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一听一阵兴奋,然而人群里又传来了一道疑惑的声音:“可是若是如此,我们不就是伶人了吗?那客人为何不去梨园看戏,来咱们这里呢?”
宁桐点头,笑说道:“这个问题很好。我们自然是不同于伶人的,人家毕竟有实打实的的功夫在,就怕我们仿效不好反倒惹笑话。我说咱们的舞曲加入故事情节在我的家乡是叫做歌舞剧,是有几分像梨园戏,但又有区别。碍于我能力有限,怕是无法跟你们道清楚,日后在排练的过程中大伙儿自会慢慢领会到。”
择日不如撞日,当下宁桐便在众人面前哼唱了一曲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和《泉水叮咚响》。因为这些姑娘是初次听到这样曲调的歌曲,都觉得是极好听,纷纷请求宁桐再多唱几遍,也利于她们记住曲调,好用古筝弹奏出来。
直到很晚,宁桐才收工回到火凤楼,匆匆扒拉了几口饭便迫不及待想去房间里睡觉。许氏夫妇见女儿的身体真是疲惫不堪了,心疼不已,却知道多说无益,只是对她的饮食越发上心了。
054 误会
日子堪堪已是夏末,因天气之故,火凤楼的火锅早就不盛行了,已然是换上了夏日的凉菜茶饮。生意还是不减当初,自是因为宁桐和无双一个出新一个研制的默契配合。
不同别家的酒楼,火凤楼不是以夏菜为主,而是茶饮小吃。这小吃正是宁桐上回和无双研制的炸鸡和薯条,自是比普通小吃价格高些。而茶饮除了各种花茶,亦有果蔬色拉,因而价格还是高于普通凉茶。
虽说火凤楼的消费价格比别家高,可光顾的客人反而不少。除了之前打出的名声外,自然还有货真价实的食品和服务。宁桐又特特从戏楼里请来个说书先生,说书精彩,却只收取一钱的听书费,也是足够付说书先生的工钱。
这便是宁桐的经营之道,随着季节的变化,将火凤楼从以主食为主变成以娱乐休闲为主。之所以顾客络绎不绝,是因为夏日人们饭食的量减少了,时光漫漫,又懒怠动弹,最需一个放松休闲的消磨时光之处。
了解宁桐的人,口中心中都不得不对她的经商头脑感到佩服,因而池家现今的状况就是完全由宁桐当家作主,虽然凡事不必亲力亲为,但大事基本由她拍板决定。
这期间,郑子雷兄妹自是经常出入火凤楼。这一来一往间,郑秋水和宁桐便越发熟悉了。
这日,宁桐本来打算去怡红楼看看楼里的姑娘们歌舞小曲编排得如何了?但临时想起该校对校对一下几处店铺的资金情况,便决定推迟去怡红楼的时间。
忽然,一道活泼轻快的声音从门槛处传来,清甜地叫道:“桐姐姐,今儿可算逮到你了,说什么今儿也得陪陪我们喝完一蛊花茶才好。”
宁桐抬头,见秋水和子雷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但见秋水着一袭淡绿罗裳,手中持着一丙圆弧纱翼扇,喜笑颜开地走到宁桐身边坐下。后头的郑子雷着一袭青色长衫,手中摇着折扇散热,对秋水说道:“小水,你桐姐姐可不像你闲来无事,别胡闹。”
秋水对她的哥哥吐了吐舌头,偏头对宁桐撒娇道:“桐姐姐,我自是晓得你整日里忙里忙外的,就是连伯父伯母都难得跟你坐一处聊聊天。可是,你整日里都如此匆忙,听好戏看好景的时辰都没有,岂不枉费了这大好时光?要我说啊,你顶好放自己半天闲,再做起事来岂不更神采?”
宁桐早就放下手中的账本,将它们锁进了柜子里。耳中听着秋水振振有词的说道,心中觉得并不无道理。且郑子雷上回替她跟傅岚禹借银票一事,她还总寻不到机会好好酬谢一番。今儿,正好又遇到他们来,理应是放下手头的事情,既可以好好地陪陪他们也能让自己放松放松。
宁桐回身对她笑说道:“小水的一张巧嘴都快赶上女状师了。成,我们楼上雅房请吧,那里说书先生的声音听得更清晰。”
郑子雷颇有几分歉疚,说:“小桐,你别理这小妮子,若是有事先去忙吧,我们自己请便就是了。”
宁桐与秋水前头先一步上楼去,轻快地应道:“我可是自己要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难不成你还想打发走我啊。”
秋水听罢嘻嘻一笑,回头对子雷吐舌笑道:“哥哥,你就乖乖地跟我们上楼,闭嘴好好听说书吧。”
三人进了雅房,桌子上放着一蛊茉莉菊花茶和一壶女儿红,又叫来了一盘炸鸡、一盘水果摆盘和几碟小菜。三人耳中伴着说书先生的声音,说说笑笑之间好不快活轻快。
忽然,雅房外传来一阵淡淡的敲门声,紧跟着守齐进来了,对宁桐说道:“小桐,傅公子来咱们火凤楼了,这雅房今日只剩下这一间了,你看可如何办?”
