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在京城任宗人府理事官,后故意犯了个小错被贬,为的就是来到清水县。”杨续平静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秦思俏很奇怪,莫非他们清水县还有什么宝贝不成。
“鸣冤鼓……”
“呵呵!”秦思俏都要笑出声了,这个杨续看着精明,没想到却是个如此愚昧之人。她偏过头表示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所以我才亲自前来调查。”
“你们就是为了一个传说?”秦思俏看看杨续,又看看苏兔和宋子昭。
“也许并不是传说那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来,有许许多多人为了这个鸣冤鼓而来,结果都一无所获,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秦思俏一针见血,“退一步说,你们既然没有干任何坏事,为什么要绑我,还要杀我灭口!”
“你跟踪我几天了,我就不能怀疑你对我图谋不轨?”杨续伸手欲给秦思俏解绑,秦思俏警戒地向后挪了挪。
“贼喊捉贼!”秦思俏气急。
杨续一边给秦思俏松绑,一边说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正好可以解答你的第二个问题。”
……
“你方才看到我的一个大秘密。”杨续竖起一根食指在秦思俏眼前晃了晃。“本来没什么大事,但是我那个聪明能干的护卫觉得你的存在有危险,所以这才对你下了手,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啊……”杨续的脸上居然还有那么一丝无奈的表情。
“我只看见你三更半夜装神弄鬼!你真要是坦荡荡,又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杨某自然是坦荡荡,可你见到的那人可就不一定了。”
“哼!我眼睛没瞎,那要不是你,还能是鬼不成!”秦思俏横了杨续一眼,却发现杨续惊讶地看着她,苏宋二人也齐齐转头看向她,苏兔那个万年冰山脸居然也有其他表情啊……不过她说了什么他们突然这样,秦思俏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打着转儿。
“哈。”杨续突然笑了起来,“秦捕头真是冰雪聪明。”
“我……你们……你笑什么!”秦思俏一头雾水,不由得想发一通火。
“秦捕头方才说那是鬼……恭喜你!答对了。”
杨续说得风轻云淡,秦思俏听得脊背发凉,“这鬼还真会长,和杨大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长的什么样我就不清楚了,我不过是不小心被他附身了而已。”杨续说这话就好像是在说,我不过是不小心踩到狗屎而已。
秦思俏忍住脾气,“我!不!信!”
“谁管你信不信!”苏兔明显没什么耐性了,秦思俏似乎听到了宝剑出鞘的声音。这一次是宋子昭拦在了苏兔前面。
“别慌动手啊,我瞧着有点意思啊!”宋子昭玩味地笑着。
敢情他以为是在看猴戏呢!士可杀不可辱!秦思俏咬咬牙正欲冲出去。
“那我证明给你看?”杨续歪着头一本正经地看着秦思俏,还是商量的口气。
秦思俏突然觉得周围气氛有些诡异,可还是很硬气地说:“证明?怎么证明?杨大人要跳大神么!”
“噗!”一旁的宋子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嗯……这个说法也不是不可以……怎么样?要看吗?”
“喂!你来真的?”宋子昭皱起了眉头。
“怕什么,不是有你们么!”杨续牵着嘴角看向苏宋二人,苏兔背过身不理不睬。宋子昭摇了摇头,“至于吗,你不想伤人,我也有一万种方法叫她闭口。”
“秦捕头?”杨续竟然询问秦思俏的意见。
秦思俏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好吧,杨大人就让我开开眼界吧,我就要看看你们怎么让我心服口服。”秦思俏心想自己找着个合适的机会兴许能逃出去。
杨续站起身,“秦思俏,害怕了就闭上眼。”他叫了她名字。
秦思俏见他从腰间解下一柄约半臂长的短剑,这剑造型奇特,从剑鞘里拔出的那一刻秦思俏分明感觉有阴寒之气。杨续闭目默念着什么,宋子昭和苏兔二人都神情紧张地盯着他,手按在兵器上蓄势待发。杨续手中的短剑忽然发出刺眼的蓝光,秦思俏只觉得一阵疾风钻进她的耳朵里,鼻子里,眼睛里……胸闷难以呼吸。杨续不知施了什么法术,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屋子里快速移动着。秦思俏还没来得及眨眼就看杨续已经在原处站定,剑上的蓝光逐渐暗淡直至消失,凛冽逼人的寒气也随之消失。秦思俏睁大眼睛,全身僵硬,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不过杨续可没留时间让她镇定下来,只见墙壁上隐隐出现蓝光,起初忽明忽暗,很快就开始在墙面旋转,出现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形状的图案,待那蓝光只幽幽地亮着不再闪烁时,杨续收起了那柄短剑。秦思俏见那三人皆专注地盯着六芒星看,忙屏气凝神看着那旋转的图案,两只手紧张地握拳……那图案中心缓缓渗出一股黑烟,缭绕着慢慢散开,越来越多,眼见着那黑烟聚成一个人形,秦思俏已经有些魂不附体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所有毛孔都在扩张,所有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那黑烟夹裹着阵阵腐朽之气,令人作恶,然而最可怕的就是那人形,或者说是鬼……
那人形渐渐清晰,变成了半透明状,脸色青白,毫无生气,一个瘦骨嶙峋的书生就站在了那里,说是站并不确切,因为他的脚并没有着地,看他的衣着打扮并非当世之人……秦思俏确确实实给吓到了,虽然她心里不停惊叫着“妈呀!有鬼啊!”……但是现在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因为她看到了这只鬼的眼神……和那个奇怪的“杨续”一模一样……
“你三番五次前来,甚至盗用本官身体,今天放你出来,看你有什么要说的。”杨续对着那鬼正色道。
“大人……”那鬼居然开口说了话,秦思俏倒抽了口凉气,腿开始有点发抖。
“今晚月色一如愚生金榜题名之日,愚生想再看一眼当年的明月,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鬼表情凄切,竟让人有些伤情。
“这早已不是当年明月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命数本该如此,并无冤情,早日放下,转世投胎去吧。”杨续面对着这鬼面无惧色。
“是,愚生此番已然想通了,多谢大人……”那鬼说完就便慢慢消失,临去时看了秦思俏一眼,那里面似乎深埋着百年的哀伤孤寂……
……
“秦思俏!”“秦思俏!”“秦捕头!”
