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山派弟子拆开庆生身上裹缠的纱布, 露出纱布下的伤口来。
那伤口深可见骨,的确有些像是摔伤后留下的痕迹,甚为吓人, 越青峰上前仔细端详片刻, 乍一下的确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这伤口既然无法愈合, 那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越青峰似发觉这伤口有些不对劲,他稍稍皱眉, 念了两句咒诀试探, 不多时那伤口上逐渐溢出黑气, 这境况顾渊是见过的,那日黎穆为尹千面用煞气所伤时,他那伤口也如同庆生的伤口一般黑气遍布。
流山派那几名弟子惊愕不已, 以往他们并未见过这种情况,匆忙问道:“这是什么?”
越青峰皱眉道:“魔修。”
那几名弟子道:“我们为他诊治时,可不曾见过这煞气。”
越青峰说:“他掩饰过了。”
煞气入体之后,伤口自然无法愈合, 伤他的魔修掩饰过这伤口,使它看起来与摔伤并无不同,流山派的弟子均以为那是普通伤口, 于是便用了常规手段进行治疗,却不想这伤口始终不曾愈合。
既然已找出了源头,那接下来便好办多了,越青峰为他驱除煞气, 再治疗愈合了他的伤口,庆生却仍不曾醒来。
柳长青在边上看着,不明所以,急忙问道:“他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越青峰说道:“煞气入体的时间太长,还得再缓一缓。”
他说完这句话,大约是觉得已没什么需要再看了,干脆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又朝着那两名流山派弟子招了招手,让他二人走过来说话。
越青峰毕竟是前辈,那两名流山派弟子倒是听话,匆忙走过来,恭听他的吩咐。
越青峰问他们:“他是在何处摔伤的?”
那魔修伤了庆生,却又刻意掩饰了他的伤口,想必是为了掩饰他自己的下落,这其中必有古怪。
流山派弟子回答他:“就在后山。”
这么一说,那这事倒是很有意思了。
流山派毕竟是个大门派,哪儿来的魔修竟有胆子藏在这流山派的后山中为非作歹?他觉得很有意思,便想要去亲自看一看。
几名弟子回去照顾昏迷未醒的庆生,越青峰便准备往流山派后山去,柳长青对此事并无兴趣,他也想留在此处照顾庆生,顾渊却想随越青峰去看一看。于是兵分二路,柳长青留在此处,顾渊与黎穆同越青峰一同去后山逛逛。
三人一出流山派,顾渊便忍不住问道:“越掌门,我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庆生为魔修所伤,那普通弟子看不出来,易先生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现在正怀疑着易先生,此刻他难免就觉得有些古怪。
越青峰却说道:“若我观中弟子外出时失足摔伤,我是不会去看的。”
门派中弟子众多,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若是弟子摔伤掌门都要亲自去看,那掌门一天到晚便忙不过来了。
顾渊觉得有些道理,黎穆却忍不住问:“若你观中弟子摔伤不醒,还有诸多疑点,你也不会去看么?”
越青峰微微一怔,蹙眉道:“若是如此,应当会有人来报给我的。”
说话间他们便已到了流山派弟子所说的地方。
这儿是一处高崖,他们从那山崖上往下看去,以这高度,几乎毫无修行的庆生摔了下去却仍还活着,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那山崖下斜伸出了几株折断了的树枝,树枝上还隐约见得挂了撕破的破布衣角,大约是庆生摔下去时这树为他做了缓冲,他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越青峰说:“我们下去看看。”
他们三人均会御剑,下个高崖并不算困难,甚至说得上是极快的,片刻三人便到了崖底,这下边几乎没有人来过,杂草丛生,足有人高,一处杂草压塌了一块,边上沾了些血迹,应当是庆生摔下来时候坠地之处。
这处杂草边上分出一条小道,有几人站立后的脚印痕迹,大约是下来救庆生的流山派弟子。他们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端倪,这四周看起来是荒郊野外一片正常。
越青峰却不肯相信这附近真有这么简单,那杂草足有人高,四处走动不变,他左右一望,一言不发忽而抬手自袖中挥出一道灵力,锋锐如刃,硬生生将那周围的杂草削去了大半。顾渊吓了一跳,心想这越青峰出手真是鲁莽得可怕,黎穆却是再次露出了一丝的钦佩敬仰之色。
杂草削去之后,视线便清明了许多。山壁后露出了一处原掩在杂草之后的昏暗洞穴,十分阴森可怖,此处出现洞穴,必然是有些古怪的,可顾渊仍记得上次越青峰在清玄山上打塌了一处石洞,难免有些后怕,踌躇着轻声询问:“进去吗?”
