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福夫妻回去半月后,米福那边倒是来了信儿,说他已经从老家里准备返回京城了,还顺道去府城看了看米家和何家大房。
信儿先到,米福还在路上,托的是驿站,正巧驿站有批急货给运来京中,顺便给捎了来,话也不多,只有浅浅几笔。
何家隔壁府宅要卖,牙行的人找来了何家。
要说隔壁家与何家大小倒是差不离多少,这回也是隔壁的大人要调任到外边,一家大小都要跟着去,那银钱不称手,便想卖掉这处房舍,换些银钱置办些东西给带着去。
何家早前买房舍的时候便想买个大的,不过京城的房舍贵重,这房舍最是抢手,便是捧着银子都寻不到的,牙行也是正巧碰上有这么一座房舍,又有上回何家问询大宅的事儿,牙行估摸着便登了门,把来意一说,很快就被引进了门儿。
米仙仙问他:“听下边说,行老手头有房舍?”
行老是对这牙行行人的称呼,这行老姓马,叫马行老,回道:“确实有一座,便是夫人隔壁史大人家。”
马行老介绍:“史大人家中与贵府府上地方大小差不多,这两个宅子的格局也差不离,前日史家有意要卖掉春辉坊这处房舍,已经请了牙行的人登门去看了,房舍保管尚好,主屋、梁顶、回廊等漆色也上好,便是住进去,也只消稍稍布置一番就能住人的。”
米仙仙面有难色。何家确实要买房舍,只是他们要寻的是大房舍,不是这等与她家规模相当的府宅。
马行老走街串巷多年,哪里不知道米仙仙的犹豫,他敢登这回门儿,便是心里已经有了谋算的,提点她:“夫人,容我说几句,京城房舍抢手夫人是知道的,尤其是不少的勋贵家里,现在还到处寻摸呢,也都想买个大的,要真抢,还不得到何年何月去,倒不如把这两家变成一家。”
马行老说的是如今京城的情形,三进以上的房舍几乎一出就被人给抢了,还有不少人早早就给他们打了招呼,让他们给留着。
马行老是觉得何家出手大方,接触过,觉得人不错,正好又在何家隔壁,这才上门走这一趟。
米仙仙:“你的意思是,在两家开个门?”
马行老点头:“便是如此。”
两座三进院子加上,可比一座五进院子宽敞,虽说这格局不如一座整的五进院子美观,但有地儿就行了,再挑那就没这店了。
“不过,史家这房舍因着出得急,价格上也并不贵,比当初何家这房舍还便宜一点。”
何家这府宅当初置办是三千俩银子,史家因为走得急,要换银子置办东西,把价格压下了两百俩,不讲价了。
马行老斟酌着说道:“这价格已经不错的了,如今史家院子的事儿还没传出去,若是传了出去,以这个价格,只怕传出去就能被人买走。”
米仙仙也知道这个道理,同马行老说考虑考虑,明儿给他答复。
置办房舍这等大事,米仙仙当然要给相公做足面子,在外人面前做足了要一起商议的模样。
她可是个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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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谁都不料还当真杀出来个程咬金。
史家房舍要卖的消息不知被谁给泄露了出去,引了好几家有意,史家那头倒也没趁机抬价,毕竟都在朝同朝为官的,谁都不敢贸贸然把人给得罪了,趁机抬价那是奸商才会干的事儿,史家要是做,这名声也就臭了。
不过史家不抬价,但为了不得罪人,这卖给谁也是桩难事。
史家里头,史家当家太太气得很,她把这事儿托给牙行,就是想悄悄把房舍的事儿给解决了,等这处房舍一卖,别人也不能说甚么的。
如今这消息一传开,便是今日一早,就有好几位相熟的托人来问了。
连要调任去外地的史大人都过问了这事儿,问史太太:“这房舍的事儿怎么给传出去了?还是要尽快寻了买主把房舍给卖了出去,不然这拖着容易得罪人。”
史夫人哪里想不到的,如今却不是卖不卖,而是该卖给谁的问题了。史家在京城多年,相熟的人家多,个个都是有关系的,该卖给谁却把他们给为难住了。
史夫人抱怨着:“要我说,这就是牙行的问题,我寻他们来时便交代过这事儿不能泄露出去,得偷偷的寻摸买主,他们牙行经营多年,谁家要置办房舍的他们一清二楚,只要牙行在中间使使劲儿,给咱两头搭个线这事儿也就完了,谁知道现在闹成这样。”
下晌,牙行的马行老登了史家门,说起这事儿也觉得很是冤枉:“史大人、史夫人,这事儿绝无可能是我们牙行给透露出去的,不说我们牙行受朝廷管制,分工严明,便是这回史家院子要卖的事儿牙行里也只有两三人知晓罢了,还都是牙行的老人,对牙行的规矩最是清楚,是不会明知故犯的。”
“除了我们这两三人,牙行其他人可是丝毫不知情的。”
像史家这种情况牙行不是头一回遇到,这京城的大家做事周全,总是不会轻易得罪人,于是牙行在先得了信儿后,就会悄悄帮着他们先处置这些房舍、田地、庄园,等过手后再宣扬出来。
牙行又不是头一回接下这大户人家的房舍,哪里会房舍还没卖就先到处宣扬的。
这事儿,牙行没问题,出问题的便是史家自家里头。
史家要卖掉这处房舍的事儿在史家可不是甚么秘密,这人多嘴杂的最是容易透露出去。
史夫人怪罪在牙行身上本来就没甚证据,被牙行这一说,知道问题出在自家人身上,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问道:“马行老,那现在可怎的办?”
