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世衡?!
这个重量级人物的名字一入耳,占色手心便攥紧了一下。望向严战,只了他锋利的眉俏,冷峻地蹙了起来,小声问:“现在?”
“是的!”那个人在他面前,有点低声下气。
绷着俊脸略一迟疑,严战说,“好,你告诉他,我马上就过来。”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离开了,严战转过身来,拍了拍占色的手,压低了嗓子,“我过去一趟,你在这等着我,不要乱跑。”
占色辩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微笑着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吭声儿。
严战大步离开了,台上的致词也就结束了。
这个盛大的晚宴,终于开席了。
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寻思着权世衡找严战过去的目的,占色一直没有抬头与桌上的人互动,拿着一双公筷的手也只是在面前的两个菜里面徘徊,将她没有地位的小秘书角色扮演到了底。而坐在她身边的唐瑜似乎今儿的兴致很好,不时与人聊着天儿,声音悦耳得宛如刚刚出谷的小黄鹂鸟儿,恨不得展翅高飞。权少皇则不怎么说话,可每每唐瑜娇嗔的喊到他时,他也会不咸不淡地回复两句。
呵……
这个饭局,着实有些稀奇了。
占色面无表情,眉梢不动,始终无视他俩,没有半点动静儿。
正如她向严战保证过的,不管啥事儿,她都能hold住!
没多一会儿,严战就回来了。
占色抬头,刻意注意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可惜,这个男人的心思深邃如海,清俊的脸上神态依旧,与刚才离开时没有半点儿分别,让她完全看不明白。
“没事吧?”
这是他落坐后的第一句话。
她能有什么事儿呢?牵开嘴唇笑笑,占色缓缓摇头。
揽了一下她的肩膀,严战低头,突然压低了嗓子。
“一会儿吃完饭,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占色挑了挑眉,看着他,目光里带着狐疑。
严战唇角微勾,挂着笑意,“先吃饭吧!”
一眯眼,占色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严战是一个长袖善舞的男人,交际能力很强。相比于权少皇的倨傲态度,他对人要和煦得多。因此,他一回到桌上,气氛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不过,从他与权少皇和权少腾那两兄弟的身上,占色也算看出来了。权氏的基因很好,乃至于权氏的男人都有其出彩的一面。
可为什么偏就出了一个权世衡那样的奇葩?难道果然是传说中的基因突变?
心里腹诽着权家的八卦,占色做个称职的小秘书,不吭声儿,不插话儿,低眉顺目的配合着严战,半丝眼风都不去瞧权少皇那张在灯光下越发阴鸷的面孔。
一旦平静下来,她也就是一个旁观者了。
“权太太,你身上这件礼物可真衬你,漂亮得天仙儿似的。我多句嘴啊,你是在哪儿定制的?”
问话的人又是那个富态的中年官夫人,她似乎对权少皇的私人生活特别感兴趣,一晚上逮到时间就找唐瑜说话。唐瑜听了,心里也挺美,娇羞地望了权少皇一眼,她娇声儿说:“俞太太说笑了,这个……我也不太懂。衣服是我爱人替我选的,设计师确实很贴心,还配送了一瓶同款的依兰香水儿。”
“依兰香水?”
“嗯,这个香型就一瓶儿。”
俞太太本身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可对于这种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听了也不免也有些羡慕,连连点头,笑着称赞,“你俩还真是模范夫妻,回去我让我家老头也得好好学学。”
“俞太太真会开玩笑……”
唐瑜掀起唇角来,并没有像传说中的丢分女配角那样儿自鸣得意,而是特别谦逊地回应着她。不矫揉不造作的气质,如同茉莉花般纯洁无瑕的外表,衬在权少皇的身边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至少占色单方面认为,换了她也未必能应付得这么好。
这么想想,她觉得,唐瑜其实更配权少皇呢。
咬了一下筷子,经了唐瑜的提醒,她这个时候才仔细地闻了闻。果然,唐瑜的身上,确实有一抹清香淡雅的花香味儿。在这个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里,并不容易察觉得到,可她离得很近,仔细一嗅就能感觉出来了。
依兰香水,还真的挺好闻。
想到这里,她浅浅笑着,目光下意识就瞄向了权少皇。
不曾想,刚好被男人逮了一个正着。他的唇角勾起,眸子里掠过一抹阴寒,像冰棱子似的扫向她。随却,又挪了开去,好像从来没有瞧过她一样。
但他那个表情么,是相当的不爽。
轻轻地撇了撇嘴,占色微低下头来,不免有些好笑。他凭什么生气?他又生的哪门子气?这样荒唐的时刻,不是应该她占色鬼哭狼嚎地吼几句‘被抛弃的人伤不起’才符合逻辑么?
