购置外宅,或是将美妾送人。
可一直以来,多尔衮只有齐齐格,还有额娘为他选的两位庶福晋。
他霍然转身,往正院走去,多铎呵呵一笑,问管家:“我嫂子这是怎么了,突然开窍?不过也好,得亏我哥还年轻,过两年这些小妾,就该为他生下儿子了。”
正院里,三个姑娘恭恭敬敬地向嫡福晋行礼,从今往后,她们既是王爷的妾,也是嫡福晋的奴才,王爷和福晋都是她们的主子,她们并没有资格与齐齐格平起平坐。
三个姑娘,都是十六七岁年纪,饶是齐齐格保养得当且尚不足三十岁,可女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这差了的十年,她是追不回来了。
她们的母亲再向齐齐格行礼,正要开口,多尔衮闯进来了。
“都滚出去!”多尔衮大怒。
管家追来,匆匆把人带下去,可齐齐格却道:“把她们安置在西边,那里的花儿开的好,到了春天就兴旺了。”
多尔衮怒视着妻子:“你疯了,你做什么?”
齐齐格淡淡一笑:“你又不是不能人道,也不是不会对美人动心,不然东莪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齐齐格……”多尔衮豁出去,道,“难道你相信那些流言蜚语,相信我和庄妃有染?”
齐齐格哼笑:“玉儿就差把命给皇太极了,她会看得上你?”
多尔衮一直都知道玉儿心里只有皇太极,这样的话并不会激怒他,他也绝不会向齐齐格承认自己对玉儿的倾慕和爱恋。
眼前的事实是,齐齐格放弃了,她对自己心灰意冷,她这分明是在报复自己。
“是我错了。”他软下来,拉着齐齐格的手道,“我什么都没向你交代,总是一阵风来一阵风去,把什么都推给你一个人扛。是我错,齐齐格,原谅我,饶了我。”
“让你这个堂堂大男人,叫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对我卑躬屈膝地说这些话,我真是该死啊。”齐齐格冷笑,“多尔衮,我何德何能?”
妻子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让多尔衮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