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国祖庙所在的断龙山突然倒塌,这让风国上下一片恐慌,与此同时,风国谣言四起,有些人说断龙山是被雷劈塌的,也有人说是被连日来的大雨浇塌的,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倒塌,人们一致认为风国的国运似乎就要终结。
一波传言还没散去,另一波传言又起,这个传言就是关于唐寅做的那个梦。
把唐寅做的梦与断龙山的突然倒塌联系到一起,让人自然而然的想到,风国的国脉正在改变,盐城已非国脉所在,而国脉业已转移到了南方。
百姓们相信风国的国脉正在南移,甚至就连朝中的大臣包括大宗伯张勋在内也是这样认为的,原本根本不可能会被提到朝议上的迁都一事这时候也变成必须的了。
而这一切,都是蔡圭为唐寅出的主意。如果说盐城是风国的标志,那么断龙山无疑就是盐城的标志,只要断龙山被损毁,人们便会相信风国的国脉已不在盐城。
可偌大的一座断龙山,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损毁呢?蔡圭想到了用火药将整座山炸毁。风国没有火药,但是提亚有,唐寅指派蔡圭为密使,出使提亚,也正是向提亚索要火药。
蔡圭从提亚回来,不仅带回来火药,还带回一批懂得如果应用火药的提亚人,正是在这些提亚人的指挥下,蔡圭派人在断龙山秘密布置炸药,趁着连日大雨的机会,将断龙山一举炸毁。
其实,山是自然倒塌还是被炸药炸塌的,若放在现在,很容易判断出来,但在当时,人们的观念里根本没有炸药这个概念,连炸药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又怎么可能会把断龙山的倒塌和人为联想到一起呢。
总之,断龙山是塌了,风国国脉转移的传言也被唐寅秘密的散播出去,现在的风国已闹得人心惶惶,不用任何人煽动,百姓们皆已开始认为现在风国应该立刻迁都,顺应国运。
人们相信国脉在向南移,这为唐寅迁都镇江一事创造了巨大的便利。
随着传言越来越盛,来自于民间迁都的声音也越来越高,这日,唐寅终于在朝堂上公开提出迁都一事,迁都的位置就定在镇江。
这时候,对于迁都一事风国朝堂上已不是一片反对声,不过持有不同意见的人还是有的。张鑫看了看左右,跨步出列,对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我国刚刚吞并莫国,现在就把国都迁到莫地,是不是太仓促了些,何况,镇江原本是莫国都城,是不祥之地啊,还望大王三思。”
另有一些大臣支持张鑫的看法,纷纷进言道:“张大人所言极是,迁都非同小可,关系的国运的昌盛与否,大王可务必要谨慎行事啊!”
他们话音刚落,国师梁飞云挺身而出,说道:“莫国亡于镇江,可以说镇江是莫国的死地,可对我国而言,镇江恰恰是我国的福地,若说镇江是不祥之地,岂不是在拿我国与已亡的莫国相提并论吗?”
听闻这话,那些进言的大臣们纷纷吓得一缩脖,默不作声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张鑫亦是脸色微变,斜眼瞄了梁飞云一眼,心中暗恨,可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拱手说道:“国师高见,下官受教了。”
“张大人客气,我也是就事论事,若有失言之处,还请张大人莫要见怪。”
“嘿嘿!”张鑫低笑了一声,说道:“迁都一事,关系重大,此事,还是由我们风人来决定吧!”言下之意,梁飞云是贞人,是外人,虽然现在贵为国师,但迁都这么大的事,他还没资格插嘴。
他这话是对梁飞云说的,但却把在场所有非风人出身的大臣都给囊括进来,也引起众多非风人出身大臣的不满。
唐寅暗叹口气,这个张鑫,实在是没事找事,专会节外生枝,原本讨论迁都的事,非要和风人不风人的扯上关系。
他沉声说道:“在场的都是我风国大臣,都是我风国的栋梁之才,都有资格参与迁都一事的讨论,本王议事,要和谁商议,不和谁商议,什么时候轮到你张大人来做决定了?”
张鑫身子一震,急忙跪地,急声说道:“是微臣口误,是微臣失言。”
唐寅摆摆手,示意他起来退回去,然后环视在场众人,问道:“大家说说,迁都镇江,是好还是不好。”
“大王,镇江距离盐城何止千里,路途遥远,一旦迁都,想把盐城的物资安全运送到镇江都很难啊!”
