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阿瑶离开了娘亲一直在哭,连跟过来的奶娘也哄不好。嘉贵嫔被扰得很不耐烦,命令奶娘道:“抱出去哄!”
奶娘只得照做了。谁知外头冷得很,小阿瑶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嘉贵嫔在里头听见了,又意识到阿瑶生病了更麻烦,只得又叫抱进来。只见小阿瑶鼻子尖儿已经变红了,眼角还挂着泪,呜呜啊啊地冲她叫。嘉贵嫔一犹豫,手已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奶娘以为她是要抱的意思,便将阿瑶递给了她。嘉贵嫔猝不及防接过了这么一个小娃娃,有些手足无措。可阿瑶在她胳膊中蹭动着带着奶臭味儿的小身子,突然便打动了嘉贵嫔的心。
曾经那么看不上眼的小娃娃原来竟如此可爱!嘉贵嫔小心翼翼抱着她,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小阿瑶看见她和娘亲很是相似的面庞,也不哭了,而是伸出小小的手去够她的脸。嘉贵嫔的一缕头发被她咯咯笑着握住了,她就这样征服了小姨妈的心。
万惠嫔醒来后,觉得殿中安静得很。她半睁着眼睛呆了一会儿,方回想起发生了什么,登时一个骨碌爬起来道:“我的孩子呢!”
白薇低声回道:“被嘉贵嫔娘娘抱走了。她说,等娘娘您清醒了,再给您抱回来。”
万惠嫔二话不说,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往旁边的长乐宫跑去。可长乐宫宫门紧闭,她敲打了半天,只有一个小宫女出来告诉她:“娘娘和小公主都已歇下了,请万惠嫔娘娘先回,明日再来吧。”
万惠嫔知道妹妹的性子,她一旦将想要的东西得到手,是再不会归还的。无奈之下,她只得又奔去了万寿宫求助。
彼时懿皇贵妃正伏在寝殿中哭泣。她怎么也不肯相信昭帝已经不在的事实。兰茹不敢去劝,便派人悄悄去将雪茶从御花园中找回,指望着她能出些主意。
小猴儿见母妃一直心情不好,他便过来抱住懿皇贵妃,亲吻她的脸奶声奶气道:“母妃不哭,阿鼎亲亲你,你不哭。”
懿皇贵妃抱着儿子无声落泪。她实在想象不到,以后没了昭帝的日子该怎么办。
正此时,忽悠人来报说万惠嫔求见,说是嘉贵嫔抢了她的孩子阿瑶去了。懿皇贵妃只得强打精神,叫人垂下珍珠卷帘,她隔着帘子来见万惠嫔——倘若叫人看见六宫之主的泪眼,这后宫只会更乱。
万惠嫔哭天抢地说了事情经过,本以为懿皇贵妃能给她个公道,却不料懿皇贵妃沉声道:“阿瑶就暂时交给嘉贵嫔照管吧。你这个做娘的想死也就算了,你怎能拉着孩子下手?本宫看你真是吓糊涂了。”
万惠嫔绝望道:“可是陛下已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的不是吗?”
懿皇贵妃忍无可忍道:“你简直愚蠢到无可救药!若万太后杀回来,她头一个要杀的便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还没吓倒,你倒先给吓坏了!”
万惠嫔这才惊醒过来。是呀,万太后最想要的就是皇位,她若打进来,头一个盯上的自然是昭帝和皇贵妃的儿子,又关她家无辜的阿瑶什么事呢?她是害怕过头了,才会忘了这一点。
万惠嫔虽放下些心来,但懿皇贵妃始终不肯将阿瑶还给她,她只得哭着回去了。
殿中又安静下来。懿皇贵妃抱着怀中昏昏欲睡的小猴儿,又是一阵滴泪。她甚至已经想到,叫人带着小猴儿从当年钟离逃生的那条密道出去,从此流落民间,也总好过被万太后杀掉。
这可怖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万寿宫,直到三日后,摄政王钟离突然要求进宫与懿皇贵妃相商国事。此时昭帝之“死”只有少数几个朝中重臣知晓,钟离也已将他们一一安抚好。懿皇贵妃也想同他相商将小猴儿送走之事,便准了他入宫来。
岂料钟离一见面便开口道:“我知道皇嫂要说什么,但我想告诉皇嫂大可不必了——陛下的死,其实只是个局而已。”
懿皇贵妃愕然:“你说什么?”
