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得知这件事后,心里暗爽,原来周氏脑子简单也不全是一件坏事,沈凌自尝恶果。心里痛快了一遭,沈芝则带着月桐出门时也喜滋滋的。
不过她倒不是去玩耍,而是为了赚钱,安国公府有钱可是不是她的,再者说,她想要派人去当年沈凌生母救周氏的蜀地打听,赚银子这件事必须得提上议程。只有让周氏清楚沈凌生母不是因周氏而死,沈凌最大的保命牌才会没有。
恰好,前些日子然月桐寻的铺子也已经有结果了,曲正选了几处合适开香料铺子的店面,等着她去定夺。
沈芝花了一天的时间挑选,比较喜欢城东洒金巷的那间铺子。
洒金巷的人流量不算很大,但出巷右拐,再过一条街,就是帝都有名的繁华之地。
且这家铺子本来就是做香料的,他们的香不错,积攒了一批顾客。若是买下这家铺子,装潢都不怎么需要大改。
还有一点沈芝很满意的是,这家铺子因为自己制香很少,他们的香都是从其他作坊进货,他们只进行售卖,若是沈芝同意还是在他家的老主顾进货,价格还能便宜一点。
沈芝会制香,将来也是打算培养自己的人制香卖香,但事要一步一步来,现在这个情况,她只能进货来卖。
这家铺子的香她十分满意,若是人家不提香是从哪儿进的货,沈芝也打算打听的。
当下就问了。
只是没等老板回答,这时铺子里进来个少年,一进门,直接道:“要一两安神香。”
林老板叫人去称香,沈芝听见有人来,下意识抬头看去,这一看却惊住了。
这少年穿着干净的圆领绸缎衫,约莫十六七岁,模样普通,扔进人群堆是找不出来的。
沈芝却顿时想起一个人,沈凌的亲堂弟。
沈凌的亲堂弟似乎叫缪昌允,沈芝记得他名字的原因是上辈子她十五岁左右,缪昌允来过一趟安国公府,她当时已经和沈凌彻底撕破脸皮,厌屋及屋,对于和沈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懒得搭理。
倒是后来月桐给她说过一件事,说她曾看见沈凌给了她堂弟一笔钱,让他不准乱说话。
沈芝当时没放在心上,沈凌家并不是官宦世家,她家祖上三代,都只是小地主而已,到了他父亲那代,才入了仕途,但是除此之外,沈凌父族却是没有其他人入仕。是以来向沈凌打秋风很正常。
但这时沈芝却想起了件别的事情。
沈凌亲娘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当年上香时遇见了山体滑坡,当时马车里除了她们三人,还有一个人就是沈凌的亲二婶,也就是缪昌允的母亲。
沈凌二婶当时给出的口供和沈凌是一样的,都说沈凌亲娘是为了保护周氏才被巨石砸死的,如如今虽然沈凌二婶死了,但如果她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了她的儿子呢。
不然为什么沈凌会偷偷给缪昌允一笔银钱。
第11章
沈芝想派人去蜀地打听关键就是是打听沈凌堂弟知道不知道什么,而眼前的这个少年长的却非常像沈芝的堂弟。
不过沈芝只在二十多年前,不上心的看了那么一眼,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和记忆中有些相似,但沈芝也不敢确定,而且记忆中,那人还要一年后才来帝都。
她想着见少年要走,当下叫过曲正,偷偷对他道:“找个人跟着他,看看他在哪儿落脚。”
曲正不明白沈芝为什么这样做,但做下人的关键就是忠心,既然沈芝有吩咐,曲正立马就出去了,对在门口等着的小林子叮嘱了几句,小林子是他的帮手,这些天也时常和他一道跑腿。等事情吩咐好,曲正又才进了铺子里。
进老板已经继续在说他们铺子进货的事情。
“我们铺子里的香是在洒金巷后面的赵家进的货,二十多年都是这样,赵家人实诚,他们的香也不差,姑娘你既然要做香料生意,进货不如考虑一下他们家。”
“既然如此,不知可否去拜访一下。”她心里已经定了买这家铺子,若是有稳定可靠的货源,也不想错过。
林老板想都没想,立马同意道:“我这就带姑娘过去。”
洒金巷因店铺鳞次栉比,街道上很是热闹,但出了这条街往后拐,却是到了民居处,陡然安静了起来。
林老板熟门熟路敲响了赵家大门,赵家不大,三进小院,但收的干净整齐,沈芝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能闻到淡淡的香从后院传出。
林老板说明来意后,赵家的管事妈妈带着他们去正堂稍坐,又道:“我们家公子马上就来。”