越青峰反问道:“为什么不进去?”
他越青峰连尹千面都打得过,区区一个洞穴,根本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着洞穴明摆着有问题,为什么不进去看呢?
顾渊心有余悸,见越青峰抬脚便要进去,急忙道:“越掌门!这一回你可千万别将洞穴再打塌了。”
越青峰被他这一句话弄得一怔,倒有些哑口无言,好半晌,这才往下说道:“那时有尹千面,那只是意外。”
顾渊道:“我只希望别再有意外了。”
越青峰冷哼一声,转身领头踏进洞穴。
这一回他们走进洞穴时没了越青峰剑上散出的流光,那洞穴之内是极暗的,一进洞穴,顾渊只觉一股阴风自洞穴深处吹来,寒气森森,带着些不祥之气,他记着黎穆有些怕黑,便用术法召出了光亮来,黎穆却仍显得有些紧张,抓着他的手走在他身后,说是要为他们这队伍殿后,那模样如同受惊的小兽,竖着耳朵,一双眼瞳散着微绿的幽光,睁得极大,顾渊正想要安慰他一句,越青峰却有所察觉,皱眉问道:“你怕黑?”
黎穆几乎是脱口而出说道:“我不怕。”
他松开顾渊的手,壮着胆子走出几步,在心中安慰自己,其实一切并不曾有他所料想的那么可怕,他皱着眉头,顾渊难免有些担心,想要再次去握住他的手,黎穆却十分强硬地拒绝他。
“狼本是昼伏夜出的动物。”越青峰冷冷道,“可你竟怕黑。”
黎穆正想要开口反驳,却一脚踢着了什么硬物,洞穴之内光线昏暗,他只见得一处白森森的玩意咕噜噜滚出了老远,一时间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正在发着愣,忽而听到顾渊惊道:“骨头!”
越青峰皱眉走上前去,用剑鞘拨了拨地上的玩意,他们才终于看清地上那可是一颗骷髅头。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才是,他们循着洞穴的石道朝内走去,走得越深,这洞穴地上残存的尸骨也就越多,他们仔细看过,这些大多都是人骨,有些是新死之人,也有死了许久的。
这么一眼望去,白骨森森,实在是惊悚吓人,也不知若将这骨头拼凑起来,究竟能凑成多少具人骨,这些人绝不可能是自然死亡的,照理说死了这么多人,难免会有些怨魂鬼怪,他们却一个都不曾看见,顾渊正觉得奇怪,越青峰已开口说:“这魔修可真大胆,竟在流山派的后山中杀人修炼。”
是了,若是有魔修捉了些普通人到这洞穴内修炼,那些人只怕连魂魄都被他炼了个干净,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怨魂怨气留下呢?
越青峰又四下看了看,叹道:“这地方倒是个适合修行的宝地。”
顾渊看看这阴气森森的洞穴,实在是不明白此处那儿适合修炼了。
只是他们想不到会有魔修敢在此处修炼,自然不会有人仔细对此处盘查,那魔修大约就是利用了他们的如此的心理,为自己寻了个甚为安全的风水宝地。
这洞穴算不得太深,他们走了片刻便已走到了洞穴尽头,这遍地尸骨之外再无其他线索,也不知这魔修究竟是何人,顾渊想庆生也许是坠落山崖后遇见了这魔修,那魔修将他打伤,随后却又担心其他人认出了他身上的伤口而寻到此处来,所以才对那伤口百般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