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绿色的衣衫,肩上的伤口被莫痕那一掌终又是伤得裂了开,鲜红的血在水绿色的衣料中渐渐渗出,变成了一抹诡异的暗色图画,她抬眼,满头青丝凌乱的垂在身后,几乎铺满了一地,明亮的眼里带着一丝笑:“何必要莫大人也在呢,你自己也明知道我根本杀不了你,何必到了这种时候还藏着?”
凌司炀不语,缓步走向她。
苏瞳瞪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别再过来,不然我还会出手!我在前往玉夏国之前曾发过誓,若是我能活着从你给我设的局里逃出来,如果我还能活着见到你,我一定会狠狠煽你一巴掌,再杀了你!”
“你这辈子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煽了一巴掌吧?滋味如何?疼么?”苏瞳冷笑。
瞬时,只见走至她眼前的凌司炀微微俯身,苏瞳一滞,坐在地上微微向后缩了一下,视线沉冷的瞪着他:“别碰我!要杀就杀,别用你那双玩阴谋的全是血腥的手碰我!”
深邃的眼眸淡看着她眼中的愤恨,只轻轻道了一个字:“疼。”
苏瞳蹙眉。
“不过十岁之前,被你姑母一边骂着朕是没用的东西,一边经常顺手给朕一个耳光,朕习惯了。”说时,他视线凝视进她微颤的眼里:“别动。”
苏瞳防备的看着他:“你别再提自己小时候的事,老娘才不会再心疼你!”
他只是一味的笑了笑,伸手按住她的肩,在苏瞳要挥开时冷声低语:“不想被关在西宫里的那个银面人有事,就老实些。”
苏瞳一滞,顿时抬起眼狠瞪着他:“你除了这些还会什么?先是让莫痕以十三的安危来威胁我,现又拿银风的命来威胁我!凌司炀,你可真是神算啊,你怎知我就不能自私一次,你怎知我就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命?你总拿别人来威胁我做什么?你……”
话音未落,肩上的衣服忽然脱落,苏瞳募地哽住,低下头看向凌司炀手中不知何时持着一个瓷瓶,将里边仿佛是上好金创药的白色药粉撒在她肩上那一次一次裂开的伤口处。
苏瞳蹙眉,没有乱动,鼻间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他手指冰凉,但不再是曾经中毒的迹象,她无心去多想,直到他给她上完药,轻轻提着她的衣服拢好她的衣襟时,这才垂眸,看向她一点也没被没有任何撼动的眸色。
“那个银面人,是你的什么人?”他目光此时毫无深意,只是漠漠看着她。
苏瞳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你有必要知道么?你管得着么?”
“瞳儿……”
“别再这么叫我!”苏瞳猛地抬起眼瞪向他眼里那抹一如既往的温柔:“少再在我面前演戏!我说过,从今以后我再见到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我奉劝你,要么就赶快杀了我给我一个了断,要么你就离我远一点!别再让我看见你!”
下巴上一阵冰凉,苏瞳抬眸,对上他瞬时有些寒冷的黑眸,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在自己下巴上几乎是用着想要捏碎她的力度,她高昂着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只是笑,笑看着他终于卸下那个笑脸。
“很好,若是这般之恨,那便更恨一些也无妨。”说时,他眼中冷意涔涔,陡然拿出一颗红色的看似药丸的东西置于她紧闭的嘴边:“吃下去。”
苏瞳一惊,慌忙将头转开:“不吃。”
凌司炀一笑,强制的转过她的头,紧捏着她的下巴双目森冷的看着她圆睁的满是倔强和恨意的眼里:“恨就恨得彻底些,这是毒药,别忘了朕身上也有着一半凤凰血,子母蛊这种东西,想得到自然是不难。”
苏瞳赫然满眼惊愕的看着他,却是瞬间凌司炀陡然强制的掰开她的嘴,将那药丸投入她嘴里,不让她有机会看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所配。
看着药丸落于她口中,他忽然一笑,声音出奇的温柔低哑:“子母蛊,吾血融于汝血,我生,你随我生,我死,你亦同行!”
苏瞳咬牙,不啃咽进去,只是含在嘴里,渐渐化开后,是浓浓的苦涩,拧眉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有些温柔又残忍的男人:“我从不知道,什么叫由爱生恨,我从不知道,什么叫恨不得从来没爱过,我从不知道,魔鬼竟然也能长的这么好看。”
凌司炀手下一抖,视线微暗,看进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我这个千年之后的一缕异世孤魂,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么?皇上?”苏瞳深深的看进他仿佛蒙上一层不肯让人看透的迷雾的眼里。
苏瞳将那东西咽了进去,然后叹笑,眼中是化不开的感伤,随即又被一层冷漠掩盖,低下头,默默甩开他的手:“请问我可以走了么?”
凌司炀凝视她转过头去削瘦的侧脸,心里是被重重的一击。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酸,很瑟,很疼,很想解释一句,很想很想把这个看起来无助又必须伪装坚强的女人抱进怀里,容不得任何人去伤害。
这是什么感觉?
单手背于身后,纂了纂拳,随即面无表情的甩袖转身:“叫莫霖进来,送皇后去西宫反思。”
没多久,莫霖恭敬的走了进来,走至苏瞳身边,看了一眼前方静立不动的身影,随即俯身扶起无力起身的苏瞳:“娘娘……”
苏瞳任由莫霖扶她起身,扶着她走出去,走到门前时,她忽然停顿了一下。
视线静静的看了一眼门外高挂的月亮,陡然仿佛叹息般的漠落一笑,终是没有回头,被莫霖搀扶着出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