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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第045章.

陆心话音刚落便见宁宗远拿着菜单的手略略一顿,两道视线凝在她脸上,眸心里隐约带着些探究。

陆心知道宁宗远不像宁思那般单纯没心机,自知这话问得有些突兀了,尴尬地笑笑,端过菊花茶垂眸喝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将菜单递给她,宁宗远终于开口,语气听着倒没什么不对劲。

陆心赧颜地笑笑:“也没什么,只是早上听你和江总说什么要是你那个妹子还在,江总说不定都成你家女婿了的话,突然想到思思之前说有个姐姐的事,就顺口问下而已。”

今天江亦成本来也是陪着宁宗远一块出来的,下午时才有别的事走了。

陆心听两人聊起过两家过往的事,宁宗远半开玩笑半感慨地提了一下这句话,听宁宗远话里的意思,似乎当初年仅13岁的江亦成与宁家那个可能已经没了的女儿很是投缘,两人常腻歪在一块儿,两边家长还开玩笑说要结儿女亲家什么的,只是前几天刚见面时似乎宁宗远说的是宁思以前常黏着江亦成,两家想要结儿女亲家,这会儿反倒成了那个不知名的女儿了。

陆心承认她有些好奇。

宁宗远似乎对她的话也没觉得不对劲,点了点头,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望向陆心:“思思是还有个姐姐,如果还活着的话估计和你差不多多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陆心只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掐着般,心脏也是,面上却还能克制着维持平静,依然只是静静地望他:“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宁宗远眼眸敛了下来,伸手拿过茶壶,低敛着眼眸,一边倒着茶一边道:“她五岁的时候,我们一家去旅游,出了点意外。”

“她……死了?”陆心听到自己艰涩的嗓音,明知道这么问有些不敬,但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宁宗远摇摇头,似乎不想多说:“大概是吧。”

说话间已经抬头望她:“那时我们还没搬去新加坡,还在广州住,亦成他们也还在那边住,两家是世家,又是邻居,因此走得也近。她的性格不太讨喜,有些孤僻,在家里和谁都不亲近,总是一个人躲在一边看着,亦成大了她八岁,性格比较老成,可能比较心疼她吧,每次过来都会找她,陪她玩,处处护着她,因此她也就和亦成亲近些。亦成爸妈看在眼里,常拿亦成开玩笑,说等心心长大了,就给他讨来当新娘子。”

宁宗远说着忍不住笑了下。

陆心却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心心”两个字,手一颤,声音也有些颤:“心心?”

宁宗远犹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没留意到陆心的异样,只是兀自点了点头:“对啊,说起来你们连名字都差不多呢。她叫宁心……”

“哐啷……”一声脆响,陆心手中拈着的杯盖落在了茶杯上。

“怎么了?”宁宗远终于察觉到陆心的异样,望向她,问道。

陆心脸色除了苍白了些,神色却已经恢复方才的平静,有些歉然地笑笑:“不好意思,杯盖被茶水焖得有些烫,刚听的有些入神了。”

宁宗远笑笑:“小心些。”

陆心唇角扯了扯,勉强扯出些笑意。

宁宗远没留意到她的牵强,或许是所有的思绪都陷在回忆里让他的观察力下降了,也或许是本能地对陆心全身心信赖,他没有留意到刚才这话对陆心造成的影响,只是依然敛着眼眸,拈着茶盏轻轻扇着轻雾,继续道:“说起来我们家其实挺愧对她的,唯一对她好的还是个外人。亦成是个念旧情的人,他以前和心心感情好,因此心心出事对他打击挺大。当初我们一家人出去,回来时却独独少了她,他一个人在门口呆站了很久,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好好一个人出去一趟就没了。只是那时他年纪小什么也没能做,这几年听说他有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想确定她是否还活着,对她算是蛮上心的了。”

宁宗远说着忍不住自嘲一笑:“他钱包里还夹着一张心心小时候的照片呢。”

陆心下意识望他,她没见过江亦成的钱包,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照片,是否,彼宁心就是此宁心?

宁宗远当她是意外,也笑了笑:“当初刚看到时我也挺意外的,他不让人碰,谁碰了和谁翻脸。他……确实挺在意这个小时候的玩伴的。”

陆心唇角动了动,安静抬眸:“那……你们呢?你们……家有没有找过她?”