本来是史家自己的院子,按理来说卖给谁那都是史家的事儿,但这会史夫人显然是被弄得焦头烂额了,竟问起了马行老的意见来。
史大人想了想,倒是问了个关键来:“这头一个有意的不知道是哪家?”
史大人看来,如今这乱七八糟的这家那家的,倒不如直接全推到第一家身上去,到时候只要对外说两家原本就说定了。
谁让他们后来呢,先来后到的道理谁都没法有理由反对,都说定了,他们史家总不好反悔不是?
毕竟他们史家那也是讲信誉的人家。
马行老道:“巧了,我们牙行登门寻的第一家说来跟史家也有一分关系。”他指了指隔壁何家,“正是隔壁大理寺卿何大人何家。”
“是他家。”史大人夫妻看了看,对这个结果很是意外。
两家离这么近,往前虽说没甚么往来,但逢年过节的还是给送了礼,当普通邻里走动走动,史夫人有些怀疑:“这、这处院子说便宜也不便宜,那何家?”
她是想问,何家有这么大财力能买得起?
何家不穷夫妻俩是知道的,不过这安家在京城,哪样不要钱的,何家为了在京城扎根,又添置了不少的东西,花费了不少的银子,如今这在京城里倒是安定了下来。
史夫人就一直觉得米仙仙那些贵重的首饰头面衣裳都是为了装装样子,毕竟初初上京,在各家夫人面前总不能让人看清了去,史夫人也是能理解的,只是一次性要拿出三千俩,一般没个家底的哪里能拿得出的。
马行老点头:“史夫人放心。”
牙行帮着何家置办了房舍、田地、庄园,房舍如今只有春辉坊这一处,但城外的田地可足足好几十亩,还有两个小庄子,城里也有四五处铺子,何家缺不缺银子,牙行可是一清二楚。
史家夫妻也没刨根问底的心思,何况这些牙行的老人知道规矩,最是守口如瓶,就是他们问,眼前这行老也是不会说的。
史大人想了想,拍了板儿:“马行老,既然这第一家是何家,那我们这房舍就让何家买下吧,只是希望这事儿能快些定下。”
都说迟则生乱,史大人也不想看着调任在即的时候因为一处房舍闹出甚么事儿来。
马行老应下:“史大人放心,前儿我已经登了何家,把事情说了,只消何大人与夫人拿了主意就能定下。”
要不是史家出了这档子事儿,马行老这会儿恐怕已经在何家了。
得了他这话,史家夫妻两个都松了口气。等把马行老送走,不用史大人吩咐,史夫人就已经沉了脸,吩咐人好生查查,定要查出是谁给传出去的。
如今不过是传了他们要卖房舍的事,以后若泄露些别的呢?
米仙仙其实压根不知道史家要卖房的事儿被传了出去,还没等她听了这消息露出点着急的模样来,马行老已经把史家打算给说了。
“...史大人就希望这事儿能早日定下来。”
当然,史大人最终选了何家,图的也正是何家跟史家没关系。
别的人家,都是有些拐着弯儿的关系来,卖给谁都要得罪人,远不如交给何家来得放心,谁也不得罪了。
这时候,没关系的人家反倒是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了。
当然,史大人也说了,若是何家知道后不买也不强求。在史家看来,何家有银子能买得起,但毕竟是才在京城扎根的人家,若是怕得罪人不敢买也是能理解的。
马行老也如实把这话给米仙仙说了。
“如今的情况便是这样,到底要不要买史家的院子还得夫人与老爷再商议商议,若是有意置办,便遣人来同我说一声就是。”
马行老知道何夫人要与何大人商议商议,毕竟这动辄就是几千俩银子的买卖,他很是理解,先一步提她说了。
米仙仙:“...”
