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晚会后这一顿宵夜, 何秋水正式进入到严星河的朋友圈。
她见到了严星河曾经提过的厉宁述,那是个生得非常儒雅的青年人, 戴着副平光眼镜, 气质和严星河很相似。
但又比严星河多了点什么,她说不上来。
后来还是严星河告诉她:“宁述家里人很早就都没了,就剩一个叔叔在乡下种草药, 他要操心的东西很多。”
她便隐约有些明白, 他和严星河哪里有不同了。
严星河是从骨子里散发的温柔,因为他生活平和无忧, 几乎没有过大的挫折, 接触到的更多是阳光面。
但厉宁述不是, 一个少年人, 要平安长大成人或许不是很难, 但要长得好, 还要接受到好的教育,要衣食无忧,必然要经历许多艰难, 他肯定看过许多阴暗, 所以用眼镜遮挡住了他的冷漠。
“可是……”何秋水还是有些疑惑, “我看他跟你们很要好, 脾气也很好啊, 说话也风趣。”
顿了顿, 她很不怕死的继续道:“比你风趣多了!”
“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是伙伴。”严星河解释道,然后伸手捏住她鼻子,咬牙切齿, “何秋水啊何秋水, 你是真胆肥了?竟然敢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不怕我吃醋?”
何秋水甩开他的手指,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嬉皮笑脸,“你不会的对不对?严医生这么大方又明事理的人,肯定看得出我就随便说说的。”
“在我心里你是最最好的,我夸他,那是因为他是你朋友!”她说完还强调似的点点头。
真是理直气壮得不得了。
严星河终于失笑,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却没想到会听见她“嘤”了声。
声音娇弱柔媚,怯怯的,他脑海里闪过她曾经显露在自己眼皮底下的雪白胳膊,轰的一声,脑子里一根弦就断了。
他放纵着自己的心思,也忘了他们现在还在车上,车就在路边,很可能会被路人看见他们的亲密。
严星河此刻只知道,他想要得到更多,恨不得马上就拥有她的全部。
女孩子的腰肢柔软,他掐住那一把小腰,摸到后面的小小漩涡,轻轻一摁,就察觉到怀里人的战栗,和陡然急促的呼吸。
何秋水觉得这人简直坏死了,知道那里是她的敏/感点,就总碰,碰一次不够,还要一碰再碰。
她被刺激得眼角溢出泪水来,喉咙出发呜咽的呻/吟,想躲开他的亲吻了。
可是严星河哪里肯放过她,他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仍旧死死掐住她的腰,激/烈的亲吻劈头盖脸砸向她。
直到榨光她口腔里最后一点呼吸,这才猛的放开她,“囡囡……”
他抱着她,把下巴抵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一句,张口含住她圆润的耳珠。
“别、别这样……不、不行……的……”何秋水怯生生的躲着,一头扎进他怀里不肯抬头。
像只自投罗网的兔子,严星河一时哑然。
他轻轻抚摸着她微卷的长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激动,察觉到自己某处有抬头的趋势,顿时表情一僵。
不用想都知道何秋水发觉他身体激动的痕迹时有多震惊,跟他出去开会那几天,她见过两回这阵仗,但还没有适应过来:)
淡淡的尴尬弥漫在车厢里。
谁都不好意思提这个,于是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抱在一起也不好立刻就撒手,怕显得太没见过世面:)
所以……只好就这样沉默着,直到严星河慢慢冷静下来。
何秋水这时才糯糯的提建议:“……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声音软绵绵的,失了平时的清脆,却意外的撩人心炫。
严星河差点又要把持不住,屏气凝神忍了又忍,“……好。”
赶紧走,再不走他就要变身了!!!
回去的路上何秋水一直闭着眼,一开始是装睡逃避尴尬,后来可能因为今天太累了,竟迷迷糊糊的真睡着了。
再醒过来,就发现身上盖着严星河的大衣,他安静的坐在驾驶座上,对着手机在看文档。
而车窗外不足百米处,就是还亮着灯有人进出的何氏糖水铺。
路面行人稀少,冷风卷过地面的枯树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灯光昏黄,空气很安静。
她对着车窗呵了口气,然后扭过脸来,正想叫他,就看见他支着腮正望着自己戏谑的笑,“醒了,好玩么?”
被发现那么幼稚的举动,何秋水忍不住有些脸红,抿抿唇,反问道:“到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我想多看你一会儿。”严星河轻笑着应道。
何秋水顿时卡壳,目光微闪,那股子羞涩怎么都掩饰不住,“我……”
“圣诞快乐。”严星河不为难她了,转而从车里的小收纳盒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锦盒来,“喏,圣诞节礼物。”
何秋水愣了愣,不太好意思接,“……我、我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第一次跟男朋友过圣诞节,没经验:)
严星河把盒子塞她手里,催她打开看看,“你今晚已经很让我长脸了,不要在意这个……打开看看合不合适?”
