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她仍然分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敌是友，说是朋友，这番做派着实不像，但如果说是敌人，他对她又没有明确的杀意，甚至之前的那段路他还帮了他们不少。
“寻通天塔寻的很痛苦吧……”莫名的，清辞道君的声音突然沉寂了下来。
“其实我寻通天塔寻的也很痛苦，不过……我现在不痛苦了。”
苏玖抿唇，实在不想再听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清辞道君勾了勾唇角，低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寻的通天塔，其实一直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真是自握宝藏而不自知啊。”
“苏玖，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挺聪明的人，但再聪明的人看来也有犯蠢的时候。”
“另外……你大概不知道，你其实已经犯过两次蠢了，而这两次还都栽在了你身边之人的身上。所谓一叶障目不外如是。”
“不过，从现在的形势看来，这片叶子也遮不了多久了。”
苏玖无心理会他，却没想到这人自言自语起来却是没完没了，黑暗之中四处都充斥着此人的声音，让苏玖将自己不稳定的情绪几乎提到了顶峰。
“你到底说完了没有！挑拨离间？你是想让我怀疑我身边的谁？”
清辞道君有些惊讶“情绪外泄……你竟还会情绪外泄？所以你是想到了谁，让你生气了呢？”
苏玖恍惚了一瞬，是啊，她到底是因为谁在情绪外泄？
清辞道君的声音有些淡，同一时间这片黑暗之外也传来了一道声音。
“阿玖……阿玖……”
苏玖转头，似乎想要寻找声源“小师叔……”
“苏玖，你的这位小师叔在叫你呢，感受到他的关心了吗？”
朦胧的黑暗之中，苏玖发现清辞道君的身影也开始变淡，唯一不变的是他唇角所噙着的一丝莫名的笑意，就像是在等一场好戏。
苏玖的脚下骤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埋藏于漩涡之下的一股大力，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苏玖晃神间，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
清辞道君朝着苏玖的方向走了两步，笑道“时间到了，我们一会儿见。”
清辞道君消失了，同时苏玖也感觉到了眩晕的侵袭。那是来自于自己意识的最深处，她在被两股力量所拉扯……
再睁开眼睛，周围的黑色已经消失，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身体的脚下竟是也踩着一道黑色的漩涡，就和之前她在魔剑内看到的漩涡一模一样，所以这个漩涡也是被她所带出来的……
苏玖见自己手上还握着魔剑，下意识便想要松开。
然而当她想要抽离的时候已是来不及。
“苏玖！”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玖看向声音来源。
这才发现，这道阵法的周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被一层结界给笼罩了起来。此时，小师叔正举着无痕剑对抗这层结界，打算将结界由外打破。
大概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灵气，楚洛痕的面色十分的苍白，额头还有冷汗不断的滑落，甚至唇角也渗出丝丝红色。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苏玖举起没有握住魔剑的那只手，手心出现了片片雪花和冰棱，结界之内更是于转瞬之间被冰雪所覆盖。
她微微抬手，口中接连不断的念着属于某种术法的口诀，紧接着周围乱舞的冰雪便找到了某个发力点，接连不断的朝着无痕剑与结界相交的部份冲撞而去。
有了苏玖和出楚洛痕的里应外合，结界竟真的晃动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这么一下，然后便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按理说，这是个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也猜到了设下结界的人十有八九是那个修为奇高的灰衣人，便是一时间无法破开结界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然而苏玖的脸色还是于瞬息之间有了变幻。
苏玖抿了抿唇，看向楚洛痕所在的位置“小师叔，你先离开吧……”
楚洛痕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
苏玖坚持摇头“你先离开，我自有办法离开这里。”
“你有办法离开这里，便现在就出来，为什么又让我先离开，苏玖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别管我了，我有我的办法。”
“我……我是你的长辈。”
不过比我大百余岁而已，你算什么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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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楚洛痕的状态越发的差，苏玖叹了口气。
心知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会损坏根基的。
苏玖抬手，风雪再度而至，同时楚洛痕也终于察觉到了苏玖不对劲的地方。