宁桐和郑子雷四目相对,只听郑子雷说道:“既然是傅兄,若是他不介意,就请他赏我个面子,来这间雅房一处坐着吧。”
秋水一听说傅公子来火凤楼了,本轻松愉悦的神情一下子安静下来,听她哥哥说要请他们一道上来坐着,似乎又有些羞涩和紧张,却是忍不住点头说道:“好啊好啊。”
宁桐见二人如此说,心下自是感激,当下便和郑子雷一同下楼迎接傅岚禹。见今日他不过主仆二人过来,并未带他的表妹苏清荷,不免心下好奇,问道:“傅公子今儿怎么没带苏小姐过来?今儿说书先生说的是一出热闹戏文,苏小姐应该会喜欢的。”
傅岚禹手中轻悠悠地摇着折扇,微微带动起月白色的宽袖,不疾不徐地说道:“清荷今日要招待她的几位小姐妹。”
“原来如此。”宁桐顿了顿,莹如白玉的小脸上颇有几分为难之色,歉然道:“傅公子是本店的会员,本该单独给您安排一间雅房才是。只是不巧今儿几间雅房都有贵客包下了,眼下只剩下子雷的这一间。我想着傅公子和子雷即是朋友,不知道可否介意一同入座?”
傅岚禹并不急于答应也不急于拒绝,而是将目光悠然地投放到各处,见店里的边边角角都有几盆鲜花,处处擦洗得闪闪发亮,阵阵花茶香和果蔬香的味道扑鼻而入,只觉得好似沐浴在夏日的清风里。
郑子雷在宁桐身后爽朗一笑,说道:“傅兄,难不成不愿意赏光?那我也不客气了,那雅间今日我包下了,傅兄不如预定下明日的吧?”
傅岚禹不气不恼,对郑子雷淡然一笑,简短地说道:“子雷,我看是你不肯赏光给我吧。”
郑子雷听他如此说,当下哈哈一笑,在前头引路,说道:“那就有请傅兄上楼了,那壶女儿红我便忍痛分你一半。”
郑秋水静静地坐在雅房里,心里像是有只小鹿在蹦跳,只觉得紧张不安。只见雅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傅岚禹和黑羽。她慌忙垂下眼睑,只觉得耳根子滚烫一片。
宁桐又吩咐守齐多添加了几道菜,期间郑子雷和傅岚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倒也不至于尴尬。宁桐一早就发现了自从傅岚禹主仆踏入雅房,秋水就显得不自在,那娇羞的模样真是楚楚可人,便时不时地悄然关注着她。
可是宁桐发现,傅岚禹从头至尾便没把目光停留在秋水身上,心下不觉为她着急,想想个法子帮帮她。她的目光不觉瞥到傅岚禹空下的酒盏,心头一亮,登时有了主意,转头对秋水说道:“小水,傅公子和你哥哥的酒盏空了,不如这回你替他们满上吧。”
郑秋水听了一愣,随即起身走到郑子雷和傅岚禹中间,纤纤玉指提着酒壶慢慢轻轻地给傅岚禹和哥哥斟满酒盏。傅岚禹见此女子举止雅娴,不觉看了她一眼,当下羞得秋水忙把头一低。
傅岚禹对郑子雷漫不经心地说道:“令妹果真是大家闺秀。”
宁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待郑子雷回答,先一步说道:“小水动真真是动如脱兔静如处子,难得的是她的性子是极好的,处着轻快又愉悦。”
傅岚禹瞬地将目光移到宁桐身上,俊雅的眉目微微一皱,而后嘴角不动声色一挑,心下冷笑于宁桐的多管闲事。
秋水是个明白人,当下便明白她是误认为自己的意中人是傅公子了,当下忍不住噗嗤轻笑出来。将酒壶轻轻放下,缓步走到宁桐身边坐下,看了她一眼却是欲言又止。不过接下来,秋水的举止神态反倒自然轻快多了。这一时又让宁桐心中很是疑惑。
小半个时辰后,说书先生把这出戏文说完了,傅岚禹便起身告辞,带着黑羽款款走出了火凤楼。宁桐自是亲自送他下楼,临踏出门槛一步时,傅岚禹冷笑一声,不咸不淡地对宁桐说道:“你倒是很有成人之美的心嘛!未免多管闲事了些。”
宁桐一愣,听傅岚禹的话和语气,果然就是心里极其不舒服。像他这种自负的人,果然是不知好歹的家伙。当下亦是冷笑一声,说:“慢走不送。”
言罢便转身返回二楼的雅房,而郑子雷也刚巧下楼去付账。秋水一见到宁桐,小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宁桐郁闷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白了她一眼,说:“不争气的妮子,不就是被他夸了一句,竟这般高兴。”
秋水嘻嘻笑着,握住宁桐的手,说:“桐姐姐,你误会了。你以为我看上的是那位傅公子对不对?”
宁桐一愣,不解地问道:“瞧你一看到他就浑身不自在,脸红得跟苹果一般,难道不是吗?”
“傅公子固然是玉树临风,多少女子是芳心暗许,我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又何必去自寻烦恼!更何况,我、我喜欢的是他身边的那个黑羽。”
宁桐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不觉笑出声来,说:“我晓得了,原来真是我误会了,平白还被他抢白了一句。小水啊,你若喜欢的人是那个冰块脸,这倒还好。再冰块总有融化的一天不是?若是喜欢那个像是绵里藏针的小白脸可不大好。”
秋水喜欢听宁桐说的话,幽默却不乏真理,嘻嘻笑说道:“那桐姐姐,你可要帮帮我,让黑羽那块冰块脸融化在我的绕指柔下。”
话音刚落,两人相视而笑,郑子雷在雅房外笑说道:“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狼狈为奸了?”
055 羞提情
前几个月,守齐已然从学馆里结业。宁桐见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守齐做事颇有担当,便渐渐将豆腐铺的生意一点一点交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