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以后,宋衍生赶到医院,车子停下,迟瑞来不及下车帮他开车门。
宋衍生已经自己推开车门下了车,跟着便朝着病房的方向跑去。
迟瑞想喊一声:“宋总……”
但刚张口,却放弃了,宋老先生昏迷多年,如今苏醒,宋衍生自然高兴!
虽然他跟父亲感情淡漠,但却可以理解宋衍生的心情。
迟瑞迅速关上车门,追着宋衍生的方向跑去。
快到了宋忠明病房门口时,迟瑞顿下了脚步,因为前面的宋衍生,也顿住了脚步。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病房前,抬起手,想要敲门。
但他的动作却是迟疑而克制的,迟瑞拧着眉,站在那里看着宋衍生。
约莫过了十分钟那么久,宋衍生终于伸手敲了门。
很快,他伸手打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迟瑞在内心希望,刚才他电话中听到的一切都不是梦,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
病房内,屈长风和徐玲正在那里端坐,看见宋衍生进门,徐玲主动让开一条道。
屈长风也缓缓站起来,对着床上的宋修文道:“修文啊,阿煜来了……”
病床上的男人眸子轻闪,看向宋衍生,虽然依旧带着呼吸器,但是眼角却有些湿润。
宋衍生心口发涩,眼眸已经微微泛红,他缓缓走近,一步一步,不敢太快。
因为怕太快了,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也不敢太慢,因为怕太慢了,眼前的一切会很快消失。
宋修文出事时,宋衍生只有十四岁,宋修文不过四十岁。
现在,宋衍生三十了,而立之年,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稳重,在事业上成功斐冉的男人!
而宋修文,转眼之间五十六了,他沉睡了十六年,哪怕对这十六年的时间无知无觉。
但岁月到底是在他的脸上,头上,留下了印记。
他颤巍巍的伸出插着针管的手指,嘴唇微动,像是要喊出什么。
宋衍生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人也整个的跪在了床边。
他努力克制着眼中的湿润,对着床上的男人笑了下,然后轻轻喊了一声:“爸……”
宋修文的眼泪掉下来,他轻轻哈出一口气,发出的声音干涩,甚至听不懂。
但宋衍生还是通过他的嘴型辨认出来,他喊的是:“阿煜……”
宋衍生再也克制不住,抓着父亲的手,在病床前掩面痛哭起来……
……
宋衍生至今还记得当初宋修文出事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正在上课,但觉得内容不怎么感兴趣,便自己在下面偷偷看建筑方面的书籍。
没曾想就在那时,有人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吓了一跳,忙抬起头,发现喊他名字的人,并不是任课老师,而是班主任。
他忙站了起来,心里多少有点慌。
尤其班主任还面色沉重,眉头紧皱。
但班主任只是看着他,片刻后对他说:“宋衍生,你跟我出来一趟!”
那个时候的他,还以为自己是上课看课外书被发现,就那么淡定的跟着班主任出去了。
班主任将他带到一边,看着他说:“宋衍生同学,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后不要慌张,更不要害怕,另外不出意外,你的家人应该已经安排车子来接你了……”
宋衍生听罢有些诧异,问:“怎么了?我家出了什么事吗?”
班主任沉了一口气,到底是开了口,说:“你父亲……出事了!”
……
班主任说,他的父亲意外坠楼,如今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情况尚未明确!
宋衍生听罢后二话不说就朝着学校门口跑去。
刚跑到学校门口,宋家来接他的车子已经到了,他迅速上了车子。
然后问开车的老张,他父亲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坠楼!
老张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让宋衍生不要担心!
老张那是安抚宋衍生,等到宋衍生赶到医院,急救室门口的人,除了宋忠明夫妇,其他许多人,他都不认识。
他看了一圈,直接问宋忠明,我母亲呢?她为什么不在?
宋忠明拧着眉头说,阿煜啊,你母亲……你母亲听闻堂哥出事后,就……昏过去了!