钟离做了个请罪的手势微笑道:“抱歉,皇嫂。之前我没料到您会突然得知此事,竟还未来得及将真相告诉您,您便封锁了六宫。那时我若立刻请求入宫,必会引起流言猜疑,说你我二人关系不正常。因此我只得等到今日才敢来入宫告诉。”
这些话懿皇贵妃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只心心念念着“昭帝没死”:“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钟离解释道:“皇嫂可还记得那一直找不到尸身的播罗国王南荣鹤?前些日子他竟出现在大燕边境,直接找上了陛下。他告诉陛下,半路追杀他的人的确是万太后。万太后以为他真的死了,便在播罗国内扶植了一个傀儡摄政王,以摄政王的名义进犯大燕。
“然后,陛下便和他一起演了一出戏。陛下假作战死,是为了解除万太后的警惕,使她的大军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地倾巢出动,播罗国京城便会变成一座空城。此时陛下便在她进犯大燕的路线上设下埋伏,而南荣鹤则回到成播罗国杀掉摄政王重新夺回兵符。如此一来,前有陛下埋伏,后有播罗倒戈,万太后和她的儿子司寇璋是必输无疑。”
懿皇贵妃震惊无比,好一会儿才说道:“那、那万太后,她不是还勾结了拜火教势力么?”
钟离笑道:“皇嫂可忘了,钟某原本就是个混江湖的?”
她说不出话来,脑子也无法转动,一阵又一阵的狂喜冲击着她的心。钟离的话恍若春日阳光,驱化了压在她心头多日的冰雪。
然钟离紧接着又说道:“不过,眼下只能祈祷陛下那边能计划顺利就好了。这场最终之战定会打得艰险无比,毕竟两方都赌上了所有的兵力啊。
他顿了顿又说道:“再者,南荣鹤首先需要时间回朝清除异势力,然后才能返回战场重掌军队。更何况,他其实完全可以趁此机会作壁上观,等着万太后和陛下厮杀完毕,再坐收渔翁之利。”
懿皇贵妃的脸色又变白了。
南荣鹤确实没有任何理由非帮昭帝不可。对他来说,与其与昭帝协议通商,倒不如找机会吞并整个大燕来得痛快。她想起那少年美如宝石般的笑容,竟不由打了个寒颤。她相信这个少年的手段绝不像他的美貌般能使人喜悦。
“那么,南荣鹤会不会再次与万太后联手,共同对陛下不利?”她忽然又想到了这个。
钟离却摇摇头:“不会。对南荣鹤来说,万太后也是个威胁啊。”
这倒也是,懿皇贵妃在这一点上暂且放下心来。那么接下来,她便要想一个法子,能让南荣鹤无法做出对大燕不利的事情。
纵然不知她的办法能不能帮上昭帝,但懿皇贵妃觉得,在丈夫挺身作战的时候,她这个“国母”也是不可以袖手旁观的。她不能再消沉度日,而是得拿出与他相配的气魄来,共同度过难关。
第57章 和亲秀女
懿皇贵妃想来想去, 自古以来与敌国和解的最好办法, 除了战争, 便是和亲了。昭帝选择了战争, 算是一个大棒;那么她就可以选择和亲, 算是一个甜枣。但和亲说来简单,实际上却麻烦得很。
首先,昭帝唯一的女儿阿瑶还只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孩, 那么和亲人选就只能从宗族女孩儿里头挑。然就算打着家国大义的名号, 也甚少有人家舍得将自家女儿送入虎口, 她这个皇贵妃少不得要做回恶人了;其次, 这和亲的人选也不是光有美貌就行的,必得颇有心计、能当大任才可以。否则播罗国一旦倒戈, 没有自保之力的王妃便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她为此事头疼许久, 最终选定了几个宗族女儿,先让她们进宫待选。然还没等她发出懿旨,云夫人那里便来了一道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云夫人说道:“父兄家书中说,边关那里, 徐云山曾对陛下反戈。最后丢了一条胳膊。陛下差点中了流矢, 但还好被四喜给挡开了……具体怎么回事,臣妾也不能知道更多了。”
懿皇贵妃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向身边看去。只见兰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端着茶盏的手都在哆嗦。
云夫人见懿皇贵妃手指忽地抓紧了靠枕, 还以为她是担心了, 便宽慰道:“娘娘放心, 陛下没有大碍的。就算受了点小伤,在战场上也是正常,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懿皇贵妃点点头,先叫云夫人回去了。待殿中只剩下她主仆二人,兰茹才咣当将茶盏搁在了桌案上,腿一软就歪下去了。懿皇贵妃伸手捞住她道:“你先起来,兴许四喜只是受了伤,你要坚强点啊。”
兰茹哑着嗓子哭。自从昭帝亲征走后,她便日渐消瘦起来。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作为昭帝身边的一个随从,四喜就算死了,也会被人们认为是理所当然,有谁会去问他一句疼不疼,怕不怕?