米仙仙突然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但说要与何大人商议的话是她先开口,换了往日米仙仙也就把这话给圆了,当真拖上一日找借口已经商议过这等话来,这会儿也怕迟了些史家的院子就打水漂了,忙道:“不如现在就把这事儿给办了吧,我这就让账房跟着走一趟,把银钱给了,也麻烦行老帮着我们做个见证,尽快去衙门把过户文书给签了。”
只有签了过户文书这买卖房舍的事儿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不然这中间随时都能起甚么变故的。
马行老迟疑几分:“夫人要不要等等,再问问大人的?夫人放心,只要何家有意,史家那边也没意见的。”
米仙仙只得挤出个笑模样来:“不用了,我家大人说了,家中一切事由我做决定就是,他衙门里事情多,你也知道咱们京城人多,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闹去大理寺,哪里有空细细询问这些的。”
米仙仙很快找了个由头。
大理寺负责京中治安,刑罚,何平宴又是从底下调任上来的,身边没两个帮手,要全权接过大理寺的权利确实要耗费更多的心血,这京中的官场步步牵涉甚广,身后牵扯更是复杂,哪怕是何平宴在对治理这块儿很有心得,如今也不得不花费全部的精力进去。
这也是当初四饼为何要被送去青云书院读书的理由,何平宴这个当爹的抽不出空来教他,又怕他三心二意的,便只得选了个在学问上要求严格的书院把人送进去。
米仙仙这般说,马行老爷丝毫不怀疑,不住点头:“夫人说的是,确实不好打扰大人。”
史家这房舍的事儿牙行也想尽快给办妥,如今两边都没意见,马行老自然乐意在中间牵线搭桥,出了何家门就跟史家那边回了话。
很快史家管家就出来了,同何家这边一起,马行老等人去了衙门过了户,白纸黑字,银货两讫。
史家还没出京,只东西是早早就收拾起了的,这处宅子一过了户,史家就把收拾好的东西搬到了另一处宅子里,只等着过几日就随着调令一块儿离京了。
何家隔壁顿时空了下来,也是这会儿,外边人才知道史家是把宅子卖给了何家。
“蠢货,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的!”富丽堂皇的屋里,钟离夏狠狠骂着。
身前,一个婆子跪着,一个劲儿的认错:“是是是,都是老婆子的错,侧妃娘娘,我下回定会把事情把妥当的。”
“还下回?”钟离夏简直气笑了。
她一直关注着何家的情形,自然也知道史家的动静儿,随便给使了点银钱就从史家的婆子嘴里知道了史家的打算。
这便是为何大户人家都喜欢用签了定契的下人,这种只签雇契的婆子下人本就不是一心为了主家好,不过是银货两讫的规矩,自然多的是那等嘴不严的,三姑六婆的凑一堆,多的是说主家各种事儿的。
钟离夏原本是派人悄悄同与史家交好的人家透露点口风,她想着,只要透露过去,到时候若是有交好的人家想买这宅子,史家自然得越过何家把宅子卖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
她派出去的婆子本来是要往跟史家交好的一家去递消息,却被人捧着哄着一时漏了嘴儿,直接就把史家的事儿给宣扬了出去,这才让史家左右为难,最后反倒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极快的往何家怀里推。
一过了户,钟离夏也得了信儿,气得晌午连午食儿都用不下,命人喊了婆子来一番询问,这才知道竟是她派出去的婆子给捅出来的篓子。
本是想算计一番,让何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却没想到她们百般算计,何家没成一场空,倒是她一场空。
尤其是米氏,回回都运气极好的逃过!
婆子为了挽回这回的失误,忙道:“侧妃娘娘,虽然那何家买了史家的宅子,但他一家子乡下来的,便是买下了宅子又如何,还不是把其他家都给得罪了,咱们虽然收拾不了他们,但这些人家总是要给他们下绊子的。”
婆子绞尽脑汁的说,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很是有理。
钟离夏在安郡王府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在已有在王府经营了几十载的王妃在上头压着,如今两人势同水火,安王妃不留余力的打压着钟离夏,为了在王府站稳脚跟,钟离夏不得不开始收买王府的下人为她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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