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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谈判

第十六节 谈判

曹冲手指动了动,示意许仪和李维退后一步,这才蹲在面无人色、满头是汗的铁勒面前温和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也知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杀他,我本打算跟你们好好谈一谈的,可是他居然污辱我,我只好杀了他了。”曹冲说着,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铁勒茫然的看着曹冲,他不知道怎么去认识这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少年。好象他说的是对的,于先生说的那些条件,他好象都是可以答应的,于先生走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怎么突然之间就杀了于先生呢?好象是因为于先生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了。

“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头人,我要进城。”曹冲站起身来,示意许仪他们把铁勒拉起来,又拿过一柄长刀递到铁勒手中:“我不想杀人,只想跟你们好好谈一谈,把这里的事情能圆满的解决了,所以我希望你们也不要逼我,我进城的时候,不希望有人跳出来找死。回去让头人们好好商量一下,派人来跟我谈判吧,至于申家,让他们派个能说上话的来。你能把我的话带到吗?”

铁勒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长刀,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点点头表示他听懂了。

“我的人弄坏了你的刀,这把刀就算赔你的。”曹冲呵呵一笑,拉出半截长刀,刀锋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铁勒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眼神,暗自叫了一声:“好刀。”

“不要不好意思,我的人都用这样的刀,只有这种刀,才能佩得上你这样的年轻勇士。”曹冲老气横秋地拍拍铁勒的肩笑道:“去吧,将我的话带给你的族人。半个时辰后我要进城,希望我的刀不用沾上你们族人的鲜血。”

铁勒捧着那柄长刀,踩着有些发虚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挪进了半里外地大营。庞统看着他没入人群的背影,笑着说道:“公子这一把三十炼钢刀能镇住这两千人吗?”

曹冲笑了,回头看着庞统道:“先生以为呢?”

庞统摸了摸颌下的短须笑道:“于靖已经死了,这个铁勒又被邓奋威几个吓破了胆,只怕这帮蛮人一下子不会有什么好主意。公子大可以安安稳稳的进城了。”

“但愿如先生所料。”曹冲哈哈大笑。

事情好象被他们给猜中了,不长时间,铁勒又从大营里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请曹冲等人入城。曹冲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四百余人昂首挺胸的穿营而过。两千赤着脚拿着简陋弓弩的山民隔着十几丈远用一种敬畏和羡慕地眼神看着这四百盔明甲亮的战士,一个个咂舌不已。于靖带来的几百个申家寨的人躲在一旁,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却从头至尾没有人敢跳出来向曹冲地人发动进攻。

曹冲在欢喜不禁的蒯祺的欢迎下进了城。他最后回过头来对远远的缀着地蛮人们高声喊了一句:“我在这里等你们”,然后迈着轻松的步伐进了城。城门吱吱呀呀的在他身后关上了,截断了蛮人们敬畏的眼神,庄重的宣称演出成功。

“公子神勇,蒯祺佩服之至。”明显消瘦了不少。眼睛都显得大了一圈的蒯祺堆着满脸的笑容,讨好的拱手施礼:“祺何其荣幸,房陵何其荣幸,竟能扰动公子大驾。亲自来救援。”

“还要感谢蒯县长,能让我有这个露脸地机会。”曹冲收了脸上的笑容,瞟了一眼面色大变的蒯祺,哼了一声道:“走吧,带我去你的官府,好好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冲在来时已经问过蒯景,现在由当事人蒯祺再一说,事情基本也就清楚了。这山里的山民和外面的沟通。通常都是通过申家这样的大家族,就是官府要征收的赋税和方物,也是通常由他们领头去办,当然这里地好处也被申家捞了不少。官府得到地数目,和山民们实际交上的数目之间地差距极大,再加上从外面运进来的紧缺物资被他们层层加码,真正到了山民的手中,价格基本已经成了天价。但山民们愚昧无知。好多人一辈子没出过山。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被他们花言巧语的蒙骗。威逼利诱的欺压,也是茫然无知。蒯祺入山后发现外面卖得极贵的山货原来在山中竟是如此的便宜,不由得起了贪心,利用手中的权利直接派人到山民手中收购。

本来他给的价钱比申家的价格还是要公道一点的,但没想到手下的这些员吏从中大捞好处,最后算下来竟比申家的价格还低了不少,又仗着官府的威风强买强卖,惹得山民们大为不满,最后因强行要贱买一张罕见的白虎皮竟逼死了一个山民,结果被早就不满的申家从中一挑拨,山民们在头人的带领下,竟围了房陵县城。好在房陵县城虽然不高,山民们的武器也实在差劲,攻了三天城,除了流矢射死了十几个人之外,竟是无可奈何。在于靖的安排下,他们只得一边制造攻城器械,一边围城,想着等到城中粮绝,好杀进来掳掠一番。

