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没想到王献之有此举动, 看到王献之爬树,他吓得要死。
“七郎,让小奴来吧!”阿陌拦住王献之,不让他爬树。
王献之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只好说道:“那你来吧!我要最美的花!把开得最美的花都采下来!”
阿陌点头,开始爬树摘花。
王献之没带篓子, 干脆用自己的下裳兜着那些桃花。
王肃之与王操之醒来后,不见王献之人影, 两人立马出去寻找王献之。
问了一遍王家子弟,没人见过王献之。王肃之不禁怀疑,七弟是不是跑下山了!
想到此,王肃之立马下山寻人。
等王献之带着阿陌回来时, 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王操之走到王献之的面前,一脸急切的问道:“官奴你去哪了?众人寻不到你,四郎还以为你下山了!他带人下山寻你了!”
王献之愕然,他指着下裳兜着的桃花告诉王操之:“我去采花了。”
王操之无语,只好派仆人下山把王肃之叫回来。
一大早跑上跑下,王肃之折腾出了一身汗。他喘着气,神色无奈的望着王献之:“官奴,日后要做什么事,一定要叫上我!”
王羲之特地叮嘱了王肃之,让他照顾好两个弟弟!尤其是对待王献之,一定要盯紧了!不能让王献之闯祸!
王献之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四郎辛苦了。我给你酿酒喝!”
“你要酿酒?用这桃花?”王肃之诧异,盯着那些桃花。
“嗯。”王献之觉得呆在山上挺无聊的。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前世的爷爷。爷爷临终前告诉王献之,日后若是想他老人家了,就去把埋在地里的酒挖出来,喝几口解解压。
王献之醒来之后,心情有些沉闷。看到后山盛开的桃花,他的心情舒畅起来。于是便有了酿酒的想法。
王肃之想了想,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同意了让王献之酿酒。还帮着王献之去后山摘桃花。
兄弟几人摘了不少桃花,又问厨子要了不少醪糟跟糖块。然后把洗干净的桃花与醪糟还有糖块,都装进陶瓷酒翁里,最后埋到了桃花林里。
标好记号后,王献之拍了拍手告诉王肃之:“听我师父说,喝桃花酿,对皮肤好。等酿成后,我要送一翁给大郎。”
王肃之笑容明朗的问道:“方才不是说,这是酿给我喝的吗?”
王献之嘿嘿一笑,回应王肃之:“这么多翁,四郎你也喝不完。”
王操之问道:“没有我的份吗?”
王操之也帮忙干了不少活!
王献之点头:“有!等酿成后,一起喝!”
王肃之伸手揽住王献之的小肩头,柔声言道:“回去吧!”
在山上的日子,过得很清静。每日除了学习之外,王献之还爱上了酿酒!
看到桃花开了,他采摘桃花酿酒。看到李花开了,他采摘李花酿酒。看到梨花开了,王献之采摘梨花酿酒。天天带着两个兄弟在山林里溜达。看到什么花开了,只要无毒,王献之就把花采了,用来酿酒。
王氏子弟觉得王献之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观察了一段时间,便不再关注王献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端午。
王献之挖了三翁桃花酿带下山。
端午前一日,王徽之就关铺子不接客了。他回到乌衣巷,特地在家中等弟弟归来。
总算逮到了王徽之,王彪之让王徽之给他染了个黑色的头发!
这么多年的心愿,总算是实现了。王彪之的心情很好,他告诉王徽之:“五郎,你也不小了。有没有出仕的想法?你若是有意出仕,叔父为你安排一下。”
王徽之心不在焉的回应道:“没兴趣。叔父,你回去沐头吧!沐头完,将这药水涂在发上。”
阿良递了一瓶药水给王彪之,王彪之听了这话,收下东西后,立马离开。
王家子弟陆续归家了,迟迟不见王献之几人的身影,王徽之等得不耐烦了。他对王羲之说道:“阿耶,我去接官奴!”