也或许,四喜已经连听到这些问候的机会都没有了。
兰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屋子的。她昏昏沉沉地止住了泪,打开枕旁一个匣子,里头满满当当全是绣好的平安络。她抽出其中一个还未完成的,又仔仔细细绣起来。仿佛只要手不停,四喜就还活着一般。
数日前,边关。
徐云山挑着枪尖,与昭帝来了一场实实在在的对战。彼时昭帝刚从战场上下来,已然累极,却不得不应付他。徐云山咄咄逼人的追问最终惹怒了他,他一刀斩下了徐云山的臂膀,大喝一声道:“朕问你,到底是该朕命令你,还是你该命令朕?”
红了眼的徐云山怔了一瞬。就这么一瞬,有两件事同时发生了——徐云山的长子上来夺过了他手中仍对准皇帝的□□;正在质问徐云山的昭帝没看到背后有一支流矢飞来,四喜冲了上去,用胸膛为他挡下了。
徐家长子抱住了断臂流血的父亲,昭帝接住了倒在他身后的四喜。然情况容不得他们多虑,地平线那边,敌军又杀回来了。千军万马奔腾中,四喜的身体被踏成碎片,像碎了一地的光,渐渐消失了……
兰茹尖叫着醒来,哭噎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自己仍趴在桌边,手中还抓着未打完的平安络。而眼前唯有一支流泪的蜡烛,并没有碎裂成片的四喜……
翌日,懿皇贵妃下了懿旨,宗族□□有四位女孩儿入宫待选,分别是司寇蕣、司寇芷,以及双胞胎司寇蓉、司寇蓁。宫中便又热闹起来。最终将选定一人为正妃,两人为陪嫁。剩余的那个则会由懿皇贵妃主婚,嫁与其他的宗族子弟,便不至于因落选而丢了颜面了。
女孩儿们起初是不乐意的,但当她们听过了播罗国王就是那个年少貌美的使者的传闻后,一个个便开始争抢起正妃的位置来。
这四人中,以双胞胎是最有野心的。照她们的本来地位来说,能嫁给朝中重臣便是最好的,然现在有了个当王妃的机会,两姐妹都信心十足要去争抢,竟像极了初入宫时的万惠嫔与嘉贵嫔。司寇芷是地位最高的一个,更是认定正妃非自己莫属。而司寇蕣,则是唯一希望自己能够落选的那个。
这么一来,宫人们皆以为结果已经注定,必是司寇芷作为正妃,司寇蓉、司寇蓁两姐妹作为侧妃去往播罗国。可谁料半路上却杀出个宫女雪茶来。
雪茶曾为着犯了错被罚到御花园去看守天香阁,期间又听说了南荣鹤的死讯,几乎肝胆欲裂,浑浑噩噩过完了受罚的日子。可等她再回到万寿宫时,却又听闻南荣鹤非但没死,还回了播罗国去清扫异党去了,于是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可眼下她却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懿皇贵妃前嚎哭道:“娘娘!求娘娘不要选秀了,就让奴婢做了挂名的公主去和亲好了!我保证,一定会把南荣鹤收拾得服服帖帖,叫他再也不会来与大燕为难!”
懿皇贵妃头疼又好笑道:“你呀!才回宫多久,又给本宫找岔子来了!那王妃岂是好当的?你瞧瞧你,你能有那个胸怀气魄么?”
雪茶几乎是扯着嗓子嚎:“我有!我保证有的,娘娘!”
懿皇贵妃直点她的额头道:“你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王妃?快别闹了,你若是心里难受,就去陪陪兰茹,多给她解解闷罢。”
雪茶委屈地起身退下了。她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模样,的确不是一个王妃该有的样子,于是下定了决心,从此要谨言慎行多动脑,就算当不成王妃,当个王妃的婢女跟到播罗国去也成!只要能到南荣鹤身边,就总有法子得到他的心!
雪茶又脸红地想,就算得不到他的心,那得到他的身也是可以的。
这之后,雪茶果然日日去偷看那四位秀女学规矩,渐渐地她说话走路的模样都与从前不一样了,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稳重。而与她截然相反的兰茹,却是日渐消沉憔悴起来。
这日雪茶晚间归来,见兰茹又靠在榻上发呆,便想跟她逗趣解闷。她便爬上榻来讲道:“兰茹兰茹,我跟你说哦。今天那个司寇蓉和司寇蓁,在学习仪态的时候互相给对方下绊子。可是她们俩都很聪明,都没中了对方的计。唉,这要是我,肯定就会中计搞砸了。果然还是她们比较适合当王妃啊,我就当个小小的婢女就行了。你说呢?”
兰茹淡淡“嗯”了一声。雪茶讲了这样多,她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雪茶又滔滔不绝讲起来,越将越兴奋,脸蛋都红了。
兰茹终于忍无可忍,冲着雪茶吼道:“你能不能安静点!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知不知道!”