蒯祺没想到的是,申家居然想借此机会霸占房陵上庸,要过过官瘾。一听蒯景说完事情的经过,他吓得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紧张兮兮的看着曹冲,静候发落。

“你的事,稍候再说。”曹冲摆了摆手:“现在的事情是立刻加固城防,城中一下子多了四百多人,你的粮食还能撑几天?如果不够,那就趁早弃城,我的人救你出去没有问题,要想全部斩杀这些人,难度不小。”

蒯祺紧张的盘算了一下,强挤出一点笑容道:“公子,城中余粮还有不少,即使有公子这四百多人,还可再撑半个月。只是,只是这些都是去年的赋税……”蒯祺刚要说请公子今年能不能把缺补回来,却被蒯景拉了一下衣服,这才想起来自己惹的大麻烦,连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半个月?”曹冲想了想,有些犯愁,他这里有半个月时间足矣,可黄忠的一千人还在外面呢。他们可只有三天的口粮了,就算他们再能挨饿,也支撑不了几天,如果全凭这城中地粮食,只怕撑个五六天也就完了。

五六天能解决这里的事情吗?要不然只有让候在城外的文聘回去搬救兵了。只是从心理上说,他又不愿回去再搬救兵,自己在乐进和文聘面前可都是胸有成竹的说没问题的。

都是这蒯景的假情报给害的,自己也着急前来救人。一时大意,竟然没有派人前来核实一下。

曹冲脑子里想了又想,盘算了又盘算,一时拿不定主意。他让蒯祺和蒯景先下去准备,留下身边的几个人。将自己地担心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几个人不吭声。

文厚没有说话,他对地形比较熟,但对这种决断的事情却不太在行。乐綝却是极想立一奇功。觉得就凭这一千四百多人拿下这些军械简陋的山民应该问题不大,再兴师动众的回去搬救兵大可不必,至于许仪等人根本就是有些被上次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觉得这城外的兵还能比刘备和孙贲的六千人强吗?再说了,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他们围城根本不行的,自己这些人随时想走就走。怎么可能被他们困住。要说攻城,就凭那些鞋都没有山民蛮子还能攻城?真是开玩笑。

张松瞥了这些张狂地家伙一眼说道:“你们不要忘了,上次虎跳涧和鹰愁涧之战,我们是占了地利,就算如此,人手也是损失一尽。汉升的三百亲兵是没剩下几个,就连一百虎士也损失了七成以上,你们还想这次再打成这样吗?公子岂是怕打仗?公子是舍不得拿你们的血去填他的战功簿。你们一个个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说八道。”

许仪和典满一听。想起了上次激战地惨状,都沉默的低下了头。庞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张松。又看看曹冲,轻声笑了起来:“公子放心,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叛军今天这么轻易的放我们进城,只怕他们已经乱了阵脚,我估计不久他们就会派人来谈判,毕竟这些山民误不得农时,耽误不得,再说他们就算得了这县城也守不住。如今于靖已死,叛军心神已乱,一定会去申家堡找申家兄弟做主。申家堡离这里不到百里,快则明天下午,迟则后天早上,是战是和就有个结果。我们越是安稳,他们就越慌。何况实在不行地话,以我们的实力,破城而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呢。”

听他这么一说,曹冲也定下了心神,细细思量了一回,也觉得有理。庞统又道:“黄将军那一千人明晚才能到,以他们的口粮,大概可以支撑到后天没有问题。我们守城人手已够,他们再进来也未必有用,不如就让他们在城外,还方便从文太守那里接受支援。由他们在城外作为疑兵,比进城来帮助守城更有用。”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一时倒也安定了。四百多人上了城,协助原有的人手加固城防,一时城中人心大定。两日无事,第二天夜里黄忠到了城外,魏延亲自带着人进城联系。曹冲将商定好的方案详详细细的告诉了魏延,魏延听了也点头称是,连夜带了些粮食又出了城,在附近找了个地方静候城中的消息,同时和筑水中待命的文聘联系上了,又取了一些粮食救急。

第三天中午,城外派人来联系,要求城中派人出去谈判。曹冲心中大定,立刻派早就准备妥当地蒋干和文厚出了城,同时由李维带着几个虎士保护他们。蒋干意气风发,昂首挺胸的出了城,趾高气昂的进了城外的大营。

曹冲在城中静候蒋干的消息,他相信以蒋干的口才,那些蛮人固然不是对手,就连申家也未必挡得住。别说申家的智囊于靖已经被自己宰了,就算于靖在,只怕也搞不过蒋干。现在唯一担心的,无非是申家不死心。仗着他们地实力胡搅蛮缠,裹胁着那些山民寻求最大地好处。这些粗人固然口才不好,但也正因为他们粗,所以他们不讲理,不达到目地誓不罢休,搞到最后还要比谁地拳头大。

