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慕说到此处,便来到池映寒身旁。
按说,她应该叫他二郎的。
但是这么多年来,顾相宜从未叫过他一声“二郎”,许是平时过于霸道,竟对夫君连一点尊称都没有。
阿依慕只得仿着她的口气,同池映寒道:“池二,你要是累的话,我可以帮你推拿一下。”
阿依慕从未同男人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竟有些紧张,生怕出现纰漏。
但池映寒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点,只是尝了一口烤鱼,觉得这鱼烧焦的程度连自己都吃不下去,这时,池映寒听闻阿依慕要给他推拿,兴冲冲的道:“好啊!我这几天肩膀正酸着呢,你快给我揉揉!”
池映寒对她没有一丝防备,没一会儿便慵懒的趴在床上,将脑袋枕在枕头上,乖巧的等着她给他推拿。
阿依慕自是来到床边,本是要去按的,但却发现他的衣服有些过厚了。
阿依慕终究还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姑娘,即便是被大庆皇帝豢养在后宫之中,也因其过于年幼,未曾经历过人事。
故而,阿依慕仍是有些羞怯,但还是鼓起勇气道:“那个……能将外衣脱了吗?”
池映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还未脱外衣,他赶忙坐起来道:“啊呀,不好意思,我都忘了没脱衣服了!”
说着,池映寒便解去外衣。
期间,池映寒有些歉意的道:“对了,我才想起来,我好像有两天没洗澡了……你要是嫌弃的话,我先去洗个澡!”
阿依慕闻言,赶忙坚定的道:“没事,我不嫌弃!”
实则,阿依慕无法理解——这种小事值得被嫌弃吗?
但池映寒还是回道:“你不是见不得脏的吗?我都怕我待会儿推拿的时候让你觉得不适……”
“不会的,你别多想啊,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她想说,在她这里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只要他是跟她在一起的,他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阿依慕心想着,便鼓起勇气上前解下池映寒的腰带。
但是,她却明显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眼前就是她千方百计都想得到的人啊。
并且,她只有一晚上的时间。
阿依慕想到此处,心底便有几分不甘,下一刻,便卯足了劲儿,将他的外衣解开,通身只剩中衣。
“你躺下吧,可以按了。”
但池映寒却是笑道:“你今天怎么有点紧张了?”
“我、我没有啊……”
他不说这话之前,她还没那么紧张,在他说了这话后,阿依慕反倒紧张了。
她怕自己终究还是不像她,再被池映寒看出来。
谁料,下一刻,便见池映寒稍稍起身,一边坏笑着一边刮了下阿依慕的小鼻梁道:“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见到夫君,生疏了?”
那一刹,阿依慕感觉自己心跳得飞快,赶忙回道:“才……才没有!”
“没有的话就来试试!”
说着,池映寒便乖乖趴好,等着她上手。
阿依慕现下自是无法再犹豫下去,便直接上手给他按了起来。
她的手法很轻,池映寒轻轻闭着眸,由着她推拿着,并道:“对对对,就是这儿,这地方可酸了!”
“这里的肉都发硬了,能不酸吗?”阿依慕叹道,“你这几天一直都没有歇息过吗?”
池映寒无奈的道:“没有啊,这些日子都好忙好累的……”
“什么时候放假啊?”
“嗐,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儿,哪来的假?”
阿依慕抿了抿嘴,似是有些痛心。
只见下一刻,池映寒又补充一句道:“不过,也是为了照顾你们嘛!你们在家里过得好,我就放心啦!”
阿依慕轻轻应了一声。
她突然觉得,这大抵就是寻常夫妻的生活吧……
世人皆认为生在皇族,是投了好胎,但生在宫廷里的皇家贵族,却没有一个体验过这种平淡温馨的日子的。
阿依慕就这么为他推拿着,不时的听到池映寒道:“这里这里,对对对,再使点劲儿……啊,还有这里,疼死了……”
阿依慕似乎极力的想要将他按得舒适一些,但她按到半途,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池二……”
“嗯?”
“你说,倘若我每日都这样给你推拿,每天早晚给你和孩子准备饭食,将整颗心都扑在你身上,好好照顾你,关心你,包容你……是不是这样,就算是一个好妻子了?”
池映寒突然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我想,你每天回家疲惫的时候,我都会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伺候你沐浴更衣,给你推拿……这样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一直稳稳的把日子过下去,是这样吗……”
池映寒回道:“你说的这些,不像是妻子,倒像是个奴婢,每天我回家就伺候我沐浴更衣,给我端茶倒水,这不是奴婢该干的事吗?”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才算得上你心中的好妻子呢?”
池映寒听闻这话,突然笑了一声:“其实很简单,你什么都不用做,往后余生,你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就好了。我回家的时候呢,不需要一个看我脸色伺候我的妻子,我想看到的其实只是你的一个微笑,有时候一个微笑就很治愈,一个微笑就会让我感觉这世间还是值得留恋的。”
阿依慕从未听到过这种言论,她见过的男子,包括她的父皇在内,都会对女人有着各种各样的要求,就连她的母妃也从小告诉她——将来嫁入夫家,一定要学会察言观色,只有知道主君最想要的是什么,才有可能得到一丝恩宠,甚至你这辈子,都必须活在夫郎的眼色里,做一个在他看来有价值的妻子。
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世上竟会有这种男人,他不需要妻子为他做什么,只想时时刻刻都看到她的笑容。
只要她能过得开心,一切就足够了。
阿依慕不由得叹道:“你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少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