雪茶脑袋“嗡”地一下思考不动了,张着嘴像只哑巴小鱼。半晌她低声说道:“对不起。”
她跳下榻推门跑了出去,兰茹后悔了,可一句“对不起”没说完,她却已经跑远了。
兰茹也捂脸低低哭了起来。
雪茶连鞋子都没穿,赤脚站在廊下吹风。她被兰茹的话打击得心灰意冷,正满腹委屈,有个小宫女从正殿出来,看见她便好奇问道:“雪茶姐姐,你怎么不穿鞋子呢?”
雪茶缩了缩脚丫子,正殿里又传来懿皇贵妃的声音:“雪茶,你进来。”
她只得怯怯走了进去问道:“娘娘还没休息啊?”
懿皇贵妃刚翻完了关于四位秀女近日表现的卷宗,疲累得很了,又见雪茶这样穿着不检点,就有些生气:“你是怎么回事,光着脚要叫人看笑话吗?”
雪茶委屈,想将兰茹冲自己发火的事说出来。可一转念,她又硬生生换了个说法:“是奴婢不好,奴婢方才想着,见不到播罗国王,至少能赏到他也能看见的月亮也好,就忘了穿鞋子了。”
懿皇贵妃疑惑地看了眼窗外,今晚乌云沉沉,根本没有月亮。
她心中一猜,便笑了。看雪茶这穿着,是刚从自己屋子出来;又这般委屈,想必是与兰茹斗了嘴。若在往常,她是定要来找自己告状的,如今却晓得撒谎圆场了。懿皇贵妃只觉得一阵心酸。
雪茶从小便跟在她身边,是个再直不过的直性子,直到有时让人想生她的气;可这样一个磊落孩子,到底还是为心上人学会了撒谎。
懿皇贵妃定了定神道:“雪茶,听说你近日常去景平宫看秀女们学规矩。你就真的这么想去做南荣鹤的王妃?”
雪茶脸红,却大声回道:“是!奴婢知道自己出身、气度是比不上宗族女的,做不了王妃,那就做个婢女跟在他身边也好!奴婢也愿意!”
她坚定地很,懿皇贵妃有些动摇了。
一方面是为这孩子的诚心;另一方面,倘若雪茶真的去了播罗国,便可成为她和昭帝在播罗国最管用的眼线。那些宗族女们眼高心高,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管她们不着,指不定会不会起些别的心思;但雪茶,她是自己眼前长大的人,是最可信任的。
懿皇贵妃将雪茶扶起来道:“你既有如此决心,本宫就帮你一把。下个月,钟离会以摄政王的名义向播罗国提出停战和亲的要求。倘若南荣鹤答应了,本宫便许你作为陪嫁侍女到播罗国去!这条路并不好走,也许还会凶险无比,你可要想好了!”
第58章 停战
播罗国, 政事厅内。
御座上是一位面容与南荣鹤十分相似的少年。他正朝座下的臣子们暴戾地发着脾气:“今日本王要宠幸的美人怎么还没送来?再不送来, 本王就把你们的女儿全部纳进后宫!你们这群逆贼!”
臣子们神情十分生气, 又十分尴尬。若骂他们旁的也就罢了, 偏要骂他们逆贼, 这可实实在在戳了他们的痛处——毕竟他们确实有些心虚,比不得那些为抵抗新王而罢朝的臣子们。
在被万太后告知国王南荣鹤已经身死之后,朝中臣子立刻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不能听信万太后一面之词, 只要还没见到南荣鹤的尸首, 他就仍是国王;另一派则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君, 哪怕是先立下摄政王也好。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时, 万太后的势力便趁乱渗透进来,推了“立王派”一把。
就这样, 南荣鹤的堂兄南荣翎便被推上了王位。他的面容虽与南荣鹤十分相似, 但性情却大不一样,是个极其淫荡之人。推举这么个没用的傀儡国王上位,也是为了配合万太后想要操控播罗国的野心罢了。
正在此时,政事厅的大门忽地被人踹开, 南荣翎惊地跳了起来:“什么人?”
臣子们也都纷纷站起, 有武将唰地拔出了刀。却见一群将兵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起,而领头的那个少年,正用指尖抿着剑刃, 冲他们露出一个堪称绝色的笑:“哥哥, 几日不见, 你竟出息了, 做了国王啊。”
这个笑美得像极了在日光下耀映生辉的水晶,却瞬间教满厅臣子胆寒了,不由纷纷跪下。南荣翎像看到噩梦般看着他:“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是人还是鬼?”
没人看清南荣鹤是怎么行动的。只见他似一只优美的仙鹤跃到了堂兄身前,唱歌般冲他耳边轻语了一句:“好哥哥,我是人是鬼,你自己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南荣翎呆住了。他的瞳孔对上南荣鹤的,里面映出了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眸光,以及腹部流出的汩汩鲜血。
南荣鹤轻甩剑刃,转身,外头看着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的臣子,只说了一个字:“杀。”