靠!
暗骂了一声,她心潮澎湃,却云淡风轻地笑着给严战夹了一筷子菜,压着嗓子说,“严总,尝尝这个……”
会心一笑,严战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点小伎俩?
“你也吃,你这两天没睡好,多食才能多补。”
冲他挤了挤眼睛,占色眉开眼笑,“知道了。”
好吧,在占色的心里,此刻的严战就是治愈系的阿波罗大神。与他说了几句话,她顿时觉得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春光明媚了,直接就把旁边的两个男女带来的纠结给甩了十万八千里。余光扫着权少皇愈发阴鸷的眸子,她的笑容却灿烂如同阳光,把她化妆得并不出彩的一张脸,也照得艳若桃李。
终于,她引起了八卦俞太太的注意。
“严总,这位女士是你的……?”拖长了声音,她等着严战来答。
严战抿了抿唇,和煦的笑,“我的秘书小王。”
俞太太笑呵呵的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原来这样啊,我看着你俩这……呵呵,我还以为是严总的女朋友呢。”
低头噙着笑望了占色一眼,严战扬唇笑笑,不否认,也不再解释,径直转了话题和桌上的其他人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来。
不得不说,这招儿真狠!
尺度拿捏得当,什么都没有说,却可以留给人无限的遐想……
权少皇英挺的眉梢,拧了又拧。
看着他阴恻恻的脸,严战扬起了笑意来,极为随和地问,“权四爷身体不舒服么?我看你这脸色,好像不太好。”
众人只当他是幽默,谁又能知道在这句话里,究竟有几层含义呢?
不过,权少皇自然懂得。
一张冷鸷俊逸的脸孔上,黑了又青,青了又黑。不过,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半眯起一双邪气的眼,似笑非笑地回应:“严总这么卖力地逗我开心,我不多表点儿情,岂不是太对不住你了?”
严战不动声色地撩唇一笑,“说笑了说笑了…”
“哈哈……”
两个人又开怀一笑,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在说什么。
占色没有再看权少皇,只是与严战偶尔小声说几句。而唐瑜脸上的欣喜表情也没有收敛住,不停与几位太太聊着。一张餐桌上,看上去还是那么自然而和谐,只有当事人心里才明白,这里面到底含了多少难以描述的诡异。
不过,不管煽情也好,演戏也罢,严战在席间一直把占色照顾得很好,她的肚子更是吃得圆圆滚滚,半点儿都没有亏待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宴席散去后,众人各自去了主办方准备好的房间。严战拿出披肩来裹在她的肩膀上,她则柔情似水地对他一笑,两个人不管别人,径直扬长而去。
*
“吁……”
出了宴会大厅,占色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心里不舒坦了吧?”严战担忧地问,
“错,呼吸终于正常了!我这是太舒坦了!”抿了一下今天涂得娇艳欲滴的红唇,占色侧过眸子来,凝视着严战,“谢谢你替我解围,免了我的尴尬。”
严战伸出手来,轻轻顺了顺她耳边的头发,“又来谢?我是你家谁?”
“我哥!”占色愉快地伸手过去,揽了他的胳膊。
“这才像话嘛!”