她的问题问住了宁宗远,或者是不想回答,他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端过茶壶,默默地给她斟满茶:“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

望向她:“看得出来,亦成对你似乎不太一样。”

陆心唇角动了下,垂眸望着眼前的花茶,声音很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宁宗远有些歉然:“抱歉。”

陆心唇角动了下 ,没能扯出什么笑意来,也没什么食欲,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为免宁宗远起疑,面上还是维持着平时的平静。

吃完饭后陆心也没了陪他四处逛逛的心情,宁宗远看她眉眼间确实有疲色,就先送她回来了。

他开车送她回来的,一路上陆心只是疲惫地倚着车窗闭目休息,直到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了下来才醒来。

“不好意思,今晚实在太累了,没能陪你好好逛逛。”下车时,陆心还是很客气地道了个歉。

宁宗远也已下车来,笑着道:“是我的问题,这几天把你累坏了。”

陆心笑笑,没应。

宁宗远抬头往公寓楼上望了眼:“你住几楼?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上去就好了。”陆心微笑着应,也本能地跟着他抬头往公寓楼上望了眼,然后在自家房子的阳台上,她看到了陆景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阳台外,穿着浅灰色的毛衣,一只手随意地揣在裤袋里,定定地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往下看。

陆心住得不算高,七楼而已,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她知道他正在望向这边,定定地望着,甚至隐约能察觉到他视线中的淡漠。

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安,勉强勾起一个笑 ,和宁宗远道了声别,赶紧上楼去。

陆景珩已经从阳台回到客厅里。

陆心开门进去时他正坐在沙发上,背影很疏离,一只手拿着遥控器,开了电视,声音却开得很小。

从门口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陆心看得出来,他脸部线条紧绷着,神色很淡漠,不是盛怒,是淡漠。

陆心心里的不安加重,小心翼翼叫了声“大哥”。

陆景珩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应,他没有反应。

陆心唇角不自觉抿了起来,换了鞋,走了过去,在他身侧坐下,盯着他的侧脸又轻轻叫了他一声,手还搁在他手臂上轻轻碰了他一下。

陆景珩只是面无表情地抿着薄唇,黑眸盯着电视。

陆心抿着的唇角加深,眼眸垂了下来,手又在他手臂上轻轻碰了下。

“陆景珩。”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陆景珩终于侧头望她:“时间不早了,去洗漱一下早点睡吧。”

说完已经弯身搁下手中的遥控器,拉下她的手臂,站起身,回了房。

身侧的温暖骤失,手掌心也有些空,初春料峭的寒意在掌心流窜,陆心怔怔坐在原地,视线不自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直到看到他回了他的房间,并把房门给关上了,阻隔了她的视线。

他关门的力道不算重,但也不算轻。

陆心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些酸,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从听到宁宗远说他的妹妹叫宁心开始,酸涩了一晚上的心情似乎更难受了。

她垂下眼睑,坐在沙发上失神了会儿,然后吸吸鼻子,起身走了过去,站在他的房门口,没有直接开门进去,只是抬起手,迟疑着在他门上敲了敲。

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从里面来开,陆景珩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看到站在门口的她,两道浓眉就拧了起来,语气不太好:“要进来不会直接进来吗?”

陆心轻咬着下唇,缓缓抬眸,望向他:“你生气了?”疑问的语气,却彼此都知道,她不是在困惑,她只是受不了,他突然的冷漠。

她的话让陆景珩长长呼了口气,门拉开,手掌落在她手臂上,想将她拉进来,只是指尖刚碰到她,陆心侧身避开了。

她闪避的动作让陆景珩压抑了几天几夜的怒气爆发了,抿着薄唇,扣住她的手臂,二话不说把她给拽了进来,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甩上,高大的身体将她压抵在了门板和他的胸膛间。

他一只手撑着门板,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望他。

“陆心,自从那个宁宗远出现后,你眼里还有过我吗?一天到晚不是陪着江亦成出去就是陪着宁宗远出去,天天三更半夜才回来,连周末也去陪着他,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陆景珩这番话几乎是低吼出声。他的长指有些失控地掐着她的下巴,力道不小,疼得陆心眉心都拧了起来,本能地央求:“你先松……松手。”

陆景珩没松手,所有的理智都被盛怒控制着,只是凝着一双黑眸沉沉望她:“陆心,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嗯?”