宋衍生又问:“我父亲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坠楼?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坠楼?”
宋忠明无法回答,只得道:“阿煜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追究那么多了,你父亲这边我守着,你去看看你母亲吧!”
宋衍生当时看着宋忠明,哪怕眼眸通红,也没有离开。
他看向老张,说道:“张叔,你去看看我母亲,我要留在这里守着我父亲!”
老张忙哎了一声去了,宋忠明皱着眉看着,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经过漫长的手术,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宋衍生第一时间走上前,问医生宋修文的情况。
医生皱着眉,说宋修文因为坠楼伤到了头,大脑处于假死状态,暂时性情况不明晰,需要观察观察才能做出结论。
但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宋修文很有可能会被确诊为植物人!
那日半夜,昏迷的母亲醒来,听到父亲消息,再次承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
宋氏也因为宋修文的出事乱成一锅粥,宋忠明以宋修文堂弟身份暂时接管宋氏。
大概一周左右,宋修文被正式确诊为植物人,母亲因为父亲出事备受打击,身体状况一直不好。
加上宋忠明所为,宋衍生一直愤愤不平,甚至觉得,也许父亲坠楼就是宋忠明所为。
他想去找宋忠明,但被母亲拉住。
母亲让他沉住气,说没有证据,让他不要乱来。
而且现在他们孤儿寡母,宋氏能那么快被宋忠明肃清,可见他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早有预谋。
他们是斗不过他的。
母亲希望他们可以先自保,同时保护住已经昏迷的宋修文,在做其他打算!
宋衍生忍了,但没想到他们的委曲求全,却换来宋忠明的赶尽杀绝。
他几次死里逃生,最后被逼的出走国外,哪怕最后归来,成就了今天的一切。
他对宋忠明的恨,也是无法消除的。
宋修文醒来,宋衍生第一件想求证的事情,就是当年坠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宋修文沉睡十五年,许多东西的复苏都需要慢慢的来。
他现在根本没法说话。
屈长风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十六年来,我每天都安排按摩师给你父亲按摩四肢,没事儿也会跟他唠唠嗑,说说话,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这对于他对外界的感知刺激,却是有益的,未来慢慢调养,做康复练习,你父亲会恢复的!”
宋衍生点点头,对屈长风表达了感谢。
屈长风笑道:“对我谢什么,真的要谢,应该谢谢你母亲,这十六年来,你母亲几乎每天都来医院陪你父亲说话,给你父亲按摩,夫妻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她所做的,比我做的那些,要有用十倍百倍!”
宋衍生沉默不语,他心里知晓,父亲如今醒来,第一个想见的人,必定是母亲!
可是母亲如今还在昏迷,他又怎么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宋修文?
那一晚,宋衍生就守在宋修文的病床前,一直一直看着父亲,跟他说话。
他可以感觉到父亲很想问他母亲的事,他一直闭口不谈.
但眼看着父亲到了凌晨时分还不愿意睡觉,宋衍生只得道:“爸,我知道您在等我母亲来,是这样,这两日天气不大好,母亲受了风寒,已经早早睡下了。等她好点了,我就带她来看您好不好?”
宋修文拧着眉,显然是很担心。
宋衍生又道:“爸,您放心,母亲病的不重,是我不想她大晚上的再出来受累,而且我也知晓您心疼母亲,若是母亲来了,您看她病着,又要担心,还不如等她好了,在带来见您的好!”
宋修文沉了一口气,似乎是赞同了他的说法。
但很快,他又张了张嘴吧,用嘴型说了一个字。
宋衍生眼眸颤了颤,宋修文又说了一遍。
那是一个“暖……”
宋衍生是在问他时暖的事情。
宋衍生垂着眸,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对着宋修文笑了下。
他说:“爸,“原来您在昏迷时,我说的话您都听到了……对不起,爸,我都这么大了,还是让您担心了!”