严战淡声儿笑着,食指曲起来,宠溺地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接着搂着她的腰就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说,“咱们先去换身儿衣服,我让人都带到房间里了。”
“知道了!”占色看了看身上的晚礼服,跟上了他的脚步。
不远处,刚刚走出宴会大厅的权少皇,看着两个人亲亲我我,有说有笑离开的样子,一双狼样的绿眼睛,都快要喷出火儿来了。
“绿帽子戴着,不舒服了吧?”唐瑜挽着他的手,轻笑儿发笑。
目光猛地一沉,权少皇语气凉薄,并不接她的话。
“过了今晚,你就自由了。”
“呵呵……”唐瑜媚眼儿扫向他,一脸不着边际的笑意,可眸底深处,盈满的却全是落寞,“心不自由,人又怎么能得到自由?有些东西刻在了脑子里,又怎么可能想忘就能忘记的了?四哥,在你的心里,就真没有我唐瑜半点儿位置?”
她满含深情地说着,可权少皇却压根儿就没有听见。
一双幽冷的黑眸X射线般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他磨着牙从齿缝儿里低低迸出一句。
“看老子回头怎么修理你……”
唐瑜微怔了一下——
吃惊地看向他融化了冷漠的俊脸,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对占色说的。
不过,他这句狠话,把天上的神仙都逗笑了。什么要修理别人都是狗屁,还不如先想好了,赶明儿回去了怎么做给人孙子才是正理儿。
*
迷离的灯光,洒在了整个国宾馆。
占色换了一身儿特别家常味儿的衣服,又跟着严战下了楼。
方向感特别差的她,在国宾馆里走来走去,绕来绕去,也分辨不出究竟绕到了哪里。不过,在这短短的一段路里,她却思考了长长的一段心理历程。有些事情在心里揣着,不刻意去想,不代表就不会烦。有些时间即使知道原因,也不代表就不会给自个儿添堵。
认真说来,人生不过就是一个不断添堵的过程。
“哎。”幽幽的,她叹了一句。
严战笑着看她,声音格外的温和,“今晚的月色很好,你又在叹什么气?”
“是啊,挺好的月光,都被践踏了。话说回来,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眉头敛了一下,严战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权董要见你。”
什么?权世衡要见她。
心里倏地一凉,占色抬头看着他,“他要见我?这个……”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摸了摸脸上的妆容,她差点岔了气儿,“你的意思是说,他也知道是我了?”
“嗯!”严战点头。
苦笑一下,占色觉得有点儿想笑了。
一直以为装得挺像样儿的,这么说起来,她伪装的样子,除了她自己和压根儿就不认识她的人,都没有骗着,太荒唐了!心念至此,她缓缓地牵开嘴唇,似笑非笑地看向严战。
“你的钱白花了!”
严战薄唇一扬,大手揽过她的纤腰,一双讳莫如深的黑眸对上了她清亮的眼睛,温温的一笑,“你不要害怕,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心里一暖,占色习惯了他怀中的气息,觉得宽阔而温暖。这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同于权少皇带给她的。没有激情、没有悸动、也没有男女间的暧昧,只有一种现世的安稳。
她笑了,一双目光晶亮,如同天上的繁星。
“我相信你!”
*
两个人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先接受门岗的检查。
占色抬头一看,是18号楼。
在国宾馆里,就数第18号楼最为尊贵。因为但凡元首级的人物来京,都在这幢楼里接待。在这之前,在这里住过的皇亲总统不计其数。很明显,权世衡享有的待遇很好。
刚才严战跟她说过,这次媒体晚宴来了许多外地的记者还有企业,主办方一力承担了全部的开销,2号楼那边儿基本上住的都是记者和各个企业的代表,而M国来的代表团和国内的几位高官,今晚上都住在18号楼。
挽着严战的手走进去,她深呼了一口气。
在权世衡的套房门口,入目有十几个着装整齐的保镖。
看来,除了国内提供的安保之外,权世衡的个人防范也丝毫都没有松懈。
占色手指握了握,昂起头来,脊背挺得很直,高贵得像一个女王。
既然人家都认出她来了,她自然再没有必要垂头缩脖子的装怂了。
咚咚咚——
严战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身型高大的外国男人,一张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带着重重的杀气,幽冷的眼睛里闪着一抹骇人的冷光。尤其让人惊悚的是他左眉梢到左耳那一条长长的伤疤,好好的一张帅气俊脸,因了疤痕的存在,生生地变成了一个鬼魅。
这个男人,占色还记得。
或者说,印象很深刻。
他正是上次陪着权世衡回国来参加她婚礼的里昂。
“请进。”
男人样子吓人,却非常有礼貌。
不过,晃一下他没有表情的冷脸,占色的心里就压抑得不行。
再次吸了一口气,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脸上从容的微笑,往门里一望,就望进了一张带着笑容的慈爱面孔。
权世衡!