“百姓的迁移也是个问题!盐城内外的百姓数以百万,全部迁移到镇江,要如何安置?”
“还有,大王,镇江临水,气候温热潮湿,只怕只怕我风人过去会很不适应啊!”
听闻众人连珠炮般提出的疑虑,唐寅含笑一一作答。他说道:“我国的百万大军都能抵达莫地,我大风的水军舰队都能通过陆地运送进入镇江,运输区区一些物资又有何难?另外,风人确实不太容易合适镇江的气候,所以,盐城的百姓就不要迁移到镇江了,还留在盐城,我国只需把朝廷搬到镇江就好。”
众大臣面面相觑,听起来,大王似乎对迁都一事早有准备了。张哲开口问道:“那皇廷呢?大王是否要把皇廷留在盐城?”
“当然不行!皇廷要随我国朝廷一同转移到镇江。”
像天子这么重要的一块砝码,唐寅怎能放心将其留在盐城呢?必须得安置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能就近看管,这样他才会安心。
“迁移皇廷之事,大王也应去征询一下天子的意见。”张哲皱着眉头说道。
唐寅仰面大笑,说道:“我的意见,就是天子的意见,我的决定,也必然会是天子的决定,张大人是在莫地住得太久了,对皇廷的情况都不太了解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臣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是天子,那只不过是大王手心里的傀儡罢了,大王说的话,天子又哪敢不听?
张哲看着周围嬉笑的大臣们,心里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他是风人不假,但同样的,他更是天子的子民,他是忠诚于风国、忠诚于唐寅,但他所效忠的最终对象还是天子,这就是张哲与其他风臣的不同之处。
当初唐寅接纳天子,张哲是举双手赞成的,认为只有在风国的庇护之下,天子才是安全的,可是渐渐的,风国接纳天子已经变了味道,不是出于保护天子,而是在挟持天子,让自己永远都站在正义的一方,现在,张哲的内心也是充满了矛盾,随着风国越来越壮大,对皇廷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他渐渐感觉自己已不太可能在效忠风国的同时还能向皇廷效忠。
其实,在风国有着和张哲相同感受的大臣并不少,不是所有的风人都藐视天子,一心向着天子的仍大有人在,只是不敢轻易表态罢了。
张哲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耿直归耿直,但并不是愚钝的人,心里很清楚说什么话只会引起大王反感但不会惹来杀身之祸,说什么话会让自己甚至全家老小立刻人头落地。
见一向最坚持反对迁都的张哲和张鑫二人都不再说话,唐寅心中暗笑,他深吸口气,振声说道:“若是诸位皆无异议,那么迁都镇江之事,就这么定了。我知道,列位当中很多人都把家业置于盐城,一旦迁都,损失不小,对于这一点,我会尽量弥补大家的。”
“微臣多谢大王!”众人纷纷跪地叩首。
唐寅站起身形,说道:“诸位回去之后,尽快着手准备,迁都镇江一事,必须要及早开始。”
经过朝议,唐寅总算是如愿以偿,把迁都镇江的事给定了下来,他在心里也长长吁了口气。以后自己住在镇江,再向南争战,就变得容易许多,也不用再千里迢迢的长途跋涉了。
在风国朝堂上定下迁都一事后,唐寅立刻动身,去往皇宫,拜见天子殷谆。他不是去征询殷谆的意见,而是去通知殷谆,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不住盐城,要改住镇江。
突然听闻风国要迁都,殷谆感觉很是差异,他问唐寅道:“爱卿,朕在盐城住得很好啊,为何突然要迁都到镇江呢?”
唐寅险些当场笑出声来,风国迁不迁都和你在盐城住得习不习惯毫无关系,殷谆还真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心里这么想的,唐寅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强忍着笑意,说道:“镇江比盐城的气候更好,也更接近上京,住在那里,肯定要比住在盐城舒适得多,陛下就赶快做好准备吧!”
殷谆轻轻叹了口气,摸摸面前的桌案,感慨万千地说道:“盐城虽说是严寒之地,但朕在此已住有数载,多少有些感情,现在要迁都,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其实,从内心来说,殷谆对迁都到镇江还是很高兴的,当初他从上京逃亡的时候,本意就是逃到莫国,可惜当时莫国不接收他,最终只能无奈地来到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