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什么?”听到降字,明啸天象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抓起佩剑,从地上蹦了起来,怒视周围的侍卫,咬牙道:“我乃堂堂的宁国上将军,岂能降于风贼?”
“上将军,如果如果不降,上将军和兄弟们都得被烧死啊!”侍卫们颤声说道。
明啸天刚刚生出来的怒火转瞬之间又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向四周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红彤彤的烈火,无数的宁兵身上粘满火焰,翻地打滚,惨叫声已分辨不出个数,这哪里还是军营,就是一座惨无人道的炼狱。
唉!难道我今日真要殒于此地不成?明啸天抬起来的佩剑缓缓放下,仰天哀叹。
“上将军”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周围的侍卫们都急了,异口同声地呼喊。
罢了、罢了!明啸天深吸口气,嗓音沙哑地哀声道:“传令我军将士,向向风军投降!”
明啸天话音刚落,周围的侍卫们兴奋的快要蹦起来,发了疯似的向四面八方狂奔,边跑还边大声叫喊道:“兄弟们不要再打了,上将军已下令全军投降,兄弟们不要再打了”
如果说刚才宁军将士还存有一丝的斗志,现在听闻明啸天已下令全军投降,这所剩不多的斗志也随之消失,人们纷纷扔掉武器,卸掉盔甲,从中衣上撕下白布,高高举起,边向外跑边连声喊道:“投降!我们投降!”
看到无数身上无甲,手中无兵,高举着白布的宁兵从辕门内跑出来,外面的风军士卒都有些不知所措,人们举着弓箭,不知要不要继续射杀这些投降的宁军。
有风军将领第一时间把消息禀报给唐寅。现在唐寅就在距离风营侧方不远之地,此时他倒是十分悠闲,坐在椅子上,正与萧慕青、梁启、子缨等人边饮酒边观望火光冲天的大营,在其四周,还有上官兄弟、程锦、乐天、艾嘉以及众多的侍卫保护。
在唐寅看来,当明啸天率领宁军主力趁夜来偷袭己方大营的那一刻起,双方的战斗就已分出高下。
望着如火盆一般的军营,听着里面宁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唐寅和身边众将谈笑风声,看他们这边的气氛,非但没有两军决战时的紧张,反而更象是在观赏一出已知结果的好戏。
对唐寅以全军诈病来引宁军上钩之计,众人都是打心眼里感到佩服,不过人们也都很奇怪,唐寅明明不懂得领军打仗,更不知晓兵书战策,但他所想出的谋略却常常能高人一筹,神鬼末测。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唐寅身为现代人,所了解到的古代成功战例太多了,可以说任何一个现代人都凝聚着千百年来前人智慧的精华。如何能把自己所掌握的种种知识运用到战场上,并能起到出敌意料、克敌制胜的效果,这才是唐寅真正高明的地方。
“大王神机妙算,英武盖世,这一把大火,足可以把四十万的宁军化为灰烬,大灭宁国军力,大壮我风国国威,此战足可名垂千古,万世传诵!”萧慕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吹捧拍马屁的机会,他坐在唐寅身边,摇头晃脑的连声赞叹。
唐寅仰面而笑,严肃的话题听多了,有时间听听顺耳的恭维之词也是件让人心情舒畅的事。这时,一名风将走匆匆跑了过来,在唐寅面前单膝跪地,插手施礼,说道:“大王,宁军已放下武器,高举白旗向我军投降,请大王定夺!”
“哦?”唐寅笑了,对左右众人说道:“宁军竟然这么快就投降了。”
子缨欠了欠身,说道:“大王,困于我军大营里的宁军至少有三十万之众,即便除去死伤,至少也得有二十多万人,我军接降之后,应将其分散开来,分别押送到青远、小夏、丰城三地。”
没等唐寅接话,萧慕青收起满脸的献媚,冷笑道:“这么多的宁军,每日得消耗我军多少粮食?我国境内两郡受灾,粮食本就不足,国人都没饭吃,难道还去养宁国的降兵?何况,看押这么多的宁兵,得需要分出多少人力,而且一个疏忽,宁军就可能暴动生乱,成为我军后方的隐患,所以,大王,以末将之见我军绝不能接降,受困之宁军必须得统统杀光!”
子缨眉头大皱,幽幽说道:“萧将军,那可是二十多万的人命啊!”
“不过也是我大风二十多万的敌人!”萧慕青冷笑着说道:“子缨将军不会又想把这二十万人也统统放掉吧”
这话令唐寅身躯为之一震,二十万众的宁军可不是小数目,如果让宁军少掉这二十万人,则军力大衰,若是让其多出这二十万人,宁国则元气尚在。想到这里,唐寅的心中已做出决定,不过他还有顾虑。
唐寅缓声说道:“屠杀二十万降军,有损我大风的名声,也会让宁人对我恨之入骨,会认为我施行的是暴政,日后河东地区的宁人又如何肯心甘情愿的归我大风管制呢?”