果然是一只笑面老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这老王八蛋犯下的那些糟贱事儿,只要单单想一下他的名字,占色的胃里就忍不住翻腾,一阵阵地犯恶心。
当然,她知道,也有怀孕的原因。
身体没由来地抖了一下,她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稳住了情绪。
权世衡的身体一向很硬朗,手里撑着一根象征着他权势的金属拐杖,拐杖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芒。而他见到严战和占色进来后,脸上的笑容又慈爱了几分。
“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等不住了。”
死老头儿!
暗暗咒骂着,占色唇边儿上,掠过一抹优雅的笑容。
“二伯好,好久不见了。”
“占丫头,呵呵呵,也没多久嘛。你呀,穿成这副样子,二伯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见她没有装蒜,上来就开门见山叫‘二伯’,而且还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睛,权世衡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
占色浅浅笑着。
想到上次见到这个人时,她还穿着一身漂亮的依兰婚纱站在权少皇的身边儿,而这次见面,权少皇身边儿换了人,而她却站在了严战的旁边,不免又是好笑,又是感叹这事儿实在荒谬。
笑呵呵地安排他俩坐了下来,权世衡又把屋子里的人都差下去了,老脸儿上才挂笑容,不着重点地与占色寒暄了起来。
“丫头啊,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
“听说你考上了刑警?训练挺辛苦吗?”
“还行!”
“呵呵,家里人都怎么样,身体可还硬朗?”
“还凑合吧。”
客气和礼貌地回应着,占色一直笑脸以对,不露半点气儿。末了,大概觉得自个儿这样回答太敷衍了,才笑着回了一句。
“二伯,你这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好像就等着她这句话似的,权世衡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几分,叹着气儿感叹,“硬朗什么呀?在国外呆得身子骨全是毛病。尤其是念叨着你们这几个小辈啊,更不得安生日子过。”
装逼!
很不客气的,占色的大脑就传达给了她这句粗话,妥妥的粗话。
丫还念叨呢?念叨着他们怎么死吧?
讽刺地在心里咒骂了他几个回合,占色雅致的噙着笑,脸上没有半丝不对劲儿的表情,抚了抚额头,她故意装着没有听明白权世衡的话。
“二伯真是太操心了,我们都过得挺好。少皇他也总是念着你,总说老一辈的,就只剩下一个二伯了,怎么也不抽空回来瞧瞧大家伙儿?还有老五,老五也是,每次见面,总免不了提你一嘴。”
装逼!
一样的粗话,是她对自己说的。
明明权少皇晚上都带着唐瑜了,她还能笑着说出这种话来,她也很佩服自己。
而她从容的表现,同样让权世衡意外。
换了别的女人,遇到这种事儿就算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多少嘴里也得冒点儿酸味儿吧?!而她竟然毫不在意。如果不是缺心眼儿,就是她压根儿就没心眼儿。
权世衡笑呵呵地撑着她的金属拐杖,手里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语气温和地说:“你这个孩子,就是心眼儿太实了。老四和你的事儿,我啊,差不多都知道了。今天二伯找你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怎么考虑的?”