宋修文摇摇头,然后回握着儿子的手,再次用几乎是气息的口型说了两个字:“找她……”
宋衍生心口发涩,说:“爸,等您好点儿……我就带她来见您!”
宋修文点点头,像是应下了。
宋衍生道:“爸,很晚了,您早点睡吧!”
宋修文摇摇头,他不愿。
这个时候屈长风推门进来,笑着道:“修文啊,我理解你舍不得儿子,但是你若不睡觉,阿煜也没法去休息不是?所以你还是乖乖的睡吧!”
宋修文到底是舍不得儿子熬夜的,最终点头同意了。
屈长风对着宋衍生使了个眼色,宋衍生起身,跟宋修文道了别,这便转身离开。
走的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宋修文,宋修文也在看他。
宋修文沉睡十六年,这对父子也像是十六年没见,那种不舍,屈长风感觉得到。
宋衍生离开之后,屈长风走到床边椅子上坐下,说:“修文啊,阿煜现在已经长大了,工作方面也很出色,许多事情也可以处理的很好,你就放心吧!”
宋修文却一直皱着眉,没说话。
屈长风又道:“你是担心阿煜跟暖暖吗?”
宋修文拧着眉,摇摇头。
他不担心儿子,因为他了解儿子。
“那你是担心什么?”
宋修文看着他,嘴型吐出了一个字:“明。”
屈长风眼波闪了闪,“你是说,宋忠明?”
宋修文闭上眼睛,默认了。
屈长风沉了口气,说:“修文,虽然我心里已经确定你当初意外是宋忠明所为,但这么多年,我一直苦无证据,即使宋忠明现在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我还是想亲自跟你求证一句:当初将你推下楼的人,是不是宋忠明?”
宋修文眼眸颤了下,紧紧咬着牙冠,过了一会儿后。他微微合上眼,点了下头。
站在门口还未完全离开的宋衍生,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这一切,手指骨节瞬间收紧!
……
宋修文醒来的消息,在次天一早被传了出去。
t市各大媒体报纸都报道了此事,曾经宋修文在任时t市的老员工,听到之后都是分外惊喜与感慨。
还有些人忍不住掉了眼泪。
一时之间,前来医院看望宋修文的人络绎不绝。
宋衍生没有阻止这些人来看望父亲,前提是不能打扰了父亲休息。
自然,想要见到宋修文,必须是曾经跟父亲关系不错的,其他的人,宋衍生都是拒之门外,一概不见。
宋忠明刚刚被抓,宋修文就醒了过来,许多人都说这是天意。
毕竟宋氏曾经就是宋修文的,现在理应再还给宋修文。
宋忠明当初霸占了堂哥的公司,本身就颇具非议,眼下是正好了。
只是宋氏如今被宋忠明管理成这样,宋修文刚刚醒来,身体虚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精力打理了。
又有人说,有宋衍生在,哪里需要宋修文去打理,宋修文沉睡十六年醒来,理应好好养身体。
其他的一切,交给儿子儿媳就好了。
提到儿媳,大家也是非常推崇,时暖曾在时氏股东大会上大放异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采。
再加上身边有宋衍生这样的经济大腕帮衬,未来时暖成为t市商界翘楚只怕指日可待。
时暖也看到了这则新闻,说真的,很高兴,真的特别高兴。
宋修文,是她尚未真正意义上谋面的公公,她跟宋衍生领证当天,宋衍生带她去见过他。
长相和宋衍生很像,但眉眼间却比宋衍生柔和了许多。
若是有机会,时暖真的很想去医院亲自拜访一下他,可是,她以什么身份去呢?
如今她已经和宋衍生之间没有关系,贸然前去,显然不合适。
这日一早,黄世辉吃了早饭后起身,告知时暖,待会上楼换身衣服,他要带她出门。
时暖愣了下,“黄爷爷,你要出门?做什么?”
黄世辉道:“探望一位朋友……一位我和你爷爷都很欣赏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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