王羲之正在看书,听到这话,头也不抬,淡淡的回了个鼻音:“嗯。”
王徽之让人驱车前往城外,没想到却在半道上遇到了王献之等人!
王献之此时正在跟人撕逼。
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庾家子弟,正在玩埋人的游戏!
他们将奴仆埋到土里,打赌哪一个奴仆能活下来。
王献之下山回家,在路上遇到了这种事,觉得令人发指,看不过眼,他便出手制止。
“王七,我兄弟几人玩自家的仆人,与你何干?”庾家子弟一副嚣张的气势,说话的时候那眼珠子往上斜,轻蔑意十足。
这几个庾家子弟,年龄都不到十岁。王献之没想到这些小孩的心思这么恶毒,竟然拿人命来逗乐!
王献之连假笑都不愿意给庾家郎君,他直接说道:“你说他几人是你庾家奴仆,有何证据证明?”
“证据?”身材最胖的那个庾家子弟讥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王肃之神色淡漠的望着那几个嚣张的庾家子弟,他语气平静的言道:“庾三郎,你不拿出证据,我兄弟几人又怎知晓你所埋之人是你家奴仆,还是无辜百姓?依照《晋律》戏杀百姓者,徒期三载!”
当今世道混乱,许多百姓从北方逃到南方,大多数都丢了户籍,没了身份证明。各大世家会收揽这些流民,为自家驱使。没有签过奴隶契约的人,一律视为流民身份!
一般来说,自家收买的奴隶,还有奴生子,会得主人的器重。主人不会随意玩弄这些奴隶的性命。唯有后来招揽的流民,在世家眼中他们不过是蝼蚁之命,世家并没有把这些蝼蚁之命放在眼里。这些人的生死,全看主人的心情!王肃之料定,这几个被埋的人,都是庾家后来招揽的流民!
庾敬一听,王肃之竟然搬出了《晋律》的内容来威胁他,顿时恼怒起来。他阴阳怪气的冲王肃之说道:“有本事你去告我啊!真以为你几人是琅琊王氏的子弟,我就怕了你几人?笑话!我庾敬怕过何人!”
见这个小胖子这么嚣张,王献之想揍他一顿。他转头问王肃之:“殴打人犯法吗?”
王肃之惊愕,他愣了一下,低声劝道:“官奴,不可多事。”
庾敬听到了王献之说的话,他挑衅的冲王献之说道:“想打我?有本事你来啊!”
王献之的小手捏成了拳头,他冷冷的盯着那个小胖子。
王操之低声劝道:“官奴,归家吧。此事别管了。”
见王献之迟迟不动手,庾敬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指挥仆人,冲他们说道:“给我埋了这几个狗东西!敢露出一根头发丝,你几人就等着被其他人埋吧!”
庾家仆人闻言,神色惶恐,立马动手铲土,将土埋到那几个人的身上。
那几个人的身子被埋在了土里,只露出脑袋。如今庾家仆人动手铲土,要将他们彻底活埋了。他们惨叫着求饶,希望庾敬几人能放过他们。
王献之忍不住了,他捡起地上的石子朝庾敬砸过去。“小兔崽子!”
王肃之跟王操之被王献之的举动震惊到了。
庾敬被石子打到了眼睛,疼得嗷嗷大叫,他捂着眼睛,指着王献之破口大骂:“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庾敬立马冲那几个铲土的仆人命令道:“给我打死他!”
见状,王肃之正准备拉着王献之跑。没想到王献之直接朝庾敬冲了过去!
“官奴!”
王肃之面色大变。
王操之吓得脸色发白。
“快护着七郎!”王肃之立马命令王家仆人冲过去护住王献之。他自己也冲了过去。
王徽之出现的时候,两边已经打成了一团。他一看自己的几个兄弟被人打了,怒火涌上心头,立马跳下车,大声叫道:“诸君为我抓住庾家贼人,我有重赏!每人十金!”