“什么怎么考虑的?”占色装不懂。
权世衡却不允许她装糊涂,直接给挑到了台面儿上。
“听说老四这个臭小子,把唐家小丫头都给带回家去了,整天同进同出的……哎,这事儿给办得!虽然你们俩是亲姐妹,可也不能同时跟了一个男人,你们的妈妈也是不会允许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的态度。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做主?
他要做什么主?
权少皇为什么和唐瑜同进同去?不都是拜他所赐么?这厮竟然能完全忽略掉差人绑架自己的事儿,舔着一副关心的面孔大言不惭。
真够不要脸的!
目光微闪,占色淡淡地笑,“二伯,这句话,你不是应该问他才对么?”
审视着她的脸,权世衡也笑了。
“说得对,等那臭小子到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外面再次响起了三声敲门儿声,而进来的男女正是权少皇与唐瑜。已经换了一身儿衣服的唐瑜,还是那么小鸟依人地依在权少皇的身侧,一举手一投足,全是娇俏可人。而男人桀骜刚毅的身姿,挺拔得如同一颗伫立的劲松。不得不说,乍一看上去,这俩人儿还真是登对儿。
而且,相比于占色这身儿老土得实在掉分的装扮,唐瑜身上曲线妖娆,奶白的肌肤,山水般毓秀的身体,像一朵盛开在夜晚的含羞花骨朵,美艳绝伦且显而易见。完全一个天与一个地的差别,直接就把她给比了下去。
不仅是她惊艳。
权世衡浑浊的目光里,明显一亮。
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很复杂,占色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好。
贪婪?占有?迫急?……好像都有,却又都不准确。
总而言之,看得她满身的刺挠感。
好一个老色狼,人妻控!
瞅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占色,权少皇不动声色地转开了头,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搂着唐瑜的腰就坐在了另一边儿的沙发上,那动作里的温柔和怜惜,看得占色的心尖儿上直发麻。
坐在中间主位的权世衡,已经收回了落在唐瑜身上的目光,朝着沙发上的权少皇一扫,冷冷地哼了一声,手里的金属拐杖也随着往地上一杵。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儿要说。老四啊,你说说你,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在个人问题上,怎么还这么拎不清呢?现在这个情况,你准备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权少皇慵懒地笑着,与占色选择了同样的反问。
面色一沉,权世衡长辈般教训,“老四啊,不是做二伯要说你。可唐丫头和占丫头,她俩那是一卵同胞的姐妹。我跟她们的妈妈又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次过来,她们妈妈还特地嘱咐过我,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你再怎么荒唐,也不能一个人霸占了人家两个闺女吧?”
权少皇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弯角来,黑眸幽沉地看着自说自话的权世衡,笑得有些邪气,“二伯的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懂?”
权世衡凝视着他,“行,那我说句你懂的。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唐丫头,还要是占丫头?只能选一个,不能再这么荒唐了。”
二选一?
心里‘咯噔’了一下,占色有些不太明白权世衡的意思了。
他这是要干嘛?
要替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妈处理家务,还是要替权少皇死去的父母尽长辈义务?
搞笑了!
不过,这个二选一的选择题,不管是作为权少皇尽剩的二伯,还是‘她们的妈妈’多年的老朋友,他的身份好像的确有资格来管教侄子这种荒唐的举动。
老实说,她好奇了,很想知道权少皇到底要怎么选。
哪儿料到,权少皇装蒜的本事第一流。他皱了一下眉梢,奇怪地看着权世衡,面色沉凝冷漠,一句话,说得特别认真。
“二伯,我想你弄错了。我从来都只有一个女人,她叫占小幺。”
权世衡哼了一声,摆上了长辈的谱儿。
“你这臭小子,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吗?”
“嗯?”权少皇似乎还不懂。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权世衡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想懵我呢?你身边儿坐的这个,是唐家小丫头吧?那一位,是占家的小丫头吧?老四啊,你说说你,你这是婚外出轨懂不懂?虽然唐丫头是你的过去,你也不能这么由着性子啊!还有,你老婆被人绑架了,你都能不闻不问,你你你……气死我了你!”
