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破事已经闹成这样了,你再闹大对我们都没好处,咱们不如想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法子。毕竟咱们来人世走一遭,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苦大仇深的是不是?”
池映寒瞧着这姑娘又是气恼又是愤恨,就好像嫁给他这件事,能把她气到恨不得要跟池家同归于尽了一般。
他全然不明白,你说他本想找个心爱的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却莫名其妙娶了这么个他最受不了的类型,她以为他不遭气?
但眼下,他倒是冷静的分析道:“总之,姑娘你得往好处想——你看你嫁到我们家,首先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的对吧?作为补偿呢,以后我的钱都由你管着,你随便花。你要买啥跟我说,家里都给你买。你该研究你那些琴棋书画随便研究,你就算再想不开,眼下嫁的也是南阳城第一富商的嫡子,这日子过的也是寻常人家没有的,是不是?”
说到这点,池映寒觉得这姑娘分明是稳赚不亏的,南阳城哪家不惦记池家的财力上杆子和池家结交?不过是没人敢走联姻这步罢了。
“其次,姑娘,听说你会医术是吗?我名下还有几个药铺产业,都给你了,你拿去练手,赔了算我的。等你什么时候名声大了,或者你其他方面有本事能与池家平起平坐了,咱们就和离。总之,这期间咱们谁也不耽搁谁,你看怎样?”
顾相宜怔了怔,池二的意思是……
须等她名声大了、有本事了才能和离?
那少说得一两年的工夫了!
这池映寒知道五年之后南阳城会发生什么吗?朝廷会发生什么吗?
天下大乱,逆贼谋反,到时候整个南阳城被屠,她哪里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一两年?
“就没有更快的和离方案?”
更快?
池映寒俊眉蹙起,他怕惹她伤心,都没说他多一刻钟都不想留这么个女菩萨在家,结果这女菩萨竟嫌弃起他来,他是哪里入不了她的眼,她竟多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忽然想起她身边丫鬟的那句话——早知道会嫁给池映寒,还不如不退安公子的亲呢!
池映寒眸子闪过片刻的黯淡,话语严厉了一分:“我若是能有能力休你,那昨日我便有能力不让你进门,这个道理你懂吧?”
什么?!
顾相宜明明是在跟他谈如何平等和离,这池二这会儿又是在说什么混账话!
池映寒本以为他在好好和这姑娘说事,却不知顾相宜的眸底泛出的凶意更甚。
“姑娘,本少爷说得还不够清楚嘛?这事儿我爹说了算,就算我想休你也休不了啊!不然你以为我想跟你耽误一辈子?再者说了,你说你嫁给池家还能图什么?不就是图我家的那些财产?你想要多少钱就直说,我可以保证你吃不了亏,你没必要搞得要死要活的……”
“啪!——”
结果,还未等池映寒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这女人居然又打了他一巴掌!
打得池映寒懵了片刻,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再瞧这顾相宜,若说刚开始还能极力克制自己让自己平静,眼下是彻底的怒极了。
“图你家的财产?”
顾相宜盯着一脸困惑的池映寒,气得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
“池二你听好了!我顾相宜就算把你家财库一把火烧了,也不会贪图你家一文钱!你问我要什么?我只想尽快同你和离,越快越好!我半柱香的时间也不想浪费在你身上!”
她厌恶极了眼前这个无赖,她打心底看不上他——不学无术、毫无品行、名声恶劣,纵使他有万贯家财,也没人敢把女儿交到他手里,他有多恶劣,他自己是看不见吗?
而今他竟认为她是贪图池家财产才会嫁过来。
顾相宜一时间感觉如此羞辱,她再给他十个巴掌都不为过!
池映寒虽知这姑娘断然不会喜欢他,但她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一时间惹得池映寒也赌气的道:“可惜本少爷休不了你,你现在也提不了和离,你还就得待在这儿了。”
“你!——”顾相宜不绷着了,扬起巴掌又想一掌掴,池映寒眼疾手快,一把将顾相宜的手腕握住,顾相宜感受到那力度,这一次,他动用了武功。在抓住顾相宜手腕之后,池映寒忽然从椅子上下来,向前一扑,狠狠将顾相宜按倒在床榻上,顾相宜瞠目惊叫道:“你干什么!唔——”
池映寒在按倒她之后,一只大手忽然捂住她的嘴。
顾相宜警惕到了极点,这无赖该不会是要……
却在下一秒,见池映寒警觉的盯着门外,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池映寒捂着顾相宜的薄唇,在她耳边低声道:“听房的,别出声。”
虽不知是哪房派来的,但若是让他们知道今夜二位新人闹得极不愉快甚至新娘子大打出手,他们二人谁也落不到好。
池映寒任由屋内平静下去,顾相宜先是震惊了片刻,过了几秒后也平静下来,她不是不知这个理。遂稍稍点了点头,回应了池映寒。
池映寒也不忍这般粗暴的强迫一个姑娘,缓缓将手移开,这时才发现,她的小脸是滚烫的,再探她的额头,更是烫手。
顾相宜今早才吃的解药,本需要静心休养,却受这般折腾,发热症状迟迟未退。
池映寒也方才惊觉她在发热,方才那两巴掌的怒意,顿时烟消雾散,甚至他想知道这姑娘病着嫁过来的,不要紧吧?
就这么低头看着顾相宜红扑扑的小脸,池映寒怔了怔。
南阳城的女人见到他半米开外便绕道走,除了王婆家的那长得又黑又胖的悍妇和醉青楼的舞姬,他从未认真看过哪个女人。
眼前这个女人小巧精致,俏脸更是带着遮掩不住的纯稚。
“你可真美。”池映寒脱口而出,顾相宜只知话是说给听房的听的,哪里看得见池映寒面颊的红晕。
但池映寒下一秒便反应过来,自己应是做戏的,方才继续道:“娘子你放心,今后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我会对你好,一生一世都只宠你一人。”
这句话,池映寒记得自己在首饰铺说过,因而捡起这种话都不需要过脑。
他同样不知道,顾相宜的眼前,仿佛模模糊糊的看到安瑾瑜的俊脸。
前世的新婚夜,这个男人郑重的说着同样的话——我会对你好,一生一世都只宠你一人。
可笑的是,她真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