路人本来躲在一旁看戏,听到这话,立马涌上前来,帮忙抓住庾家仆人。
王徽之冲过去,踹了一脚庾敬的下身。直接抡起拳头狂揍庾敬。
王肃之搂着王献之,把王献之护在怀里,他的后背被庾敬用石头砸出了血。
看到王徽之出现,王肃之先是一愣。接着看到王徽之在狂揍庾敬,王肃之出声提醒道:“五郎!莫闹出人命!”
王徽之对着庾敬的肚子狠狠地揍了十几拳,然后又踹了好几脚。最后才收手。
路人已经出手帮忙将庾家人拦了起来。隔开了王家人与庾家人。
王操之也被揍了。他的鼻子被打了一拳,流了一脸血。看起来十分吓人。
看到王徽之出现,王操之激动的哭了出来。脸上血泪交织,他伸手指着庾敬,委屈的冲王徽之说道:“五郎,他欺负我兄弟几人!他想让奴仆杀了官奴!”
一听这庾家的死胖子,竟然想让人杀了王献之,王徽之心里怒火熊熊。他捡起一块带着血迹的石头,朝庾敬走去。
见状,王肃之放开王献之,跑过去拉住王徽之。
“五郎!够了!”
看到王肃之的后背都是血,王献之怔住了。
王徽之把石头砸到庾敬的身旁,怒火不减,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阿良,即刻报官!让刘叔父带人过来!”
刘惔就是丹阳尹,建康隶属丹阳郡管理。贵族子弟斗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然要禀告丹阳尹处理。
王徽之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王献之等人先挑起来的!哪怕是王献之等人先挑起来的,那肯定也是庾敬等人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王献之兄弟几人才会插手管这件事!
刘惔一收到消息,立马带人亲自赶过来。并且还派人前往王家与庾家,通知了这两家人。
王徽之让医者帮王肃之与王操之包扎了伤口。
王操之想擦掉脸上的血水,被王徽之拦住了,王徽之不让他擦掉。
刘惔赶到现场的时候,被王家兄弟几人的惨样吓到了。
王肃之一身是血,王操之一脸是血,就连王献之跟王徽之身上也有血迹!
视线一扫,庾家那几个子弟身上没什么血迹。
如此场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王家兄弟被庾家兄弟欺负了!而且被欺负得还挺惨的!
王徽之看到刘惔来了,他立马冲刘惔说道:“刘大人,四郎带着六郎与七郎归家,在半道上遇到庾敬几人在玩埋人的游戏,便出声相劝,不料庾敬等人态度恶劣嚣张,甚至扬言要杀了七郎!庾敬有意杀七郎,并且命人行动,这是贼伤!”
庾敬一听,哭嚎着叫道:“大人,是王七郎先动手的!他先拿石块砸我!你看我这眼睛,就是被王七郎砸伤的!他砸伤了我,我恼怒之下,才让仆人动手揍人!”
“诸位借过!”
王羲之听说儿子被人打了,匆忙赶来。来到现场,从车上下来,看到四个儿子身上都是血迹。刹那间,一股火气往上涌,他的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庾家小子干的?”王羲之走到四个儿子的面前,他寒着脸,那双凤眸仿佛淬着寒冰,目光冷冽冻人。
王徽之点头,指着庾敬把情况告诉王羲之:“官奴看到庾家子弟在埋人,他心善,便出声劝告。这几个恶贼十分嚣张,不断挑衅官奴。官奴忍下来了。甚至,看到有只蚊虫飞在庾三郎的面前,官奴还好意帮他驱散那蚊虫!在驱散蚊虫时,官奴不小心打中了庾三郎。官奴正准备解释。庾三郎却直接命仆人动手,扬言要杀了官奴!”
庾敬听到这话,气得面色憋红,他指着王徽之,大声反驳道:“你欺人!王五郎你无耻阴险!事实并非如此!明明是王七郎动手打我在先!什么好意替我驱虫,我呸!这种无耻之言王五郎竟然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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