果断的反咬了一口。
果然的忘记了当初他送唐瑜回国时,说过的那些什么‘二女侍一夫不算事儿’的混帐话了。
占色看着戏,心里越发得了趣味儿。
权少皇一张脸阴寒了下来,凉凉地发笑着。
“我老婆被人绑架了?有这事儿么?二伯你怎么会知道的?”
“你说呢?”权世衡反问着,没有半点儿戳到心窝子的难堪,一张老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自然,“因为这件事儿,就是我做的。当然,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并不是要怎么着你们。我啊,就是要给你一个考题,看看你的心里,究竟装着的是谁。现在的结果很明显了,你如果要的是唐丫头,那占丫头你要怎么处理吧?”
这谎儿圆得,占色都诧异了。
权世衡会神态自若地把‘绑架’事件说成是他对权少皇感情的‘考验’,脸皮厚得已经可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了。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明明大家肚子里都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却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情,没点儿本事的人,他还真就干不出来。
端端地坐在那里,她不动声色地听着,好像一个局外人。
她想知道,权世衡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儿。
也很想知道,在这样的选择题前,权少皇又会怎么回答!
大概权世衡承认‘感情考验’的话题太劲爆了,室内陷入了短暂的低压。
沉默着。
没有人说话。
好一会儿,权少皇一双锐利的眸子微微地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权世衡,慢条斯理地问,“那么,二伯,你希望我怎么选?这个真的很考人嘞?”
“你啊!”权世衡长叹一声儿,脸色恢复了慈祥的光芒,“你们这些年青人的毛病,我都能理解。但是老四啊,这件事情不能这么拖着了。你必须有一个决断,你总不能把人家两个丫头都耗着吧?谁给你耗得起啊?你自己决定吧。究竟要谁?”
权少皇但笑不语。
严战蹙了蹙眉头,也浅浅勾了一下唇角。
唐瑜一张小脸娇羞地微微垂下,比三月的桃花还要娇俏可人。
只有占色没有笑,心肝儿一颤一颤地发寒。
她是商品还是货物啊?得由着人来选么?
面部的表情僵硬了几分,她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太特么扯淡了。不管权世衡存了什么样的心,她都不爽这样的选择题。当然,还有一个可笑的原因,因为她心里也知道,现在的权少皇,百分之二百五地会选择唐瑜。
微微昂着头,她看向了一言不发、似乎很难回答,很难决择的权少皇,突然就笑了起来,说了权少皇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权董,你这么让他来选,太不公平了吧?”
她叫的是权董,没有再叫二伯。连称呼都唤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权世衡微微一愣,扯着嘴笑,“占小丫头,你来说说,怎么就不公平了?”
浅浅勾了一下嘴唇,尽管占色很想表现得大方一点儿,从容一点儿,可不知道怎么的,眼眶里突然就多了一层雾气,搞得她视线很模糊。
“权董,现代人都讲求婚姻自由。在婚姻里,并不是男人来选择女人的,那是双向选择,女人的婚姻,也可以自己做主的,不是吗?”
“那……你的意思是?”权世衡饶有兴趣地挑了一下眉梢,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鼻翼里轻轻一哼,占色侧过脸去,深深地凝视了权少皇一眼。
“我不要他了。”
我不要他了……
心坎上重重一击,权少皇面色微微一变,一双狭长的黑眸暴风雨般扫了过来,直勾勾落在她平静如水的小脸上,喉结梗了梗,差点儿就按捺不住自己了。
察觉到他阴霾的表情,权世衡的眼色深了深。
“老四,你怎么说?”
“妈的,被女人甩,还真不习惯!”低低地咕哝了一句,这个时候的权少皇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表情,不再看向占色,他俊脸上挂着无所谓地笑容,长臂一伸就搂住了唐瑜的腰。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很轻的话,一锤定音。
屋子里,静寂了几秒……
权世衡惋惜地一叹,做了一个总结陈词,“你们小儿女的事情,本来我做二伯的不该来指手划脚。可是,年青人有时候做事,就是没有分寸,难免不会走了歪路。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离婚证给拿了,你才能名正言顺地跟唐丫头在一起。这样儿,也好让她们的妈妈放下心来养病。”
什么?