何秋水哦了声,顺从的打开盒盖,然后忍不住哇了声,心形的黄钻耳钉,还配了白金流苏,戴上就是耳环,取下就是简单不惹眼的耳钉。
“这个……”她抬脸看他,有些担忧,“很贵罢?你还有钱花么,你的房贷……”
“……停。”严星河无语的叫停她的关切,哭笑不得的搓搓她的脸,“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穷,这玩意儿也没你想的那么值钱。”
他拍拍小姑娘的头,“我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你最好的,所以,别担心。”
听他说得笃定,何秋水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朝他笑得甜滋滋的,又把盒子塞回给他,“你给我戴。”
戴好耳钉,严星河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挺好,合适你。”
然后在心里暗暗决定,下回再买另一个颜色,顶好给她攒齐一套。
家人又亲热了一阵,何秋水这才下车回去,边走边回头。
“哎,要不然你跟小严回去算了。”老何早在门口看了老半天了,要不是那车真一动不动,他都快怀疑这俩是不是赶时髦搞什么车震了。
何秋水吓了一跳,回过神看到老何黑漆漆一张脸,忍不住有些心虚,“……别、别瞎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呵。”老何扯扯嘴角假笑,又问她,“今晚玩得开心哦?”
何秋水连连点头,又叫他看自己的耳钉,“严医生刚送我的圣诞礼物,好看不?”
老何不懂珠宝,随便瞅了眼,“黄不拉几的,不太好看。”
“……不懂欣赏!”何秋水嗔他一眼,头一甩就上楼了。
圣诞节过后,黄玥玥动身从美国回来,正式结束了为期一年的国外交流生涯。
她在家是待不住的,一回来就来找何秋水,小姐妹俩手拉手兴奋得不行,“啊我可想你了,还有你家的糖水,何叔,求求您,赏我一碗吃的罢?”
“吃核桃糊炖鲜奶好不好?炖奶入口即化,核桃糊香滑细致,可好吃了!”何秋水热情安利道。
黄玥玥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要要要。”
这边他们聊得开心,另一边的严星河却感到有些心慌。
从京市回来后,他开始留意跟江城不明原因肺炎有关的消息,越看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私底下跟厉宁述说过自己的感觉,厉宁述没觉得他是杞人忧天,反而沉默了半晌。
然后问:“沈师兄跟贺师姐那边你要不要问问,或者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严星河说好,叫他约一下大家的时间,等他下午下手术回来再说。
然后匆匆赶去手术室做准备。
这一天他的工作一场忙碌,其中有一台很危重的抢救,是一个中年女性患者,车祸致盆部肿痛、活动受限,近五个小时候由外院转至急诊,并且由于当地的医院没有条件处理骨盆移位,所以是在没有任何抗休克措施下转运过来的。
病人一来就直接送手术室了,严星河下去以后立刻给了抢救措施,紧急采血做术前检查和交叉配血,但已经来不及,病人的血压进行性下降,很快就神志昏迷,病情持续恶化,一个半小时后就宣告了死亡。
病人没抢回来,严星河心情有些糟糕,但又没有时间去沮丧,因为他还要安抚好家属,要开死亡证明,要写死亡大病历——这种病历永远都是特殊的。
等他忙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傍晚,他终于有空给厉宁述发信息,然后一个人关在办公室一旁的谈话室里,跟厉宁述和贺嫦还有沈延卿四个开一个碰头视频会议。
贺嫦先开口:“听说星河想了解一下最近的那个肺炎?”
严星河点点头,问:“师姐你是搞呼吸科的,感觉怎么样?”
“不好说,还要看进一步的发展。”贺嫦道,又问厉宁述,“你家舒檀什么意见?”
舒檀是厉宁述的女朋友,也是呼吸科医生,“我问了,她的意思也是密切观察。”
“年关要到了,没有确切证据情况下,官方也不会说太多。”沈延卿这时开口,声音淡淡的,“不然引起恐慌就坏了。”
严星河也嗯了声,然后问厉宁述:“你们每年那个五运六气的预测出来没有?”
“出了。”厉宁述点头,他念书时跟的导师工作室有个预测五运六气的小网站,但因为工作室没什么经费,所以经常性404,但内部人员还勉强能用。
严星河问结果怎么样,他回忆着预测出来的内容,“岁金太过。少阴君火司天,阳明燥金在泉 。”
另外几个不搞中医的听得一头雾水,严星河沉默片刻说了句:“说人话。”
厉宁述想来想去,简单说了句:“人容易得心肺系统疾病,回头我给你们发文字版的。”
几个人点点头,又沉默了半晌。
最终还是决定要做些预防措施,严星河道:“你们搞些医用酒精屯着,过两天我休息,给你们拿口罩和洗手液。”
“我女朋友家一个叔叔,盘了个口罩厂,东西放厂房那应该还没卖出去。”他又补充道。
另外三人顿时又沉默,半晌沈延卿说了句:“先别卖,万一用得上呢?”
大家齐齐叹气,其实都不太想用得上。
等严星河下班去糖水铺,他拉着何秋水到一旁,问她:“忠德叔那些口罩和洗手液卖了?”
何秋水摇摇头,“没人要,卖什么卖。”
“那你跟他说说,就都先留着。”严星河抿抿唇,道,“你这几天出去买几瓶医用酒精回来放着,75%的那种。”
何秋水先下意识哦了声,然后又愣了愣,“……为什么?”
严星河摇摇头,“不知道,总之感觉不太好……等事态明朗了,我再跟你们解释,行不行?”
何秋水不明所以,但看他神色很郑重认真,于是也点头应了声好。
谁也没想到,这个决定在不久之后,竟然会显得那么明智又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