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军帐的最里端,挂着一副巨大的神池地图,背着手站于地图前的正是唐寅,在他的左右还有萧慕青、梁启、青羽以及皇甫秀台、金宣、任笑、常封、尹兰、阿三阿四等人。
等高歌和凤夕进入中军帐后,里面的风将们停止交谈,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皇甫秀台和金宣看到高歌、凤夕二人后,不由得一皱眉头,刚才军兵进来禀报时,只有提到高歌,但没提到凤夕啊,怎么一下子来了两位大长老?
皇甫秀台跨前一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不是高长老和凤长老嘛,多日不见,两位大长老风采依然啊!”
他这话即是在打招呼,更是在提醒唐寅要加小心了,来的可不止高歌这一位大长老,同时还有凤夕呢。
唐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亦是一动,慢慢转回身形,举目看向高歌和凤夕。
高歌身材魁梧健壮,虽说已有七十开外,但毫无老态龙钟之相。至于凤夕,看不出来他的年岁有多大,身材削瘦,脸色惨白,似有病态,给人一股压抑的阴森感。高歌和凤夕的外表截然不同,气质也天差地别,但相同的是,两人身上都流露出一股强大无比的灵压。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高歌和凤夕啊!唐寅眯缝起眼睛,嘴角缓缓上扬。
听闻皇甫秀台的话,高歌微微一笑,说道:“本来以为老夫这辈子都难再见到皇甫兄了,想不到,我们会在风军的大营里相见。”
“是啊,世事总是这般难料!”皇甫秀台由衷感叹。他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逃离神池,转投到风国,此时此刻,与高歌和凤夕见面,他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五味俱全。
高歌笑了笑,目光一转,看向唐寅。和传言中的一样,风王年轻又俊美,修为不俗,而且还是个世间罕见的暗系内宗修灵者。
他拱手说道:“老夫高歌见过风王殿下。”
凤夕没有施礼,只是冷冷说道:“在下凤夕。”
唐寅目光扫视他二人,过了片刻,他噗嗤一声乐了,问道:“两位长老大驾光临,拜访本王是假,来刺本王才是真吧!”
此话一出,别说在场的风军将领们脸色顿变,就连高歌和凤夕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风王又是怎么知道他二人的意图?而且还如此言之凿凿。
见他二人眼中流露出疑色,唐寅脸上的笑容更浓,慢悠悠地说道:“高长老不是已与广寒听定下三日之期,要取本王和川王的脑袋吗?本王就在这里,两位长老若要动手,现在可以放马过来了。”
说话时,他双手自然而然地背于身后,面带微笑,挺胸而站,即便是在高歌和凤夕这两位绝顶高手面前仍表现出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高歌暗道一声不错,别看唐寅年岁不大,但流露出来的王者风范却不容人小觑。他含笑说道:“看起来,风王殿下倒是对我神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啊!”
唐寅耸耸肩,说道:“许多人都以为神池内部是铁板一块,而实际上,其中早已有人在做本王的耳目了。”
高歌脸上的笑容不减,心里却在暗暗吃惊。他是在长老院里与圣王定下的三日之期,在场之人可都是长老,风王能知道此事,难道是有长老向他偷偷通风报信?
凤夕也和他有同样的想法,长老当中竟会有风国的细作,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既然风王殿下对神池所发生的一切都如此了解,那么,于长老被害一事,风王殿下也应该有所耳闻吧?”高歌问道。
唐寅点点头,说道:“那只是你们神池的内耗。”
“不过圣王却说,于长老是死于风国和川国的细作之手!”
“笑话,能把细作安插进神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为了除掉区区一名长老,却要冒着细作身份的危险,高长老认为本王和川王会有这么蠢吗?”唐寅说着话,忍不住仰面而笑。
是啊,如果风王和川王如此蠢笨、鼠目寸光,也就不会是风王和川王了。他问道:“那风王认为,会是何人害死的于长老呢?”