果不其然,两个时辰后蒋干回城了,他有些无奈的对曹冲说道:“申家的老大来了。那个老小子也不露面,派了个人来跟我说,他说不过我,只咬死一句话,要赔偿,数目大得让人咂舌。房陵和上庸要由他们说了算,否则就围城到底。反正官兵来了他们就退,官兵退了他们就来。看谁耗得过谁。”

曹冲和庞统互看了一眼,不由得苦笑不已。庞统想了想道:“既然如此,这申家也就留不得了。立刻通知黄将军,给他们点教训,端他一两个小寨。让他知道点利害。”

“也只有如此了。”曹冲点点头,立刻找来邓展,让他带着人和文厚一起摸出了城。黄忠和魏延正在山中待命,见到邓展之后。精神一振,寒喧了几句立刻切入正题,一听邓展传达的命令。黄忠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对文厚说道:“你对申家的情况比较熟,能跟我们说说各个寨子的情况吗?”

文厚笑道:“我来这里就是干这个的,如何不能。”他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张襄阳刚做出来地纸摊地上,指着上面画的图形说道:“这是山里几十个山寨的位置图。最大的当然是申家,申家有大小五个寨,中间一个主寨是申家大寨主申耽的,靠近西城的那个是二寨主申仪的,相距大概有五十里,还有三个小寨,都是申家族人把守。申耽那个寨子有上千人,最关键的是他三面绝壁。只有一面有路。又被于靖修了一个山道,准备了大量地擂石滚木。易守难攻。要说好攻一点的倒是申仪那个寨子,但他离这里太远,只怕长途奔袭不易。因此我们只能在三个小寨子中选一两个,这三个寨子大小差不多,每个都有一二百人,平时主要是是和其他山民产换货物之用,倒是不难攻取,但他们都在其他头人的地盘中间,要想经过只怕有点困难,而且山路也不太好走。”

黄忠想了想,看了看魏延。魏延摸着下巴,半天没有吭声,指着地图又画了半天,最后他指了指申耽的大寨说道:“根据子淳所说,从路途难易情况和威慑作用来说,无疑是打这个寨子最好。虽说是三面绝壁,不过子淳也说了,偶尔还是有山民可以走的。既然那些山民能走,我们这位高人大概也是走得地。”他说着,微笑着看着跟随邓展一起过来的一个瘦瘦的山民。

这个山民姓金,外号金猴子,正是曹冲请过来教授虎士们攀援的高人。他从小在山中采药,山中地绝壁只要有人能走,他基本上都没有问题,曹冲也是因为府中有人多次从他手中买到绝壁上的稀见药材才知道这个瘦瘦的小子的绝活的。

金猴子笑了笑,他点头道:“魏将军说得对,只有这地方有人能走,我基本都能走。但是有两个问题,我要上山,因为是生路,所以只能是白天。再者,照着文公子所说的情况,只怕上去的人不能多,最多只能带两三个练习得最好的虎士上去。”

魏延笑了:“只要你有办法上去就行,人不用多,两三个虎士足矣,只要斩杀了看守山道地那些人,我们就可上山,只要我们进了寨,这一千人不够我们砍的。”他笑着指了指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说道:“今天是十八,丑时月色正明,你们正好趁这个时候上山,卯时又是人最困的时候,正好动手。”

邓展哈哈一笑,拍了拍魏延的肩膀说道:“文长,怪不得公子总说你是个将才,这天时地利人和,你都计算在内了,听你这么一说,不打这申耽的大寨反倒没有天理了?”

黄忠等人听了,不禁宛尔而笑。魏延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干笑了几声。想了想他又得意的说道:“申家大寨里好东西一定少,别的不说,至少我们地粮食不成问题了。打下山寨之后将消息送回来,我们自己就在大寨里休整两日,反正这里不过百里。以邓师傅训练地疾行士,一天就可以来回了。”

邓展呵呵一笑:“你个竖子,你以为疾行士这么容易训练啊,这些虎士刚刚挑出来,根本还没训练呢,哪来的疾行士啊。”

魏延笑道:“我知道这两天训练不出疾行士,但邓师傅身边地那个疾行士不是还在吗?我可认识他的。”说着他指了指一直跟在邓展身后一个亲兵,促狭的挤了挤眼睛。邓展大笑,双手一拍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就不要迟疑了。诸位,我也赞成文长的决定,攻打申耽的主寨,诸位以为如何?”

好说歹说才跟了出来的李维第一个站了起来:“要玩就玩个大的,我也赞成打主寨。”

邓展甩手就是一巴掌,转过头对有些不解的黄忠笑着解释道:“这个竖子是公子新收的侍卫,不好好在公子身边呆着,死乞白赖的要跟着出来,一听有仗打就不知道规矩,用公子的话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斗分子,二位将军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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