约摸一盏茶后,沈芝听见一阵脚步声。一个穿圆领窄袖葛衫的少年走了进来,这少年长得精致柔弱,模样带着秀气,但也却很是好看。林老板对沈芝说过赵家的人员构成,赵家老爷和夫人早几年便去世了,只留独子赵瑾。虽然赵瑾如今还不满二十,但于制香一途,不可小觑。
“小瑾,这位是我家铺子的买主,沈姑娘,她也是做香料生意的。”林老板介绍道。
赵瑾似乎不善言谈,拘谨对她笑了笑:“沈姑娘。”
沈芝回的个笑,又开口道:“我能看看你的香吗”
赵瑾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香按照使用方法来分大致可分为佩香和熏香两种。若是按照用途还可具体分为帐中香,安魂香,焚香,等等。赵家制香作坊的核心人物是赵瑾,此外还有几个帮工。据赵瑾说,她们家的香主要是给林老板供货,然后还有几家订单量不大的香铺。
沈芝好奇:“赵公子没想过自己开铺卖香吗”赵家作坊内的香体量不大,自产自销完全可以,还可以多赚一些钱。
赵瑾连忙摆了摆手:“开铺子太浪费精力了,我想花更多的时间制香。”她抿着唇不太好意思地说。
沈芝轻轻地笑了下,赵瑾好像不善言谈,但刚刚一提起香便能滔滔不绝,倒是真心喜欢调香。
一旁的林老板又道:“沈姑娘,老朽和赵家人合作了二十余年,他家人虽不善言辞,但最是实诚不过了。”
赵瑾的脸泛起红来,似乎对这番夸奖不太好意思。
做生意切记露出自己的真实底线,不过这林老板和赵瑾都是实在人,沈芝不想继续试探,直接道:“林老板的铺子我买了,香也继续从赵家进货。”
听了这话,林老板和赵瑾脸色俱都一喜,这时沈芝让曲正和林老板谈铺子的价格和赵家的合作。沈芝今日除了自己满意这家铺子之外,还有一点是曲正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也是觉得这家铺子最好。
当下几人商定林老板用九百两银子的价格将铺面卖给沈芝,然后又用成本价将铺子里所有的香料转给沈芝,这要二百一十四两。抹掉零头,合计一千一百两。
帝都的物价稍贵,但二十两银子也够一个四口之家一年的嚼用。一千一百两不是笔小数目。当然对于一个月五两月银的沈芝也不是小数目,不过这么多年,沈芝存的银钱也不是靠月钱,是靠周氏和安国公的补贴,不过算去用掉的,她还剩下九百多两。
沈芝估计这钱不太够,和沈黎讲她想开铺子后,沈黎给了她四百两,所以如今钱倒是够的。
当下商量三日后拿钱定契,而这几日,曲正又里里外外将林记香坊彻底摸了一道,确定没有问题,沈芝带着人又出了一趟门,和林老板定房契,然后就是和赵瑾定合作的契约。
等这些事结束后,林老板先行离开,沈芝望着拘束的赵瑾,忽然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赵公子帮我个忙。”
赵瑾闻言,苍白的脸冒出犹豫之色:“不知是什么忙”
“我最近也在学习制香,但许多东西都不懂,我看赵公子是制香高手,若是有问题,可否请教一二。”
赵瑾怔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这自然可以。”说着又弯着眼睛对沈芝道:“而且沈姑娘你自己调香的本领也很是不错,我也谈不上指教,只能说切磋。”
沈芝闻言,谢过赵瑾。
等赵瑾归家,沈芝带着曲正去了林记香坊,里面的装潢不用大改,可有些老旧,而且部分地方的设计也不符合她的要求,还是得重新装修。
把大概的方向给曲正说了,沈芝就将这些事交给曲正,然后问那日在陈记香坊遇见的人他的背景打听出来了吗
曲正道:“这几日奴才打听清楚了,那人住在前面的秋水巷,姓孙,今年十五,是个读书人,家中做的是药材生意,父母俱在。”
沈芝听了,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她也有准备,那少年只是和她记忆中沈凌的堂弟略微有些相似罢了,如今这人的年龄身份地址全都对不上,看样子只是遇见了个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好了,以后不必打听他了。”沈芝道。看来还是得她多赚钱,然后派人好生去蜀地打听。再不济明年沈凌的堂弟也会亲自上京的。
曲正颔首,也不多问。
沈芝理了理思绪,又对曲正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曲正忙摇头:“奴才辛苦的心甘情愿,辛苦的浑身是力气。”他说着甚至抓了抓脑袋,“再说,奴才也不觉得如何辛苦。”