苏玖的脚似乎在下陷？
楚洛痕明白了“那漩涡在把你往下面拉拽？”
有结界的隔离，楚洛痕没办法清晰的感知到苏玖的情况，自然也不知道苏玖脚下那突然出现的漩涡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过现在，他或许已经猜到了……
楚洛痕简直要咬碎一口牙齿“你给我说话！”
苏玖怔了怔，她似乎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小师叔。
苏玖浅笑，这一瞬间，她竟是觉得这个熟悉的人生动了不少。
按理说，楚洛痕的七情六欲早已别摘除，但现在的他看起来，着实不像个已经摘除了七情六欲的人。
也好，这样就很好。
苏玖其实从第一次使用术法开始便察觉到了，她每使用一次术法，脚下的力量便会往下拽上一大截，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如同那折磨人的钝刀子。当然，她即便不使用术法其实也还是会下陷，只不过下陷的速度会慢上许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早晚都要被这一股力量吸下去。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为了节省灵气损了一个小师叔。
她的灵气像不要钱似的凝结出了各种术法，朝着结界的薄弱点甩去，一时间帮楚洛痕分担了不少的压力。
楚洛痕也终于明白了苏玖的处境“苏玖！你给我停下来！”
“我停下来，你也会停下来吗？”
楚洛痕没有说话，脸色无比阴沉，但手上却显然没有丝毫卸力的打算。
小师叔的倔强，苏玖是明白的，她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救自己。
“小师叔，我陷下去之后其实不一定会有事的。”
楚洛痕没有回应，只是因为有些事情他赌不起，这漩涡也好魔剑也好，阵法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需要对苏玖的生命有着绝对的保证，不能让苏玖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祭了天……
“小师叔，你听我说，我的意识在魔剑内遇到了清辞道君。”
楚洛痕一时间有些失神，不过很快，他又从失神中走了出来。
“清辞道君？”
“是的，清辞道君，他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我们一会儿见。我猜他应该是想通过这个漩涡将我带到其他的地方。
你相信我，我不会出事，你将力道卸了吧，你灵力早已透支，再强行撑下去，会损伤根基。
还是说，小师叔希望我因为这件事记你一辈子，希望它成为我的心魔，让我永远不得飞升？”
听了这句话楚洛痕有一瞬间的怔愣，同时也真的收了手。
苏玖的目光轻微的闪烁了一下，小师叔对于自己能否飞升一事似乎很在乎？
毕竟前两句话他都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到了最后一句话他卸了力道……
苏玖不由得轻笑，就这么相信，她能在将来的某一天飞升吗？
楚洛痕收回了无痕剑，苏玖也停了术法。
现在的她其实已经很少有时间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去观察一个人了。她一直都在奔波的路上，一直都在战斗，也一直都在思考那些如麻团般的谜团，导致她好久没有用心去注意过她身边的朋友了。
苏玖静静的立在原地，看着隔着一层结界的小师叔。
笑道“小师叔真的是容颜极盛，哪怕隔着一层灰蒙蒙的结界，也是好看的。”
楚洛痕看向苏玖的眸色有些深，除此之外时不时的还有些出神，收了无痕剑之后，他的脸上出现了茫然之色，好像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直到再度听到苏玖的声音，那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才终于再度开始慢慢聚焦。
“小师叔是不是已经寻回了七情六欲？”
楚洛痕的身形一僵，脸上依然一片清冷好似听不懂苏玖在说什么一般，只有垂拢于身体的两侧的手，有些微微控制不住一般的蜷缩了一下。
苏玖有些意外“还真被我猜对了？”
楚洛痕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了苏玖一眼，随即又看了一眼她脚下的漩涡“身在麻烦之中还有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楚墨瑾到底都教了你些什么……”
说完楚洛痕也不理会苏玖，直接原地盘坐，调息了起来。
苏玖则是有些怔然，从小教她的人……不是他吗？
苏玖看了楚洛痕半晌，突然失笑，小师叔该不会在掩盖自己的尴尬吧。
笑过之后，她又忍不住看向脚下的漩涡，如今她的小腿部份已经被吞噬，没有任何疼痛感，只是单纯的无法将身体抽离。
也不知道按照这个速度，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苏玖看着漩涡，看着阵法，看着阵外的人，不由得有些想要叹息，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安宁的时候了。
只是这里到底是降魔之地，让她安宁的时间也注定不会长久。
地动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地动发起的时间要比前两次长的多。
楚洛痕也随之结束了调息睁开了眼睛。
除此之外，苏玖感觉到自己下沉的速度也变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地震的缘故，周围的结界开始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