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李元烁继续道:“你的情况,本皇子大致了解了。这种事,本皇子真是不该如何评判,只能说你这个人确实太好拿捏了,想扼住你的要害,简直易如反掌。就算他心里没想过要动手,单是提点两句,你就慌了,这种状态可不行啊……”
李元烁不禁叹了口气,在他看来,李元风是不敢轻易动一个已经被父皇所重用的棋子的,但他仅是吓唬了他一下,他立马就怂了。
李元烁都替他愁得慌,遂道:“其实在这宫里,真正肉搏的并不多,宫里的人吵架,大多都是指桑骂槐、旁敲侧击,用言语直攻对方要害。比如你没儿子,那我就当众炫耀我的儿子,或者当着你的面讲一些故事,你觉得这个故事好像在说你,但人家也可以说你想多了。最可怕的就是对方什么都没做,你的内心却是垮了,你现在便很容易出现这个问题……”
“可是这个问题就摆在我面前啊!”
李元烁回道:“切记,关心则乱。”
池映寒:“……”
“你不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家夫人现在是个什么身份。本皇子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完全可以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即便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单凭她现在的身价,无论是谁,轻易动手都是要付出成本的!”
“道理我知道,可是我不敢拿她打赌……”
“所以你这不就是让人给拿住了么!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但是想来这道理也不用本皇子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奈何你这软肋过于明显,人家知道只要这么做,你就会被捏得死死的,那你真的是活该任人宰割,半点办法都没有。不然那十三卫为什么只挑没有亲眷的人入伍培养?他们防的就是这个!”
这件事上,李元烁根本帮不了他。
无论李元烁怎么强调李元风是不敢动手的,池映寒也不敢豁出去违抗他李元风的命令。
他甚至能想到沈潋当时的处境,那种绝望,他承担不起。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他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他连个行尸走肉都做不成!
李元烁也没指望这两句话就能让他冷静下来,毕竟他也只是“旁观者清”罢了,倘若有人将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吊在刀板上,他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对方是否会割断绳索……
末了,李元烁主动道:“你不说话,其实还是希望本皇子能帮你解围吧……”
池映寒回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希望三殿下能帮忙出个主意……”
“这个么……”李元烁叹了口气道,“本皇子说了,你这个事儿,本皇子需要抄经,多烧几柱香,引生母回来托梦。”
池映寒:“……”
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吗?!
池映寒终是忍不住了,但又不想伤害他,遂道:“殿下,您这个办法真的灵验吗……”
“你不信么?”
“不是不信,就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太常见……”
李元烁闻言,笑道:“直说吧!本皇子知道你不会信的!”
池映寒心头一慌,赶忙回道:“我没说我不信啊!我信的!我很信的!因为我家娘子就喜欢弄这些东西,什么托梦、见亡魂啊,这些玄乎的东西,她都弄过,弄过好多次……”
李元烁道:“因为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它不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罢了。你没见过,自是很难相信。”
“我没见过,我只是一直听旁人说他们见过……”
“本皇子也见过,正因为经常能见到,所以本皇子才信这些。”李元烁道,“如果本皇子告诉你,每年的四月,生母都会回到这里,本皇子都能见到她,你相信吗?”
池映寒也是不得不相信,这些听起来十分荒谬的事儿,却也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池映寒问道:“那她现在还是以前那个模样吗?”
“她一直都是本皇子小时候见到的那样,看起来十分年轻,只是她每次都戴纱帽,本皇子看不清她的脸,在梦中也喊不了一声‘娘’,可是她每年都会来一次,回来看上一眼,然后又匆匆的离开了。”
池映寒听他描述得如此清晰,不禁感觉有些诡异。
但李元烁也没有指望他会因为这番话突然信这些东西,只是回道:“当你没有亲身经历的时候,你是不会信的,即便身边的人都在信,你也是半信半疑的,这很正常。你知道本皇子为什么学禅学吗?那是因为本皇子的乳母一直在学。本皇子学的禅学,都是她生前所授。”
李元烁顿了顿,继续道:“其实乳母早年也不信这些的,她很看重金钱名利,平日里半点小亏都不吃,本皇子出生的时候,宫中无人愿意喂养本皇子,她也不管本皇子是个什么身份,只要有利可图,她什么活儿都接。但是,却也是造孽,就在她喂养本皇子不久后,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突然生了场病,夭折了,家中主母欠了些钱,将她的另外两个儿子都给卖了。那一刻,她顿时觉得天都塌了。从那之后,她突然开始信佛了,经常抄经,攒下的钱也都往庙里送。本皇子不懂,便问她为什么经常诵经?她说,她在为她的儿子们祈福,希望在阳间的可以安康,在阴间的能早日投个好胎……”
李元烁深深叹了口气。
“人哪,突然有一天就会变的,有时候你都不敢相信你会变成什么样……”李元烁正说着,便突然想到一点,“你没有特别思念的人吗?”
池映寒回道:“倒是有一个……”
“什么人?”
“我有个大哥,几年前过世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他对我特别好,有时候想起他,心里特别难过……但这两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往后,便越记不清他的模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的脸在我的记忆中,一年比一年模糊,好像只记得他大概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