萧慕青、梁启、子缨这些人多聪明,一点就透,听完这话,马上明白了唐寅的意思,不管宁军投不投降,都是要杀的,但这个命令不能由风国的君主来下达,得由别人来执行,说白了,唐寅是要找个能代替他背上骂名的人。
“这”萧慕青和梁启皆欲言又止,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子缨。子缨攻陷青远城的时候就是以五万的宁国百姓做为代价,宁人称其为‘子屠’,他的骂名早已经背下了,现在也不差多背这二十万人。
子缨一瞧萧慕青和梁启的眼神就懂得二人的用意,本来他是强烈反对屠杀降军的,现在倒好,萧慕青和梁启还想把这个大帽子扣到自己的头上。他正要说话,唐寅已先开口说道:“子缨,其实我并怕背上骂名,如果天下人都来骂我就能让大风变的国力强盛、雄霸北方,我会很高兴的接受。身为一国之君,我只能以大局为重,如果我在宁人眼中成为暴君,那么河东地区的宁人将永不会安稳,他们永不会真心实意的归顺我大风,后患无穷,子缨,你理解我的苦衷吗?”
唐寅亲自开口,而且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子缨想推脱都推脱不掉。他脸色变换不定地沉吟半晌,而后深吸口气,挺身站起,对唐寅躬身拱手道:“今日屠杀宁国降军之事,皆为我子缨一人之举,与大王和列位将军没有任何关系。”
萧慕青和梁启先是一愣,随后急忙站起身形,冲着子缨深施一礼。唐寅轻叹一声,也站了起来,伸手将子缨扶起,说道:“你要清楚,你这么做,我非但不能奖赏你,还只能重罚于你。”
子缨当然明白,唐寅身为君主,必须得顾及名声,得作戏给外人看,他点点头,应道:“末将明白。”
唐寅用力拍拍子缨的肩膀,正色说道:“子缨,这次要让你受委屈了!”
三十万闯入风军大营进行偷袭的宁军,除掉被烧死和射杀的人外,还有二十二万之众,在明啸天的授意下,宁军全体放弃抵抗,向风军投降,不过令宁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风军竟然拒绝了宁军的投降,对从辕门出来的那些手无寸铁的宁军继续展开无情的射杀,这时候,许多宁兵已把身上的盔甲卸掉,如此近距离的箭射,箭支轻而易举地射透宁兵的身躯,不计其数的宁兵惨死于箭阵之下,涌出来投降是宁兵又被射回到火海中。
宁军是出来一波,被射回去一波,大营门口处的宁兵尸体已堆积的快把那么宽敞的辕门堵死,宁兵想出来,只能爬过尸山,如此一来,速度更慢,遭受到风军的箭射也更加猛烈。
战斗打到这种程度,宁军已不知被射杀多少,被烧死多少,整个战场传遍了宁军的惨叫和哀号,就连被称为虎狼之师对敌人向来心狠手辣的风军此时都射的手软,看着前方堆积起好高的尸体,再嗅着肉焦味,许多士卒都忍不住一阵阵的干呕。
风军不接受投降,这让明啸天最后一丝希望也宣告破灭,他象疯子似的冲到辕门口,爬到宁军将士的尸体堆上,冲着前方的风军大声吼道:“我乃宁国上将军明啸天,你等为何不接受我军的投降?”
呦!听闻明啸天的名字,风军将士皆为之一怔,人们没有再继续放箭,默默注视着这位在尸山上不断咆哮的宁国上将军。
这时候,风军中的江凡转头对身边的战虎笑道:“战虎将军,你可敢去擒下明啸天?”
在战虎的脑海中,没有他敢不敢做的事,只有他能不能做到的事,听了江凡的话,战虎咧嘴而笑,傲然道:“区区明啸天,我手到擒来!”说着话,他飞身越过土墙,直奔大营的辕门走去。向前没走出多远,地上就已经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了,低头看,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宁兵尸体,战虎只能踩着尸体前进。
等他快要接近辕门口的时候,他冲尸体堆上的明啸天大声喊道:“明啸天,你下来说话!”
见风军停止了箭阵,而且连战虎都出来了,明啸天以为风军改变了注意,要接受己方的投降。他从尸山上直接蹦了下来,抢步来到战虎近前,将手中的佩剑狠狠向地上一挫,叹道:“此战我军已败,希望贵军能高抬贵手,放我军将士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