“我……我没有。”陆心下意识反驳,下巴被他掐得像是要脱臼般,她不是没见过陆景珩发怒,但从没像现在这般盛怒中夹着冷漠,他会气她,但不会对她冷漠。

“是真的没有还是不敢承认?”陆景珩盯着她的黑眸夹着隐怒,捏着她下巴的手在看到她痛苦的神色时倒是放松了些,只是嗓音沉哑了几分,“陆心,你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你什么时候对一个男人这么热情过了?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对你而言是怎样的特殊?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你真爱上他了,好,你要走,我不拦你,你爱跟谁跟谁去。”

陆景珩说放开了她,就像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一样突然放开了她,鸷猛的力道几乎让陆心站不稳,她单薄的身体因为他突然的放手虚晃了下,她的手扶着门把稳住身子,抬眸望他,轻咬着下唇:“我没有爱上谁,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我到底还有没有家人。”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很平静。

陆景珩倏地望向她,她也正望着他,紧紧咬着下唇,像孤独无助的孩子,刺得他心脏陡的拧绞成了一团,手下意识伸向她,被陆心侧着身子避开了。

“你每次都这样,总是不相信我,动不动就给我摆脸色,我有多迟钝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说吗?我今天也很难受你知不知道,我找到家人了,可是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想要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找不到……”

话到最后陆心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狼狈,她拉开房门走了。

陆景珩神色一紧:“陆心!”本能追了出去,在大门口拦住了陆心。

陆心一边哭一边疯了般地挣扎着,被陆景珩紧紧搂住不放,不断软着嗓子在她耳边道歉,低声安抚她,她听不进,也挣不开,膝盖干脆抬起,发狠地往他胯%下撞了下,陆景珩一时吃疼松了手,陆心趁机推开了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陆先森自作虐,这次是真的惹到心心了,

吃谁的飞醋不好偏要和大舅子吃醋~

☆、第0446章 .

陆景珩忍着受伤的某处追到楼下时已不见了陆心的身影。

她没带手机,他也没办法通过电话找人,只能焦急地在周围来来回回地找,心里将又急又悔,偏偏到处找不着人,不过迟了那么一小会儿,她人就完全没了影儿了。

他知道他今天又过分了,他不该自己一个人妄加猜忌,不该在看到另一个男人送她回来时任由积压了几天的怒意膨胀,更不应该给她摆脸色,陆心说的对,他太过习惯于她的服软,太过习惯先板起脸,等着她像小猫一样乖乖地蹭过来,软着嗓子向他道歉,向他解释,他太习惯在她面前理所当然了,以致总是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应该先心平气和地和她谈,心平气和地先问清楚的,而不是她一回来就没头没脑地冲她发脾气。

只是现在再懊恼也没用,他找不到她。

“陆心!”陆景珩只能扯开嗓子,在每一个她可能经过的地方高声叫她的名字,黑眸从每一道暗巷每一个角落迅速扫过,希冀着能找到她,只是来来回回找了一个多小时,哪里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身上没带钱也没带手机,陆景珩真不知道她能跑哪儿去,而且因为那块存储卡的事,她现在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当初宁思在机场将东西交给她,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地盯着,对方最近没动静不一定就是放弃了,更多可能只是因为她没落单过。

想到这一层面来,陆景珩心里越发急切,也不顾周围人古怪的眼神,一边急声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抓着了路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她的,手机也掏了出来,给她的朋友打电话,给陆然打电话,看看她有没有去她们那儿的。

都没有!就连平时最不擅长掩饰的陆然那儿也不在。

陆景珩知道陆心这次是真的被伤到了,她不是任性的人,认识这么多年来,她离家出走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第一次是她高三瞒报志愿的事,他气怒,两人吵了一架,她离家出走,第二次是上次他故意不理她,她离家出走,第三次就是这次了。但前两次她再怎么离家出走,总还有她的目的,也还是会偷偷联系其他人,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一个人躲了起来。

陆心没躲,只是不知道要去哪里而已,心里难受,迫切想要逃离,下了楼看到停在小区门口的出租车后,拉开就上去了,也说不出来要去哪里,只是让司机先往前开着,随便哪里都行。

司机看她在哭,也不好开口多问什么,只是尽责地开车就行,他看多了年强姑娘家大半夜地哭着离家出走,多半是为情,这种时候先让她们安心哭着就好了,只要不是寻死觅活的就成,他看陆心也不像要寻死觅活的人。

陆心在车子开出约莫半小时后就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不是爱哭的人,心里再难受,也做不来声嘶力竭地哭泣,只是实在难受时才默默流些眼泪。

眼泪停了,心里头却空空的,望着外面渐渐回归安静的夜景,陆心还是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茫然地盯着飞掠而过的路灯。

“小姐,请问您要去哪儿呢?”司机看她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这才出声问道。

陆心也不知道:“你先开着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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