只听说过结婚择日不如撞日的,还真没有听说过离婚也有这种说法。
而且,这大晚上的,上哪儿离婚去?
占色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有这么急吼吼地让人离婚的么?
难道说,这又是权世衡对权少皇的另一种试探?
她眼睛微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涩。
察觉到她的情绪,严战微眯着眼眸,默默地盯视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他没有说话,可安慰的意思,很明显。
侧眸看他,占色耸了耸肩膀,想轻松地笑一下,可怎么都笑不出来。
在这几秒短暂的沉默里,唐瑜满脸按捺不住的欣喜,而权少皇的眸底却掠过一抹恨意。不过,那恨,转瞬即逝,几乎没有任何人捕捉到了。随即,他就扬着眉梢,轻声儿笑了起来。
“二伯,今儿天已经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你早点儿休息,今天还有记者招待会!我晚上还有事儿要去处理一下,就先不陪你了。”
说着,他拽着唐瑜,就站起了身来!
“臭小子!”权世衡沉着嗓子,像个长辈般急吼,“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子又拖下去。你说说,从唐丫头回国都多久了?你还不是没有处理清楚?我这还在国内呢,你就这样儿,我要转脚一走,还不由着你糟践人家两个闺女?”
权世衡义正辞严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不知道的人见了,还真以为他是为了侄子和两个闺女好呢!
权少皇眉头一皱,锐利而复杂的眼眸中映上了占色的倒影。同时,也看见了她脸上淡淡的一抹难堪。
片刻后,他淡淡地勾唇。
“二伯,不急在今晚吧?婚姻登记处晚上也不上班儿啊?”
权世衡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金属拐杖的龙头上,慢悠悠地说,“你个臭小子!我要不做主,不知道你得拖到啥时候,到时候让人告你重婚,作风有问题,看你怎么办?放心吧,人啊,我都给你找来了。里昂,让婚姻登记处的同志出来一下。让她们等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什么?
不仅是占色,就连严战也都惊了。
把婚姻登记员都给请过来了?
很快,里昂就从里间带出来了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婚姻登记员,她们一个抱着笔记本电脑,一个手里拿着离婚需要的资料。
几个人,都怔在了当场。
权世衡冷哼一声,直逼着权少皇的眼睛。
“行了!老四啊,赶紧的,不要让婚姻登记处的同志白跑一趟。”
这个情况,是要逼人离婚的意思?
占色有些惊愕!
黑眸冷了冷,权少皇忽然笑了一下,“二伯,你会不会太心急了?”
权世衡皱着眉头,好像气恼得不行,“你小子,我这是为了谁好?不识好歹!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真能了是吧……”
“权董!”占色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微笑着站了起来冲他一笑。接着,又缓缓望向了面色有异的权少皇,微眯了一下眼睛,她淡淡地说:“权四爷,早晚都一样,签字吧。”
权少皇黑眸一暗,打量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浅勾着唇角,又拉着唐瑜坐回了沙发上,一双长腿叠了起来,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的叩击着。
“行!签!”
离婚的手续办起来很快,再加上本来就是准备好的。一份申明书,三份离婚协议书,一份离婚处理表,只要各签上双方的大名儿,往婚姻系统上那么一录入,就算是礼成了。
离婚协议书上关于财产写了什么,占色没有去瞅。可是,在看着那一行写着“儿子权十三由男方权少皇抚养”的字眼儿时,她却皱起了眉头。
深吐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直视着权少皇冷鸷的双眼。
“儿子必须跟我!”
权少皇凉凉地挑眉,一字一句,声音凉如冰块儿。
“不是你生的儿子,为什么要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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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纸们的月票很给力,颤歪歪的让俺呆在了第二……
爱你们不解释,飞吻飞吻。还有昨天给俺送N多花和钻石的妞们,二锦想把自己许配给你们,不知可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