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笑道:“我们这里已是三省六部中最累的地方了,一般人想早点回家才是正常的,你为何偏偏提出反向要求?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池映寒心道:媳妇孩子都不在家里了,回家也没有半点意思。
他只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好过一些。
池映寒回道:“我也是久了才发现,我每日不到卯时都起不来,起来后还要坐马车往皇宫跑,十分误事,还不抵干脆住在这里,早些起来办差,这里的文献每日都很多,需要过目并整理的不计其数,我晚来一会儿,便要耽搁太多的事,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所以,我才寻思住在这里。”
曹清回道:“但是谏院夜里是要关门的,关门后倘若再在宫里胡乱走动,一律当成刺客处置。”
池映寒听闻这是有戏了,赶忙点头答应。
曹清也稍稍点了点头,应了池映寒的请求。
待到曹清办完了当日的差事,离开谏院的时候,钱贯才过来叫住他道:“曹大人!”
曹清见钱贯追上,遂转头望向他。
只闻钱贯道:“曹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池议郎的大娘子是王文的义女,近来官家赏他娘子一家药堂,让他娘子在京城试诊,他娘子带着孩子便离家了,家里现下无人,他这才不愿回去的。”
曹清闻言,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下一刻,便转头同钱贯道:“你也忙活一日了,回家歇歇吧。”
钱贯回道:“多谢曹大人关照!”
不多时,二人便一起离开了谏院,谏院也锁了门。
而这时,池映寒也来到谏院的后院,那里有打地铺的地方。
但和家里一样,一进门便能感觉到屋里漏风。
好在他将顾相宜给他带的厚被褥带来了,裹上之后果然暖和了许多,还有顾相宜给他带的猪肉脯,还有几双靴子,他都放在这个小屋里。
今日在街上探访的时候,他还特意买了一套围棋。
但是他从未下过围棋,当时被李元烁问起这事,他说他不会下棋,感觉蛮丢人的。
本想让顾相宜教他下棋,但现在想来,大抵是没机会了。
罢了,白日里累了一天了,好生睡一觉吧,明日还需早起呢。
池映寒想着,便准备躺下休息。
而就在他刚要躺下的时候,突然听闻隔壁屋里传来一声咳嗽。
“咳咳……”
池映寒顿时一惊!
他这才想起来,史大人由于腿脚不方便,也住在谏院。
他还得起来问问史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池映寒想着,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隔壁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史枫虽然有些耳背,但见门外有一道人影,仍是判断出外面有人,遂道:“进来吧。”
池映寒推开门,恭敬的行了个礼。
史枫尚且不知他要住在这里的事儿,见他还在,疑惑的道:“池议郎,你怎么还没回家呀?”
池映寒怕他听不清,特意指着他屋里的被褥道:“大人,我以后便住这里了!”
史枫大致辨出了他的意思,回道:“这地方夜里风大,也没有碳火,冷得厉害。”
池映寒凑近了些,笑道:“没事,我不冷的。我就是想同大人说一声,大人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跟我说啊。”
听闻这话,史枫却是当真了,回道:“那你住哪儿啊?”
池映寒也不避讳:“就住大人您隔壁的屋子。”
“那我得瞧一眼去!有些屋子住不得人的,墙体都有些坏了,夜里漏风太严重了,我得瞧瞧你住的是哪个地方。”
突然被史大人这么关心,池映寒也有些受宠若惊,但史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便只得扶起史大人,道:“大人您慢点儿,我带您过去。”
说罢,便扶着史枫来到隔壁自己住的小屋。
史枫本就觉得奇怪——他附近哪里还有什么正经的屋室?
结果,池映寒住的不是后院的一个柴房吗?!
史枫忙道:“这里可住不得人,夜里风大,莫要将你吹了!”
池映寒回道:“没事的大人,我刚才试过了,这里挺好的。您看,这是我家大娘子给我带的被褥,特别厚实,我今晚住一宿,若是抗冻的话,给您也备两个。还有这些,吃的穿的玩的都特别齐全,我就带着我的全部家当住在这儿了。”
说到此处,池映寒还是有些难受。
而史枫却是注意到池映寒地铺旁边的围棋。
“你喜欢下棋?”
池映寒尬笑一声:“我一直想学棋,但是我一个人不会下。”
史枫笑道:“巧了,老朽可以教你啊。正巧夜里闲来无事,莫不如往后咱们夜里下棋,彼此也能搭个伴儿。”
池映寒闻言,又是惊喜,又是发怯。
“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这有什么不行的?”
……
当夜,史枫便让池映寒带着围棋来到他的屋里,从最基本的规则开始教他。
史枫教得认真,池映寒学得更加认真。
池映寒担心李元烁还会来找他,故以最快的速度记住了围棋的规则,懂了规则后,便和史枫下起棋来。
谁料,第一盘下去,没走几步,池映寒便输了。
池映寒挠了挠头,过去在赌场的时候,他从未输过,没两下便输给旁人的感觉,让池映寒十分不适。
池映寒不解的问:“大人,这东西和推牌九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设了规矩,然后开斗吗?我在家的时候,牌九从未输过,也不知这是怎么了,走几步就输了。”
史枫笑道:“这和牌九能一样吗?这叫博弈!”
说来也是奇怪,池映寒什么没玩过?可他偏是没玩过这种对弈。
因为他曾听说,下棋也是一门功课,既是功课,那他便没兴趣了。
池映寒又陪史枫玩了一局,结果竟又输了。
池映寒挠了挠头,打实不能理解。
史枫笑道:“博弈是一门学问,不是那么快便容易参悟的。”
“那它有什么要领吗?”
“要领在你的脑子里。就好比你要攻下对方,但你要以什么战术去攻,这只有你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