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个人就是死脑筋,你得倒着看,从下往上找!”
顾相宜一脸懵,听闻池映寒的话之后,顺着池映寒折扇所指的方位,朝着榜尾望去。
倒数第一,顾相笙。
倒数第二,池映寒。
池映寒指着自己倒数第二的名字,道:“你瞧你瞧,这倒着找,一下子就找着了!”
顾相宜:“……”
看着这府试的成绩,顾相宜整个人脸色瞬间难看下去。
倒数第二!
虽也通过了府试,但却是以倒数第二的成绩考过的。
可是……
这怎么可能?!
“池二,你怎么才考了这个名次?!”
池映寒心情却是愉悦着,答应小祖宗的事,他做到了。
池映寒毫不在意的回道:“考上就行了呗!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而且又不是倒数第一,底下有顾相笙那孙子给我垫底呢!挺好挺好,一点都不丢人!”
看池映寒那模样,纯是考上就足矣。
但顾相宜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考场上你作的都是些什么诗?怎么分数能给你判这么低!”
池映寒答道:“当时脑袋疼,也没发过多发挥新诗句,索性就把前几日作的诗拿出来了。”
前几日的诗!
前几日的诗,他们没泄露过,应该可以判作池映寒当场作的诗。
可那每首诗都是寓意浓厚的,怎会考成倒数第二?!
顾相宜本想同池映寒说这事,可池映寒偏是不在意。
“好啦好啦!我当时不是发烧了吗?可能哪里答得不够好吧?但这不也考上了吗?只要能考上,排第几名都无所谓!本少爷只知道从现在开始,本少爷是童生了!以后看谁敢说本少爷是草包!”
池映寒说罢,便拉着顾相宜离开了人群。
离开的时候,道路两旁不时有人指指点点。
多数是在议论,池映寒这个草包,竟也上了榜!
可再瞧他媳妇知书达理、精明能干的模样,众人纷纷猜测——这同他媳妇离不了关系。
池映寒看到周围的人脸上露出的震惊,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和畅快。
他头一次见这些人用这种眼神看他——虽然不甘心、不相信,但却不得不承认,榜上明晃晃的有池映寒的名字!
池映寒更加意识到这一点——托了小祖宗的福,如今他已彻底洗去了草包的名声。
他竟是个有童生头衔的人了!
童生虽不及秀才有尊贵,但那也不是市井闲汉考得上的!
池映寒想着,遂也挺直了腰板,在众人的诧异中离去。
看榜的人,无不处于震惊之中。
那南阳城出了名的无赖,竟开始走科举之路了,当年笑话过池映寒的,多数都咂咂舌,却再说不出一句闲话。
这其中,也包括安瑾瑜。
府试是元知府亲自主持的,他在看到池映寒过了府试之后,心生一阵恼火,去找元知府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池映寒是怎么考上的?
元知府叹了一声,道:“本官只负责监考,阅卷另有其人。原本糊名阅卷的时候,池二那张试卷,无论字迹还是内容,排名都十分靠前,但在撤除糊名准备排榜的时候,阅卷人发现这排名上了前十的人竟是南阳城出了名的草包池二,遂问本官究竟有没有舞弊,诗词究竟是不是他写的?”
“然后呢?”安瑾瑜心头一阵恼怒,原来这池映寒,竟排到前十去了!
元知府不疾不徐的道:“你甭看本官平日收些小惠,但这科考总是大事。本官需实话实说——全程本官一直看着他,他没有舞弊,本官不会污蔑他。但他得了个懂得吟诗作赋的媳妇,这些诗词,有很大的嫌疑是他媳妇作完,他全部背下来的,不然他一个草包,竟能作出这么些好诗来?”
元知府继续道:“本官如实禀报情况,阅卷人听闻,商议了许久如此是否算作舞弊?但不得不说,他媳妇确实也是押着题了,舞弊中的任何一条他都犯不着。这府试,他理应通过的,但由于作的诗存在非本人原创的嫌疑,名次降到了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那位,是元知府在收卷整理卷纸之后重新替顾相笙答的,顾相笙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叫他将试卷填满都不会,还得元知府换一张试卷重新写。
安瑾瑜在听闻之后,不由得咬牙切齿。
顾三姑娘究竟是何意?竟如此帮着池二!
这次是被发现了,降了名次,若是下一次呢?她是想凭借自己的才学,扶持一个草包去同他争不成?
待安瑾瑜听闻这事儿之后,一股怒火蹿起。
他定要高中,他定要风光。
顾相宜纵使想凭才学与他争,也根本争不过他!
安瑾瑜当夜在书房内,越发奋笔疾书起来。
夜深的时候,元玉婉前来敲门。
“夫君。”
安瑾瑜在知道是她来了之后,虽是冷着一张脸,却又不得不看在祖母的意思上,不斥她一句。
安瑾瑜只吐出一字:“进。”
元玉婉遂推门进入,手中端着莲子羹,轻声道:“夫君一直都未吃晚饭,婉儿怕夫君饿着,特意做了碗莲子羹来。”
安瑾瑜却也不看他,恭敬的道:“有心了。”
元玉婉这时便将莲子羹放在桌上。
二人心里明镜彼此是什么处境,什么想法,但面子上的事儿,安瑾瑜是能给元玉婉的。
元玉婉只叹,自己早就发现安瑾瑜是冷情之辈,对于安瑾瑜如今的举动,她不意外。
但她特意为自己的婚姻求过签,签上的天机却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元玉婉虽悟不透,却还是要为自己争一分希望。
元玉婉遂道:“听长辈们说了,原来没几个月的时间,夫君便又要报名了。”
安瑾瑜一遍翻书,一边道:“那又如何?”
元玉婉道:“听闻夫君想重考乡试,争一次榜首。”
安瑾瑜没回应她,继续看他的书。
元玉婉知道,这位爷这是又不愿意了,生怕元玉婉这是讥讽他。
元玉婉只得阐明道:“婉儿没别的意思,只觉得乡试虽然没中解元,名次也是不错的。夫君究竟是执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