一双温热的手搭在了秦思俏的肩上,秦思俏感受到了温度这才慢慢回过了神,她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伸手去摸……什么时候哭了……流了这么多眼泪……太丢人了……
“好些了吗?”是杨续。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杨续,京城人,现任清水县县令,也是有通灵之术的人,我来这里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只想找到鸣冤鼓……”
杨续沉稳的话语有稳定人心的奇效,秦思俏抹干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现在可相信了?”宋子昭斜靠着大门问她。
“……我……”
“天快亮了,你回去吧。”杨续突然开口道。
“就这么放她走?”苏兔皱眉。
“秦捕头,今日你所见之事决不可向其他人透露半句!”杨续用命令的口吻说。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听你的。”秦思俏反问。
杨续没有回答,从宋子昭腰间拿下了一件东西递给秦思俏,秦思俏接过来仔细一看,差点没跪下。那是正二品大理寺卿的令牌,她以前只在图册上见过……秦思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杨续,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令牌,她也不会和任何人说,她不想有人死在苏兔的剑下。
……
秦思俏走后,杨续筋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抚额。
“那丫头是有些不一般。”宋子昭倒了杯茶独自享用。
“是啊,不像某人……吓晕了过去,还不如一个姑娘。”苏兔语带嘲讽。
宋子昭怒道:“你又好到哪里去,少阴阳怪调的!”
“哼……”
“杨续,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做这些是干什么呢!”宋子昭问。
“她是很重要的人。”
“重要?不就是一个略有胆色的丫头嘛,还不是吓哭了。”
“她不是被吓哭的……”
“什么?”
“她不是因为害怕才哭。”
“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宋子昭似有所指。
“应该没错,我初见她就觉得与众不同,在这穷乡僻壤居然有这般人物……”
“你探了她的气?”
“用不着我费力去探,她的一身浩然正气连我的黄泉剑都要退避三舍。”
此话一出,苏宋二人皆侧目。
“那她和鸣冤鼓有关吗?”苏兔少见的有些激动。
“我相信她一定能帮助我们找到鸣冤鼓!”
“那我们还不快去找她。”宋子昭急道。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毕竟不是你我,还需要些时间,等她心情平复自会上门来。”
秦思俏浑浑噩噩地陷入睡梦之中,在梦里,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既幽怨又不甘……一时让她同情万分一时又让她毛骨悚然……
“姐!姐!”秦思媛晃着她姐姐的肩膀。
“……嗯……”秦思俏被妹妹吵醒,睁开一只眼。
“你怎么还不起床啊?”
“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什么!?巳时!你怎么才叫醒我啊!”秦思俏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来。“完了,完了,今天我当班!”
“叫你好多次了,睡得跟死猪一样。”秦思媛撅着嘴。
“我裤子呢?裤子!帮我找找啊!”
“别急了,大牛哥已经替你去了。”
“啊?”
“早上怎么喊你都起不来,就帮你告病了。”
“啊呀,你怎么不早说啊!”秦思俏舒了口气又躺回床上。
“姐,你哪里不舒服吗?从来没见你赖过床。”
“没有,就是昨晚觉得冷,没睡好。”
“是嘛?对了姐,上午杨大人来问过。”
杨续……这个名字让她有点不寒而栗。
“他来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大人是体恤你,特意来问问你身体如何了。我们还骗了他,怪不好意思的。你睡饱了就快去杨大人那儿回个话吧。”
“知道啦!知道啦!”秦思俏掀起被子捂住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