“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了,那是你们神池的内耗。”唐寅说道:“于长老性情刚烈,不懂得变通,说话直来直去,还当众质疑广寒听,你们那个心胸狭窄的圣王又怎能容得下他?看上去于长老是死于聂震之手,实者就是被广寒听所害。”
高歌和凤夕脸色同是一变。前者没想到唐寅还真就对神池所发生的一切都一清二楚,甚至还知道是圣王和聂震串通一气,害死了于佐。而凤夕则完全是对唐寅的这番说词感到惊讶,于长老会是圣王和聂震联手害死的?这怎么可能呢!
“风王殿下认为,圣王为何要加害于长老?”
“因为于长老说到了他最见不得光的那个秘密。”
“是什么?”
“广寒听就是广玄灵。”唐寅含笑说道:“这也是他的死穴,谁若是敢触碰到这件事,广寒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他除掉。于长老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高歌默然,与其说于佐是被风国和川国的细作害死,倒不如说唐寅的解释更加合情合理。这时候,金宣上前两步,说道:“高长老可知皇甫和我当初为何逃离神池吗?”
“也是因为圣王?”高歌凝视金宣。
她点点头,说道:“正是!是我最先查出圣王的秘密,当圣王要杀我灭口的时候,是师兄拼死把我救了出来,并带着我逃到了风国。”
原来如此!他就说嘛,皇甫秀台和金宣皆非贪财之人,尤其是皇甫秀台,还和风王有不解之仇,不可能受风王的收买,叛逃到风国。归根结底,其原因还是出在圣王身上。
“高长老。”唐寅笑吟吟地说道:“你与其冒险来杀本王,还不如助本王一臂之力,及早铲除广玄灵这个祸害,不然,就算本王和川王都死了,神池最终也难逃覆灭的厄运。”
高歌正视唐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这次,风川两国劳师动众,联手出兵近百万进犯神池,难道不是为了吞并、瓜分我神池?”
“当然不是。”唐寅回答得干脆,说道:“我与川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铲除广玄灵,如果神池能主动献出广玄灵的首级,我军和川军将立刻退兵,对神池绝对会秋毫无犯。”
又凝视唐寅好一会,高歌才收回目光,沉思不语。旁边的凤夕眉头拧成个疙瘩,他们这次前来可不是找唐寅理论的,而是要取下他的脑袋回去献于圣王的。
他重重低咳一声,提醒高歌,不必再说废话,得赶紧动手。可高歌却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而且还问唐寅道:“风王殿下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唐寅意味深长地说道:“神池近些年来的丑行与恶性皆出在广玄灵一人身上,只要广玄灵不在了,神池另立新君,本王相信,神池还将是那个高贵、圣洁的神池,我风川二国仍会对神池敬仰、尊崇,绝不再犯。”
高歌点点头,唐寅的这番保证让他暗松了口气。还没等他再说话,一旁的凤夕可受不了了。他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高歌这不像是来杀唐寅,更像是来向唐寅投诚的。
他低声提醒道:“高长老可别忘了你对圣王的保证!”
高歌转过头来,对凤夕正色说道:“凤长老应该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我神池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有的原因皆出在圣王一人身上。圣王一个人做错了事,不应该让整个神池来承担”
他话还没说完,凤夕已再忍不住打断道:“高长老难道也要背叛神池不成?”
“老夫不会背叛神池,只是不想再继续留在圣王身边助纣为虐!”高歌幽幽说道:“刚才金长老也说了,圣王其实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
“不管圣王是广玄灵还是广寒听,他都是我神池的圣王,到底要不要另立新君,那也是我神池自己的事,不应由风国和川国来做决定!”凤夕这时候也急了,说话时双目圆瞪,眼中隐隐跳动着火光。
“我本以为高长老是耿直清高之士,没想到,也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罢了。既然高长老临阵退缩,就由本座自己出手好了。”说着话,他猛然看向唐寅,同时一步步地向唐寅走了过去。
高歌心头一震,立刻上前两步,伸手把凤夕拦了下来,急声说道:“凤长老不可”
“哼!”凤夕冷哼一声,挥手将挡于自己面前的手臂打开,而后继续向唐寅走过去。
在他看来,哪怕广寒听就是五百年前的广玄灵,那也没什么,毕竟广玄灵当年也是神池的国君,虽说他传承的手段卑劣又恶毒了一些,但他是神池君主这一点谁都否认不了,身为长老,理应去维护圣王,不让圣王受他人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