沈芝笑了笑:“如今铺子定了,装潢的事情你盯着,但也不要将自己累住了,以后还有许多事等你办。”
曲正浑身都来了精神,他所担心的不就是沈芝不满,以后不继续用他吗当下忙道:“奴才遵命。”
说着沈芝又嘱咐了曲正几句,带着月桐回了安国公府,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月桐却是坐立难安。
沈芝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曲正,又说曲正是个能干的,让她放心。
“奴婢不是担心兄长。”月桐支支吾吾地道,“奴婢是觉得今日小姐”
沈芝纳闷地指了指自己:“我怎么了”
月桐咬着牙狠心道:“那赵瑾赵公子虽然精致的不像男人,但终究是男人,男女有别,小姐怎么个能经常去他哪儿讨教切磋,若是被夫人她们知道了,那该怎么办”
沈芝愣了下,望着月桐不赞同的表情,然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小姐,你笑什么”月桐着急地跺了跺脚。
沈芝按着胸口道:“曲正没告诉你,赵瑾是个姑娘家吗”
月桐愣住了,再一想到赵瑾比女人还精致的脸蛋,以及单薄的身形,忽然觉得这个设定也不是那么接受。她双眼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沈芝缓过气后道:“这件事你别告诉其他人,赵瑾一个姑娘支撑门楣多有不易,所以一直以男装示人。”
今日这些事本来都可以交给曲正办的,其实她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赵瑾那句同意她可以上门切磋的承诺。
找到沈凌亲娘死亡还需要很多时间,但是她现在不能闲着,她一定要让渐渐看清沈凌的真面目。
而赵瑾,能帮她一个大忙。
月桐忙点头,说一定不说,任何人都不说。
沈芝嗯了声,她接下来必定是要经常出门的,若是偶尔出去,周氏不满也不会多说,但若是要隔三差五哈出去向赵瑾讨教制香,得要征求安国公的同意,周氏才不敢不准她出门。
是以等回国公府后,沈芝先去见了安国公。
她也没瞒着安国公,直接道:“爹爹,我开了个香料铺子。”
安国公一惊,愕然道:“怎么想起开铺子了,是钱不够用了”
沈芝点头又摇头,又对安国公道:“是想赚些钱,不过也是我自己喜欢,我现在不想和姐姐一起看什么诗词歌赋,就想找个事情做。”
安国公思忖一番,又问沈芝铺子的选址,计划打算,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也没多加反驳,只是道:“开个铺子也好。自己先上手经营,以后你的嫁妆铺子打理起来不至于被人蒙蔽。”
要是换个姑娘说起嫁妆,恐怕羞涩的连脸都抬不起来,但沈芝可不,甚至还笑眯眯地说:“我还要让我的铺子日进斗金。”
安国公哈哈笑了两声,显然对沈芝这种自信很是满意,又道:“芝姐儿开铺子用了多少银子”
沈芝摸了摸鼻子:“我将我的银子用光了,还去二哥哪儿借了几百两。”
安国公看了沈芝一眼,沈芝力道合适的按着安国公的肩膀,趁机说出她的目的:“爹爹,我很喜欢调香,如今又开了香料铺子,就想着找个师傅学一学如何制香,既然开这个铺子,总是要懂些东西的。”
安国公皱了皱眉:“你将调香师傅请到府上来就是。”
沈芝悠悠地道:“人家不会上门的,再者说,我是想找一个师傅学艺,怎么能让师傅上门,合该我上门啊。”
“那你想如何”
沈芝见状,当即凑到安国公耳边,一番撒娇买好,安国公听后,沉吟半晌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爹爹怎么会不同意,爹爹最好了。”沈芝忙道。
安国公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好的,听你的。”
在安国公那得到可以经常出府的同意后,沈芝喜滋滋地带着月桐回了临春苑,此时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当下先沐浴更衣。
沐浴洗发后,月桐拿帕子给沈芝绞头发时,这时相琴拿了个小红匣子走了进来,道:“小姐,这是国公爷派人送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